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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出师不利,只好打道回府。

      陈多抬起胳膊,看了眼表盘上的时间。

      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如果没有遇见那场突如其来的滑坡,他现在已经到了柏城,就能直接按照地址,杀去梁乐的卧室。

      按照他的想法,不玩虚的或者赌咒发誓,蛛丝马迹啥的也没意思,就掀开被窝一看,清清楚楚。

      但如今月亮高悬,他并没有如愿见到自己的男友。

      陈多坐得腰酸背痛,略微活动了下。

      进县城了,两边的街道静悄悄的,只有树的影子微微摇晃。

      一处门面房前,孟呈安拉动了手刹。

      陈多立马坐直身子,紧紧抱着自己的背包。

      回来的路上,他俩就说了两句话。

      “明天能走吗?”

      “能。”

      陈多抠着自己背包的带子,憋了一路,都没把肚子里的话问出口。

      那他晚上住哪儿?

      这里是边陲小镇,人烟稀少,宾馆之类的地方肯定寥寥无几,大晚上的他人生地不熟,要怎么找落脚之地,而第二天,又该怎么和这位取得联系呢?

      他不是爱面子的人,往常遇见这种情况,也乐意厚脸皮试下运气。

      可是……

      门栓被拨开了,很响的一声。

      孟呈安跳下车厢,从外面反锁上了。

      陈多这才手忙脚乱地跟着下去,货车底座高,坐的时候又太长了,接触地面的刹那竟然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那了。

      孟呈安正好在对面站着,下意识地去扶他。

      陈多:“……”

      他拒绝了对方的搀扶,咬牙站起来,拍了拍掌心的砂砾,勉强笑道:“没事。”

      丢死人了!

      “嗯,”

      孟呈安点了点头,走到门面房前蹲下,掏出把钥匙一转,粗壮的胳膊再往上一拉,蓝漆的铁门就被哗啦啦地扯了起来。

      “你晚上可以住这,”锋利的视线扫过来,“明早我叫你。”

      这会儿月色皎洁,陈多仰着下巴,看得清楚,对方是单眼皮,瞳仁很黑。

      他惯会顺杆子爬,爽快地道谢:“行,谢谢哥!”

      对方没再言语,把钥匙远远地抛来,转身往旁边的过道走去。

      “等等……”

      陈多抬高音量:“哥,怎么称呼?”

      脚步停下,魁梧的男人略微侧眸:“孟呈安。”

      “我叫陈多,”

      他嗓子还有点哑,没往日里那么的甜甜脆脆:“孟哥,你喊我小陈就成。”

      孟呈安没吭声,沉默地朝他走来。

      冰凉的钥匙咯着掌心,陈多吞咽了下。

      “这里,”

      孟呈安点了下自己的脸颊:“脏了。”

      陈多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的脸脏了。”

      说完,孟呈安仿佛终于放下包袱,转身离开的脚步,明显地透露着轻松。

      陈多愣在原地,半晌,“噗嗤”一声笑了。

      看出来了,这人有强迫症。

      他拎着钥匙进了门面房,灯光亮起,整整齐齐地码着些车用的轮胎,侧面有个小房间,陈多掀开帘子一看,靠墙摆了张单人床,侧面是配套的书桌,角落里还有个立式的洗手架。

      估计孟呈安把这里当仓库用了,偶尔中午会进来睡个午觉。

      陈多没啥洁癖,有住的地方就成,他把背包撂在凳子上,出去落了锁,边走边脱外套——

      累坏了。

      浑身僵硬,每走一步,关节都在嘎啦啦地响。

      坐在床上,裤腿卷起来一看,磕破了。

      陈多无奈地挠了下自己的脸颊,刚才腿弯该是有多软,怎么能一下子磕这么狠,手心也是疼的,他为了工厂的单子连轴转,紧接着就舟车劳顿,奔波到了这么个陌生的地方,不疲乏才怪呢。

      没关系,这种事拖不得,得速战速决。

      简单地洗漱了下,陈多脱了衣服,给床尾那叠好的被子展开,躺下的瞬间,整个人的灵魂都要升华。

      太舒服了。

      床褥柔软平整,一点儿污渍和异味都没有,定是经常换洗和晾晒,才能有这么舒适的触感。

      他在生活上比较不讲究,忙嘛,得过且过,没心思拿时间打理家用,给自己拾掇得干净就好。

      陈多按熄了灯,打了个很长的呵欠。

      便沉沉睡去。

      -

      孟呈安醒来的时候,晨光熹微。

      他叠好被子,给床褥的边角抻平,下楼刷牙洗脸。

      这处独家院面积不小,他一个人住。

      父亲曾经劝过,说要不然买只小狗,也能陪陪你。

      孟呈安没答应。

      他天天地在外面跑车,风里来雨里去的,不忍心家里有个小东西在等着。

      这些年来,也一个人住惯了,清净。

      厨房里的水烧好了,孟呈安煮鸡蛋的时候,轻轻地皱了下眉头。

      ……好像忘了什么事。

      他搓了把自己的下巴,胡茬刚刚剃过,摸着还有点刺挠得慌,昨天晚上似乎遇见了山体落石,而之前,他捎了个陌生人……

      陈多。

      想起来了。

      孟呈安把鸡蛋放在锅里,转身又拿了两枚放进去,然后擦干净手,就去叫人起床。

      “咚咚咚!”

      只是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个动静。

      孟呈安没犹豫,拿出备用钥匙给门拉上来了,拔腿就往屋子里走。

      可别出啥事了。

      结果门一推,好家伙,那个陈多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裹着被子,柔软的额发散在枕头上,呼吸平稳,脸蛋总算是干净了。

      真跟野猫似的。

      哪儿都能当成个窝。

      孟呈安站在床边:“喂,醒醒。”

      可对方睡得那叫一个香。

      “你不是有事吗,”他提高音量,“该起床了!”

      然后,陈多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充耳不闻。

      孟呈安皱着眉,平日里碰见他叫兄弟们起床的情况,都是扯开那帮糙老爷们的被子,或者直接揪人耳朵。

      但他跟陈多不熟。

      这样似乎不太合适。

      “喂!”

      孟呈安推人肩膀:“说过你要去捉奸的,别晚了!”

      陈多正做梦呢,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人在叫自己,烦得慌,不是已经请过假了吗,干嘛还要过来打扰他,干脆把被子往上一拉,盖住自己的脑袋,继续赖床。

      可下一秒,温暖的被子就离自己远去——

      陈多的心猛地一跳,唰地坐起来了。

      双手紧紧地拽着被子一角,声音惊恐:“谁……你干什么!”

      见人醒了,孟呈安也就松了手,语气平静:“叫你起床。”

      猝然从睡梦中惊醒,陈多的胸口剧烈起伏,黑着脸给被子扯回来,盖在自己身上。

      ……能不能注意点。

      他又不是直的!

      陈多意识到自己的性向后,还挺介意这个的,包括尽量不去公共厕所,不跟人勾肩搭背做特亲密的行为。

      最重要的是,他没穿睡衣。

      偷懒了,想自在一点。

      孟呈安迷茫地眨了眨眼。

      怎么突然觉得,对方的脸有点红。

      还很气恼的样子?

      “我回去做饭,简单吃点吧。”

      说完,孟呈安就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不吭声了。

      陈多勉强笑了笑:“你干嘛呢?”

      这能干嘛啊,等着人收拾好了带回去啊,不然又不认路,哪儿知道他家住的地。

      孟呈安不明所以地回答:“等你穿衣服。”

      “……不用。”

      陈多还扯着被子,语气生硬:“哥,你在这儿站着我别扭。”

      孟呈安也不恼,倒也真的站起来出去了,心里觉着有些好笑。

      这皮肤白净的,一看就是城里来的,还挺娇气的,穿个衣服都要避着人。

      门被从外面关上了。

      陈多从床上跳下来,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简单地洗漱了下,扒拉好头发,就拉开门,笑呵呵地喊了声哥。

      孟呈安瞅他一眼,站起来走了。

      成,这位哥的话是真的少。

      步子也迈得特别大,陈多腿到用时方恨短,一溜小跑地跟上了。

      “哥,山上的石头清理过了吗?”

      他多机灵,不问孟呈安有没有打电话报备,而是问是否清理完毕,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就是他今天,究竟能不能见到梁乐。

      “嗯,”孟呈安推开院子的门,“中午能出发。”

      陈多这才放下心来,跟着迈进门槛。

      院子蛮大,没种什么瓜果蔬菜,靠墙砌了一溜的花坛,里面栽了颗碗口粗的树,认不出是什么品种,倒也郁郁葱葱。

      陈多看了两眼,回神的时候孟呈安已经进了厨房,他不好意思干坐着,把背包放下,就要进去搭把手。

      “不用,”

      孟呈安赶人:“你在外面等着就行。”

      陈多灰溜溜地出来了,在院子中间的一个小凳子上坐下,双手绞着衣角。

      怪别扭的。

      不过也能看出来,这个孟呈安人不错。

      他搭了人家的车,借宿了一晚,这会儿还给自己做饭,压根就不提钱的事。

      陈多从包里偷摸着拿出两百块钱,对折了下,看到窗沿那搁了罐茶叶,就给塞下面了。

      也是个心意。

      没多久,厨房就传来了香味。

      陈多咽了下口水。

      孟呈安端着俩碗出来:“吃饭。”

      金灿灿的小米粥,里面还加了红薯,一份炒青菜,一碟子煎饼,还有几颗煮鸡蛋。

      尝一口,热乎乎的。

      陈多舒服得都要眯起眼睛了,他是地地道道的中餐胃,对于最近时兴的西餐压根没兴趣,就爱这口的家常便饭,只是工作太忙,时常应付了事,已经很久,没有喝上一碗熬煮出来的米粥了。

      一颗剥好的鸡蛋递了过来。

      陈多的睫毛抖了下,接住了。

      鸡蛋过了凉水,壳儿都完整地剥了下来,洁白又光滑。

      孟呈安也是顺手了。

      可能是陈多皮肤白净,长得显嫩,他潜意识里就给人当小孩看——反正跟他那帮糙汉子兄弟不一样,毕竟后者不会因为他掀了被子,就悄咪咪地红了耳朵。

      陈多垂着眼眸,兀自出神。

      曾经的梁乐,也是这样子对他嘘寒问暖。

      吃个鸡蛋都要帮他剥壳儿。

      陈多不是那种会为了廉价的“对我好”,就轻易心动的人。

      也笑着回绝,说别这样,我又不是没长手。

      但其实心里还是很开心,能拥有这么一份小小的偏爱。

      只是那个在路边小店里,为自己拉凳子抽筷子的梁乐,已经离他太过遥远,陌生到都想不起当时的模样。

      梁乐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

      对他好了,也要获得相应的回报。

      陈多最早没看出来,后来知道了也没往心里去——他的恋爱观就是,俩人都简简单单的,开心就好,别整那么斤斤计较,或者花里胡哨的玩意。

      所以在陈多拒绝和他当众亲吻后,梁乐的这种“偏爱”,就越来越少。

      陈多很体谅对方,会检讨自己。

      他对梁乐的好,是细致的,不动声色的。

      在对方忙碌的时候,不去打扰,而是尽力地分忧,不忽略梁乐的咳嗽,把冲好的感冒药倒进保温杯,然后贴上叮嘱的纸条。

      也会为了梁乐的业务,努力地牵线搭桥。

      说到底,他不过毕业两年。

      多年轻呐!

      那天晚上,烂醉如泥的富商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过来敬我的酒?

      陈多就笑笑,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可惜像是习惯了繁忙的工作一般,梁乐也逐渐无视了他的体贴。

      毕竟有谁会注意到周围的空气呢?

      陈多又开始抠自己的衣角了。

      “……这儿。”

      “嗯?”

      陈多茫然地抬头,看到孟呈安有些焦灼的目光。

      “你嘴巴沾到东西了,”

      孟呈安在自己脸上点了点:“就在这里。”

      “哪儿啊?”

      陈多用手背擦了下嘴巴,低头一瞅,似乎是有些蛋黄的痕迹……

      没等反应过来,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就擦拭了他的嘴角。

      陈多呆住,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忍无可忍的孟呈安,拿着纸巾,给陈多脸上的饭渍擦干净了。

      也不知道这人在想啥,吃个饭就开始走神,脸弄脏就算了,居然还直接用手去擦!

      孟呈安给纸递过去:“还有手。”

      陈多:“……”

      老老实实地接过,给手背也擦了一遍。

      也是,弄上脏东西没什么,擦干净就行。

      陈多一笑,眼睛就弯得像月牙:“哥,好啦。”

      对面的孟呈安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而心里终于——

      舒坦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沾着脏东西怎么办,没事,小孟勤快利落,帮你擦干净!
    是吧前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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