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同成为邻居后》午山

2、胖次

　　这学期的课程不多，但不久后进实验室会很忙。

　　余聿时常独来独往，偶尔和陶良哲走在一起。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鱼贯而出。

　　余聿和陶良哲商量等会儿去哪里吃饭。

　　一些声音落入耳廓。

　　“老婆，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最近新上了好几部。”

　　“拒绝，你会趁黑灯瞎火时偷亲我……”

　　接着是一些窸窸窣窣的模糊声响。

　　余聿偏头看去，下一秒又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离他不远处，一对男性情侣手牵着手并肩走在一起，看起来亲密无间。

　　陶良哲撞了撞余聿的肩膀：“那不是杨泽吗……他对象也在，噫——”

　　他拉长了语调嫌弃道：“整个人都快要歪到人家身上去了。”

　　余聿声音有些冷：“我看见了。”

　　“哦，”陶良哲吸了口奶茶，挑着眉：“忘了你恐同。”

　　余聿没搭腔，突然想起前几天救下的那个小男生。

　　宋湾。

　　也是男同吧。

　　也会对男人做出这种事吗？

　　真恶心。

　　但只要别来招惹自己就行，如果只是作为邻居的话，宋湾是个很好的人。

　　长得好看，声音总是软软的，很有礼貌。

　　更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麻烦过自己。

　　不过说起来，好像这几天都没有看见过宋湾出门。

　　他真的很宅，维持生命全靠外卖。

　　余聿经常能在电梯间里和外卖员偶遇，然后又看着8-01的门打开小缝，一只雪白细瘦的胳膊伸出来接外卖。

　　有时候宋湾会隔着门缝与余聿对上视线，宋湾每次都会扬起嘴角朝他露出一个又甜又乖的笑容，向他打招呼。

　　而外卖员走进了电梯还在喃喃自语：“好可爱……”

　　**

　　到家的时候，余聿刻意看了眼宋湾的家门。

　　没有被人撬砸的痕迹。

　　很好，看来那个劳力士男这段时间都没有来找宋湾。

　　余聿正想着，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是宋湾的。

　　want：[小余哥，是你在外面吗？我听到了响声。]

　　余：[是我。]

　　余：[别怕。]

　　want：[那就好，我还以为是那个人。。。小余哥你要喝奶茶吗？我多点了一杯，喝不完QAQ。]

　　对方发来一张照片。

　　余聿盯着小图看了两秒，是宋湾捧着一大杯奶茶的自拍，漂亮得根根分明的手指轻轻环住杯壁。

　　宋湾的脸凑在奶茶附近，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

　　余聿心跳漏了半拍，神使鬼差地点开了大图。

　　他看到了更多。

　　宋湾穿的是一件低领，露出了漂亮精致的锁骨，脖子处散落着几根金色发丝，白嫩嫩的肉向下一点点藏进浅灰衣服里。

　　很怪。

　　即使余聿是一个直男，也隐约察觉到这张照片不太对劲。

　　似乎透着一种直白勾.引的感觉。

　　余聿皱皱眉，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余：[不用，我不喜欢喝奶茶。]

　　want：[好可惜……]

　　want：小猫跨脸jpg.

　　want：[那我等会儿自己解决掉吧！]

　　余聿没有再回，聊天到这里就结束了。

　　……

　　这天余聿只有上午三节课，下午是完全空闲的时光。

　　天刚擦黑的时候，有人从外面敲门。

　　敲得很轻，敲两下就很有礼貌地停下。

　　余聿正疑惑是谁，一开门却看见只裹了件浴巾的宋湾。

　　他浑身带着水汽，右手提着一包东西，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外，像只流浪的小橘猫，大眼睛瞅着余聿。细软的金色头发被包裹在毛巾里，露在外面的几缕发丝柔顺地贴着额头，还在往下滴水，顺着流到尖尖的下巴处。

　　浴巾开了不小的V领，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带了点反光的水痕，晃得余聿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再往下是被浴巾紧紧包裹的身体，看得出腰很细。一截小腿露在浴巾下摆外面，白嫩嫩的晃眼极了，像是一掐就能留下痕迹。

　　安城的夏日昼夜温差很大，中午太阳能将人烤成金黄土豆，晚上冷风也能将人吹成傻子。

　　宋湾就这副可怜样子、抱着手臂瑟缩着肩胛骨抬头看着余聿。

　　余聿的眉头立即皱起来，管不了其他的，说出的第一句话是：“你先进来。”

　　将人拉进温暖的室内，又往他手里塞了杯冒着热气的温水，余聿太阳穴怦怦直跳，“怎么回事？洗澡洗到一半家里进变.态了？”

　　宋湾捧着那个比他手还大的水杯，喝了一小口后，嗫嚅着说：“小余哥，我家，热水器坏了。”

　　他的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哼唧，唇珠抵在杯壁上，被可怜兮兮地压扁了，连头都不敢抬，耳根又隐隐有泛红的趋势。

　　余聿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宋湾又在说，“能、能借一下你家的浴室吗？”

　　说完，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洗澡很快的，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余聿深吸一口气。

　　借浴室……？

　　他瞬间觉得房间变成了一个大蒸笼，温度不断攀升。

　　余聿迅速瞥了一眼宋湾现在这个只裹着浴巾的可怜样子，不停做着心理建设：没关系的，只是洗个澡而已。

　　见余聿不说话，宋湾手指紧紧攥着浴巾，脸上渐渐露出难堪的表情：“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可以去澡堂……”

　　他话还没说完，余聿噌的一下子站起来。

　　“浴室在右手边，你去洗吧。”

　　余聿快步走到门口：“我去外面买菜，你不用着急，慢慢洗。”

　　他打开门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

　　宋湾对着砰的一声关紧的大门，愣了愣，笑着小声说：“什么啊，竟然这么纯情……”

　　他脸上的羞赧一点点消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悠然自得，一点儿也没有之前面对纠缠不清的前任时那股示弱的劲儿，更没有面对余聿时的不好意思。

　　他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哼了哼，弯着嘴角，像只得意得高高翘起尾巴的小猫。

　　他小声嘀咕着：“要多久才能把他拿下呢？也许要一个月？……希望林丞那个疯子在我搞定他之前不要再来找我了。”

　　宋湾坐在沙发上将余聿的新家环顾了一周，走向浴室，慢悠悠地开始洗澡。

　　他家的热水器当然没有坏，只是找个借口进入余聿家里而已，敲门之前已经做好被拒绝的打算，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看来余聿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不好相处。

　　宋湾心情不错，边洗澡边哼歌。

　　他和前任林丞分手已经快一个月了，本来想给自己放个假好好玩一玩，被单方面分手的林丞却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他，还堵在他家门口。

　　要不是害怕被骚.扰，再加上新邻居余聿确实长得很对他的口味，他才不想这么快结束自己的空窗期。

　　宋湾洗完澡出来时，余聿还没有回来。

　　他打开大门左右看了看，后知后觉余聿要么是太害臊所以这么久不敢回来，要么是真去买菜了。

　　宋湾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刚洗完的发根还滴着水，他也没擦，反手将门一掩，就这么蹲在门口等余聿回来。

　　几分钟后，余聿空着手从上一层楼走下来。

　　他起初还没看到门口蹲着的一小团，想沿着楼道再重新上去——他当然没有去买菜，宋湾在里面洗澡时，他就在外面一步一步走楼梯消磨时间。

　　看到宋湾时，余聿愣了下，因为说了谎被当面撞破而有些尴尬，但面上还是镇定地问：“洗完了？”

　　又一句：“怎么蹲在这里，不冷？”

　　第三句视线才落到宋湾滴水的头发上：“……先回去把头发吹干。”

　　宋湾站起来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双腿，他现在穿着新换的睡衣，浅粉色的，换做其他男的穿起来肯定很做作，但宋湾一穿就显得哪哪都合适，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衬得小脸越发白嫩，五官也越发精致可爱，金色发丝发着光。

　　余聿见他没有第一时间答话，挑着眉问：“该不会吹风机也坏掉了吧。”

　　宋湾摇摇头，抬起眼看他，眼底有些哀求的意味：“小余哥，我明天想去超市，你……有时间吗？”

　　余聿回忆了一下明天的课表，拒绝了：“没时间，课很多。”

　　宋湾也知道大概率会被拒绝，但他实在害怕林丞那个疯子做出什么事情，最近心里总有不好的感觉，晚上连觉都睡不好，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一心只想快点找到下一个庇护。

　　眼下被拒绝了，宋湾眼中划过失落，却只能将内心的焦急往下压，对余聿点点头，又礼貌地道了谢，往自己家里走。

　　余聿站在门口，看着发根滴水的宋湾进了屋后才关门。

　　他走过玄关，先是在客厅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将桌子上宋湾没喝完的水杯收起来，又走到窗户边往下看，一副搜寻着什么人的样子。

　　不过他显然有些走神，眼神虚虚凝在地面的某个点上，甚至瞳孔没有太聚焦，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视线中走过，才倏然回过神。

　　余聿皱起眉，紧紧盯着那道身影混在周遭往来的人流里，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搬家那天在楼道看到的、对宋湾纠缠不清的前任。

　　隔得远，尽管余聿的视力很好，仍然看不太清。

　　他刚想拿出手机拍下来放大了看看，那道人影却如同狡猾的鱼滑入水中般，融进人群里不见了。

　　余聿心口堵了一团气，不上不下的，脑海里又闪过宋湾方才说的明天要去超市。

　　他在窗户前来回踱了两圈步，忍不住自言自语：“有什么东西非得自己出去买，平时天天想着要给我点外卖，这会儿怎么不想着了……”

　　声音戛然而止，余聿沉默了一会儿，狐疑地想，宋湾不会是没钱了吧？这次去超市其实是为了囤泡面？

　　毕竟宋湾一个未成年，父母不在身边，又没有赚钱的能力，连热水器都坏了，修理也是一笔费用。

　　越这样想，宋湾越是觉得可能性很大。

　　他虚握住了拳抵在下巴上，是一个犹豫不决的姿态。

　　末了，余聿把手放下，心想，大不了明天偷偷跟在宋湾后面，如果那个前任出现了就出面帮宋湾处理，如果只是虚惊一场，就当作无事发生好了。

　　这样想着，他才终于挪动脚步往浴室走去。

　　从进门直到现在，余聿一直下意识不想靠近浴室。

　　仿佛刚刚被宋湾使用过的浴室是封印着深山妖精的禁地，他这个恐同直男一旦踏足，就会招致邪祟缠身。

　　余聿眨了下眼，越靠近浴室，空气中就传来越发浓郁的清香，鼻子忍不住轻轻嗅了嗅，那股清香又凭空消失，就像是他的错觉。

　　而等他真正站在浴室门口时，那股清香再次袭来，宛如活泼的精灵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奇怪，宋湾明明用的是他的沐浴露，为什么闻起来不一样？

　　为什么会更香一点？

　　印象中杨泽那个、那个老婆身边也总有一股香味，他们gay都是香香的吗？

　　余聿其实想不太起来杨泽老婆长什么样子。

　　唯一记得的是杨泽那小子一开学就在寝室里向大家炫耀自己有个很漂亮很美的老婆，每天都带着耳机甜蜜蜜地和老婆煲电话粥，时常还夹着嗓子向他老婆讨要一个亲亲。

　　终于在某一天被其他忍受不了的室友按着爆捶了一顿。当时余聿倒是没什么感觉，直到后来杨泽带他老婆来参加寝室聚会，余聿才知道他老婆竟然是个男人……

　　余聿站在浴室前，靠回忆又拖延了一段时间。

　　他还是不想踏入这间浴室，总觉得被宋湾使用了之后，这间浴室就不再是普通的浴室，而是在半小时内发生骤变、成为了能够蛊惑人心的潘多拉魔盒……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余聿被自己的想象弄笑了，他假咳了一声，在原地站定，装作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垂着的手终于握住浴室门，然后往外一拉。

　　浴室内一切正常。

　　这也没什么嘛，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

　　余聿虚瞟了几眼，浑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下一刻却看见一条纯白的小内裤孤零零的落在地上。

　　像是仙子下人间洗澡，被马虎的凡人不慎撞破后匆忙穿衣飞走，却遗留下来的珍贵的、圣洁的、一条小内裤。

　　余聿脑袋轰然炸开了，心跳速度飙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