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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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器满载着一车植蔬兽肉，苏维君心情愉悦地哼了段小曲——他终于可以摆脱那些糟糕的营养剂和黑暗料理，慰藉一下自己受尽委屈的肠胃。
回家的路程途径一段虫口稀疏的城郊。
突然，苏维君在战场上常年养成的侦查能力意识到情况不妙。
他疾速切换为人工模式，猛地调转方向盘的转向。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量袭向他的飞行器，十分明确地对准着主驾驶位置发射激光射线，直冲苏维君的性命而来。
饶是苏维君反应迅速，但民用飞行器终究效能有限。
堪堪躲过了致命位置，右翼却被整个炸毁。飞行器失去控制，开始疾速下落。
苏维君心道不妙。他立刻在安全气囊弹开前，果断打开舱门，纵身跳了下去。
就在他跳下去的一瞬间，又一道强力的激光炮袭来，飞行器在半空中被炸开了花。
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苏维君狠狠跌落下来。
好在飞行器的飞行高度不高，下面有厚厚的灌木丛作为缓冲，并未对他造成太大伤害。
如果是从前的Alpha，苏维君可以毫发无损地站起来再翻两个跟头。可惜现在这幅身板只能忍受着各种软组织挫伤，挣扎着在灌木丛中撑起半个身体。
一台民用飞行器降落在他的面前。
帝星会对一切军用设备及武器进行严格备案和追踪，而这台民用飞行器上竟然能够装配强力激光炮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并躲过军方密集的搜查——看来对方是一名十分强大的机甲师。
虫族中能做到这个程度的，苏维君心中倒是有一个虫选。
路希华的副将——虫族最强的机甲师，兰斯诺。
这具壳子的体质只有B级，血肉之躯面对强大的激光武器，毫无胜算。
——但既然对方肯将飞行器降落，必然是不打算再次使用激光射程武器。
一只金发金瞳的娃娃脸军雌从飞行器中走了出来。
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把尖锐的骨剑，看来是想同苏维君来一场1v1。
随着金发军雌的靠近，苏维君厉声道：“兰斯诺，驾驶军武袭击王储，按照律法，你会被关押至水底监狱，裁决死刑。”
“啊哈？”兰斯诺扯扯嘴角，露出一道癫狂残忍的笑容，“狗哔雄虫，也就只敢用你那些律法威胁忠诚听话的雌虫了。离开你们这层虚伪的保护壳，就是一群待宰的蝼蚁罢了！”
说着，他的骨剑抵在苏维君的心口处，怒声问道：“狗东西，你把路上将关在哪里了？”
原来是冲着路希华来的。
“纠正一下，并非威胁，我只是在告知。”
顷刻间，外放的精神域织成密布的巨网，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将军雌牢牢禁锢。
——敢跟SSS级精神力的雄虫1v1，兰斯诺还是跟以前一样又蠢又惹人烦。
重新拿回主动权的苏维君皱了皱眉，说道：“兰斯诺，我没工夫跟你玩小虫子过家家。看在路希华的份上，现在立刻滚远点，我可以饶你一命。”
兰斯诺的眼神中充满怨恨。
他咬咬牙，妥协道：“……好。”
苏维君稍微松动了下精神网域，正想挥手让他滚，军雌突然再次发动袭击，尖锐的虫尾猛地刺向雄虫的位置。
苏维君本能地发动反击。恐怖的SSS级精神力瞬间凝成的无数把锋利的剑刃，刺穿了兰斯诺身上的每一块骨头。
精神力攻击对虫族的伤害远高于普通武器攻击。这种伤口极难愈合，是每一只军雌的噩梦。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金发军雌惨叫一声，整只虫摔在地上。
站起身来，苏维君暗骂一句“傻逼”，这小子永远记吃不记打。
正当他打算离开，兰斯诺拼尽力气，吃力地勾住他的裤腿。
苏维君可不想让这家伙的蠢气通过裤脚传染给自己。他嫌恶地用脚踢了踢废掉的军雌：“一会儿军事法庭的虫会来带走你。”
“苏维君，你会下地狱的！”兰斯诺赤红着双眼，声嘶力竭地骂道：“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苏维君一脚踢开他的手：“滚。”
*
身为Alpha指挥官，遭遇刺杀是家常便饭。
这段并不美妙的插曲并没有对苏维君的心情造成太大影响。
他强行征用了兰斯诺的飞行器，从他的终端中转移了所有资产后，再次返回交易市场，重新购买了一遍食材后回到家中。
苏维君将战利品一一陈列。
——这其中，不仅有异兽食材和星域中的野生植蔬，还有他特意购置的调味替代品。
虫族的食物难以下咽的一个重要因素，便是调味品匮乏。
除了糖、盐这种基础调味品，其他辣椒、孜然等美味调味剂并不常见，只能用人工调制的辣味素等合成品取代，其味道可想而知。
好在人类在探索星域的漫长时间内，秉承着骨子里的吃货属性，对星域野生植蔬进行了大量研究，发现不少星际常见的野生植物拥有类似常规调味品的味道。这些植物知识也被星际军队学习，方便星际作战时能够自主烹饪食物。
苏维君将葱姜类的替代品植物用少量清水浸泡，撒上盐渍，留待备用。取出刚刚购买的新鲜双角兽龙五花肉，切成块状，放入葱姜水中浸泡。
虫族的酱油口味远远无法与人类相比。苏维君只能加了些辣味和鲜味食材提味，自己调制了烤肉酱料。
这种双角兽龙的五花肉柔软鲜嫩，肥肉均匀覆盖但并不多，经烧烤后，自带一股特殊香味，远比人类常吃的猪五花要美味许多。
苏维君在星级战斗，只要击杀到双角兽龙，必然会带领全军做一顿烤肉大餐。
苏维君娴熟地用果木树枝穿插了五十串肉块，在烤炉中快速烹制着手中的兽肉。
大火快烹中，烤肉的香气与果木独特的甜香味交融在一起，引得人食指大动。苏维君收了慢火后，将自己调制的烤肉酱刷满半熟的肉串表面，一时间肉香四溢。
最终，他又在肉串表面刷了一层薄薄的蜂蜜，小火烤制一遍后，完成了这道果木烤兽肉。
边角料肉丝也没有浪费，苏维君下锅炒熟，淋上调拌的黑胡椒味烤肉酱后，倒扣在米中，加做了两盘烤肉拌饭。
苏维君满意地欣赏了一眼自己的杰作——今天也是厨艺超绝的优秀A呢！
看了看时钟，距离营养仓定时时间还剩了两分钟，路希华刚好能赶上热乎乎的饭菜。
苏维君急于向死对头骄傲地炫耀自己高超的厨艺技巧——虽然在战场上，自己比他差了一点点，但是其它方面可是十全十美全能A。
*
进入医疗室时，苏维君发现雌虫已经醒了。
路希华正坐在营养仓旁，乱七八糟地穿了件松松垮垮蔽体的衬衫，低着头胡乱擦着被营养液浸泡后湿漉漉的头发。
见雄主来了，他动作一慌，紧张地看着苏维君。
苏维君觉得十分有趣。
战场上，路希华这双冰蓝色的眼睛狠戾决绝、充满杀气，誓要把这个碍眼的人族指挥官斩碎在无尽的星空，化为一捧星尘。
此时的路希华眼睛瞪得有些发圆，卸下了那股凛然的杀气，惊慌失措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他走到路希华跟前，正想帮他擦擦头发，路希华却会错了意思。
“雄主。”
雌虫的身体仍旧虚弱，他踉跄了一下，跪在苏维君面前。
路希华弯下头，身躯呈30度角的跪姿，却尽量保持脊背笔直。
“请雄主责罚。”
苍白脆弱、遍体鳞伤的雌虫卑微地说着。
苏维君愣在了当场。
宽敞并不合身的衬衫领口下，淤青已经基本消退，而错综斑驳的鞭伤和其他战损伤痕仍需很长时间的恢复期。
现在是虫历7076年6月2日，距离人类与虫族的最后一役，仅仅过去了八个月的时间。
八个月前，年轻狂妄的雌虫上将正驾驶着强力的SSS级机甲，闯过一场场无往不胜的战役，如同白色的肃杀死神，在漫天星域中创造不朽的传奇。
八个月后，苍白瘦削的雌虫跪在这里，弯起遍体鳞伤的身躯，抹杀了所有尊严，如同一件破旧的玩具般，卑微地祈求着他的雄主，降下责罚。
见苏维君没有动作，路希华只以为他更生气了。
雌虫缓慢跪行到营养仓旁的一处衣柜中，从里面拿出了一条粗重的钢鞭。
他小心翼翼地将钢鞭递举到苏维君面前，说：“雄主，这次要使用鞭子吗？”
粗重的钢鞭一米多长，直径十厘米，布满倒刺。
倒刺上还有隐隐的未清洗干净的血迹，刮连着几块破碎的虫翼。
那几块虫翼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漂亮光芒，如同晶润的宝石。
苏维君见过这种颜色。
当眼前这只雌虫在战场上张开六只漂亮的虫翼时，便会折射出这种炫目的光辉。
他还记得，第一次与路希华交手时，年轻的人类上将初次见到虫翼如此漂亮的虫族。
——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是否遇到了精灵。
苏维君拿走了路希华手中的钢鞭。
路希华微微瑟缩了一下——这便是要执刑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无惧伤痕的。战场上的路希华多次遭遇过致命伤，然而在战时热血疯狂的状态下，背后是他深切热恋着的土地和族人，战士的每一道伤痕都是荣誉的勋章。
然而王储殿下密集又狠厉的鞭刑和精神域攻击，一次次击碎了他仅剩的骄傲与尊严。
苏维君将这碍眼的钢鞭扔在一边。
他摸摸路希华的头，轻声问道：“你饿了吗？”
*
不管路希华饿不饿，反正他苏维君已经饿得快要晕过去了。
雌虫恍恍惚惚地坐在餐桌旁，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般。
苏维君火急火燎扒了一口香喷喷的烤肉拌饭，直击灵魂的美妙香味，几乎将喝了十天垃圾营养剂、饥肠辘辘的雄虫送上了天堂。
扒完半盘米饭后，苏维君发现路希华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眼前的饭菜未动一口。
苏维君感到十分挫败——难道虫族并不喜爱人族的美食？
他放下碗筷，郁闷地问道：“你不饿吗？”
路希华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咕噜”的轻响。
对于一名军雌而言，被美食诱惑而发出饿肚子的响声，无疑是一件十分失礼且丢脸的行为。路希华的耳尖变成粉色，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我、我……”
他拿不准雄虫的意思，生怕自己做出错误的回应，导致雄主再次生气。
他的虫翼连同翼骨已经全部碎掉，无法给雄主鞭打了。
作为一名军雌，虫尾是他最后残余的一点可怜尊严。听闻有些雄虫喜欢弄断雌君雌侍的虫尾取乐，好在王储似乎对他这个部位并不感兴趣。
苏维君听到他饿肚子的响声，心中有些得意——就是说嘛，作为Alpha的军中厨神，怎么可能有人，呃、有虫能抵抗他的美食暴击。
苏维君将烤肉推到他面前，说道：“你还是饿嘛，快尝尝。”
雄主发布了指令，路希华自然照办。
虫族的饮食粗暴又简单。雄虫娇贵，必须使用煮熟的食物和均衡的营养剂，而体质强悍的雌虫并无这些讲究。
在星际战场上，面临营养剂匮乏的情况，雌虫甚至可以生吞异兽血淋淋的生肉果腹。
作为上将，路希华自然也有机会品尝过雄虫常吃的食物，那滋味显然比生肉要美味许多。然而吃过一次后，他便拒绝了这种熟食——过于安逸舒适的美食，会消磨雌虫的绝境求生能力，他担心自己对美味的熟食上瘾，从而不能适应生肉的味道。
如今，这一口烤肉下肚，路希华直接呆愣在当场。
这种美妙的、令虫疯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滋味，是雌虫二十五年间未曾品尝过的美味。
连这段晦暗无光的日子，似乎也被这种美好的滋味染上了些许漂亮的颜色。
苏维君正等着雌虫夸赞自己的手艺，然而却看到路希华的眼角淌下了一滴泪珠。
“不是吧？难吃哭了？这么难吃吗？”苏维君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厨艺。
他凑过去咬了一口路希华手里的烤肉——啊这，明明十分美味呀？
雄虫靠过来时，那股温暖香甜的香草味更为激烈。
雄虫信息素对雌虫的引诱无疑是烙印在基因中的本能，路希华的身躯微不可见地抖了抖。
路希华脸红地看着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的雄主，小心翼翼地说：“不不不、很好吃、非常、非常非常好吃。”
见自己的手艺被宿敌认可了，苏维君骄傲地翘起了小尾巴：“好吃你就多吃点。”
见雄主同意自己主动进食，生怕他再次反悔，十多天未能进食的路希华立刻举起盘子，快速往口中扒着烤肉和米饭。
苏维君见他那恨不得生吞盘子的架势，吹了声口哨。
真是有点可爱呢。
——作为一名厨师，他很喜欢食客狼吞虎咽的行为。
异兽肉品比普通食物具备更强的能量。待路希华进食完毕，饥肠辘辘的感觉终于消退了大半，全身有了些力气。
放下盘子，他从这短暂的美好中抽身，继续惴惴不安地看着苏维君，等待他接下来的指令。
——王储并非每日鞭打他，偶尔也会给他些空闲，或者释放些信息素抚慰他的精神域，算是对他懂事听话的嘉奖。
就像蓄养家畜一样，打一棒子给颗甜枣。
苏维君见雌虫的模样，忍不住又上手摸了一把那柔软的发丝。
发丝还残留着营养液的痕迹，湿漉漉，有些黏黏的。
他嘀咕道：“你现在的样子，怎么像一只猫猫虫似的。”
他本来是想说像猫的，但是虫族没有猫这种生物，只有猫猫虫。猫猫虫与人类的猫模样相似，体型更为圆润，不过四肢很短，像个短腿毛绒球。
他还记得路希华在战场上那副嚣张跋扈、恨不得扒了皮啃碎他的骨头的样子，与现在的状态判若两虫。
路希华会错了意思。
赏了一颗甜枣后，他知道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他趴下身，缩了缩四肢，把自己卷成一团，像猫猫虫那样，匍匐在地上。
见雄主没有反应，路希华意识到自己仍做得不够。
猫猫虫的四肢很短，而他的四肢太长了。
哪怕军雌的再生能力极强，如果切断四肢，仍需半年以上的时间才能恢复。
他眼神晦涩，艰难地请求道：“……雄主，请、尽量不要切断我的四肢。断肢再生的时间太久，以防……您丧失鞭打的乐趣。”
苏维君抚摸他头发的手顿住了。
不对劲。
他的脑海中闪出一个强烈的念头。
路希华的情况，十分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