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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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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YEAR+0] DEC.15
你这家伙：
“喂”算什么啊？！真是的！
关于名字和更多的经历——当然很好奇啊！毕竟是朋友吧，忍不住就会想要了解更多。但是您对我之前的提问避而不答，“大概是有难言之隐吧”，这样想着就没有追问。既然这样说了那大概是不在意？那么——请告诉我您的名字！
在暗巷里遇到了几个棘手的家伙，由于对您的能力控制不太好，担心打伤对方，所以通过格斗技巧制服了对方。也因此感觉十分疲惫，因此这一次少写一点吧，就到这里。
12月15日
御坂美琴
P.S.如果是我自己的身体的话，这点程度的打架根本不会感觉这么辛苦。果然您还需要增强体能！
P.S.S.我又买了上上次说到的牛奶，面世几个月也能算是新品吧？因为有同学吃到过期食品生病了，所以这次购买时格外留心了生产日期，但是生产年份是模糊的，真是奇怪，大概是误用了不防水的墨水吧。由于是很可靠的连锁便利店，再怎么也不会出售一年前的牛奶，所以还是购买了！
#9.2 [YEAR+0] DEC.16
铅笔的笔尖悬在纸张上方，一方通行犹豫着。
此时此刻，他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以来也没有脏乱过、但是不知不觉开始从阴沉变得明亮的房间。
还真是奇怪，一点小小的变动就能造成整个气质的变化啊。
而同样，少到只有几张信纸的交流，也能让他对一个人产生那么大的兴趣。
实际上根本没见过面。
考虑到人听到的自己说话的声音和其他人听到的并不相同，一直以来占用着那家伙的身体的他甚至没有听见过那个家伙“真实”的声音。
说不定只是由于对方是唯一死乞白赖地要跟他“沟通”和“交流”的人，是唯一试图走进他内心的人，所以他这个一整天下来或许都不会说一句话的家伙才会格外多地想着关于那家伙的事……
“朋友”啊。
如果那家伙跟他处于同一个世界就好了，说不定真的可以认识认识。明明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为什么会有种“或许相处起来会很合拍”的感觉？
笔尖轻轻触碰纸面，细微的“沙沙”声中，少年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一方通行。
如果只是这样写的话，那家伙大概又会指责自己。于是少年把笔尖移到这一行上方，故意过分客气地补上了信件的抬头。
御坂美琴敬启。
美琴，还真是个烂大街的名字。不过御坂这个姓……
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肾上腺素忽然分泌加快，大脑猛地绷紧，像是在警示着什么。然而一方通行发现他已经拿起了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了“御坂美琴”四个字。
他很清楚自己在抗拒着想起某件事或是某些事，虽然不知道这些事跟这个家伙有什么关系，但是总归他对这个家伙的好奇心已经完全压过了这种抗拒。
身体的应激反应通过能力轻轻松松就被消除，像刚刚一样，少年的手指悬在“搜索”键上，他静静地思考着。
“没有纷争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幸福地生活着”——大概还是因为这个模模糊糊地在大脑角落蒙了一层灰的、曾经有过的期待吧。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从一开始起，这个甚至会被他自己嗤之以鼻的幼稚目标已经完全无法实现了。
至少对于「一方通行」是这样的。
但是，对于那个同样有着类似的期待的小学生来说，似乎还是可以实现的。
这算什么，“传承”？“寄托”？
一方通行嗤笑了一声。
还真把自己比得像是个传道的圣人了啊。
但不管怎么说，少年感觉已经快被自己的好奇心烧死了。
学园都市里个人手机的权限相当低，但是一方通行的个人手机不同。经过一些小手脚，不管是隐藏过的还是未隐藏的内容都能被搜索到。
御坂不是什么常见的姓氏，如果这个幼稚的小鬼跟他不处于同一个世界，那么按下按钮的话只会出现一些完全不相干的内容；而反之，他大概能够得到一些关于学校的信息，然后……
然后，说不定，他可以站在阴影里看着那个家伙笑着走向她所追求的情景。
苍白的指尖触及了“搜索”键。
进度条一闪即过，搜索结果铺满了页面。
少年察觉到自己的心脏久违地开始过速狂跳，但下一瞬间，它猛地暂停了。
按时间倒序的搜索结果，最上方的标题写着这样的文字——
超能力者第三位——「超电磁炮」御坂美琴确认身亡。
心跳在半秒后重新启动，一方通行像是随便看什么不认识的人的讣告一样机械地点开链接，一目十行地扫过稿件里的文字和图片。
报道的时间是大概一年前，能看到河滩、警备员和裹尸袋的远景照片之下的文字写着，第十□□区打捞出一具残破尸体，DNA验证最终确认死者身份是……
注释为“御坂美琴生前照片”的配图里，穿着常盘台制服的、茶色蓬松短发的、琥珀色瞳孔的少女正在微笑地看着他。
一方通行想起来了，在他当下所处的这个世界，他曾经见过这张脸。
大脑中主观的封印的开裂已经无法阻止，白色的手机从白色的指尖滑落，“啪嗒”一声坠落在地面上。
所以会有关于牛奶是否是“新品”的可笑争论，所以那个家伙在他的世界看到的生产日期的年份是模糊的，所以他从来没有过互换后的年份信息的记忆。
因为他们处于同一个地球，处于同一个学园都市，但是处于不同的时间，而某种该死的力量或者说是他的大脑让他忽视了这一点。
为什么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这一点？
少年低下头，和亮起的屏幕上微笑着的少女隔着时空对视着。
曾经他们也像这样对视过，只不过没有这么近。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不是她信里所说的朋友，她也没有微笑。
之前被刻意封存的记忆爆发了。
「量产型能力者计划」。
「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
「妹妹们」。
最后是……
「绝对能力者」。
学园都市的level6注视着那个微笑。
他亲手折磨、杀死、撕碎的两万个克隆人明明就长着这张脸，长着他在镜子里看到过的那个小鬼头长大的模样。
那个时候，无数次拼了命想要阻拦那个试验、最终被他带着“帮你解脱吧”的随意心态杀死的少女，此前对他放出的攻击明明就是他感受过的那具11岁的身体里蕴含的能量的放大化。
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他像此前的每一天一样刻意地掐断了自己的思考。
用她的血肉、她的“妹妹们”的血肉构建成的level6缩在他给自己构建的安全屋里，享受着有着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血丝的记忆和生活。
在这个世界，此时此刻的世界，那些用幼稚笔触写出的、热烈而期待的语句永远无法实现了。
一起玩，见面，看动画，甚至仅仅是……长大，成为一个高中生。
所以这就是自己的目标无法实现的根源没错吧？
他想要“没有纷争的世界”，其实只是为了没有人再因为「一方通行」而受到伤害。
然而恰恰是他本人亲手摧毁了这个可能性。
受害人所写的那些笔画幼稚的信纸就装在近在咫尺的柜子里，凶手安静地看着，无法再伸出手。
原来这就是“失去”的感觉。
而那个决定“只要看到不幸就去阻止”的傻瓜还完全不知道，未来她会经历两万次这样的失去。
一方通行无力地闭上双眼，思维杂乱地交错着。
然后他想起了更多的东西。
比如刚刚完成实验时的狂喜，比如随即意识到自己走向了跟自己的目标完全背离的方向时的恐慌，比如对克隆人的愧疚和悔罪感压在心头的煎熬，以及……决定通过对自己的大脑动手脚把这件事永久遗忘时卑鄙的轻松。
再比如，克隆人的制造原理和所需材料，还有……他曾经决定杀死实验之外的「原版」的原因。
——交出DNA的也是加害者没错吧？
其实从那个时候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事，但是他自私地决定不杀死自己，而把所有的痛恨转移到了同为“加害者”的少女身上。
是加害者没错吧，是加害者没错吧。
但是，给自己写信的那个活泼的家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那个时候她能够用那样的语气跟自己套近乎，如果那个时候……
……有没有可能，跟自己互换、通信的这个御坂美琴，是某个平行世界的御坂美琴，而那个世界的一切都还没有开始，都还来得及？
一方通行拿起笔写下“绝对不要加入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又划掉改成了“绝对不要支持克隆人研究”。
即便是普通的研究，即便不是为了给自己杀，克隆出来的“人”也会被进行各种研究和实验。
那样的家伙当然不会同意这种事。
但是应对的方法也很简单。
只要用其他的理由作为邀约……
“咔哒”一声轻响，笔芯折断在洁白的纸张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