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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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见剪秋前来探望，心中诧异，面上只勉强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也多谢姑姑。”剪秋忙道：“小主要说谢，那可就见外了。只是事已至此，小主心里可有什么章程没有？”
安陵容便低头作势抹泪道：“我能有什么法子？皇上已经下旨将父亲下了狱，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也只能听凭皇上做主了。”
剪秋听了这话，忙劝道：“此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怎么安小主这就灰心了呢？难道华妃娘娘也不肯帮忙说说情？”安陵容见提起华妃，便向宝鹃使了个眼色，宝鹃就接话道：“可不正是华妃娘娘不肯通融？叫我们还能求谁去呢？”
剪秋顺势就道：“皇后娘娘倒有心去求一求皇上，只是……”
安陵容听着这话音儿，便拉住剪秋的手，又示意宝鹃去取银子，口中只道：“还请姑姑指一条明路。”剪秋假作推辞，半吐半露道：“小主这是做什么？奴婢也只是听娘娘提起这么一句，做不得准的。倘若娘娘亲自去求，皇上看在娘娘面上，必定会宽恕安大人。只是娘娘每日陪着太后礼佛，实在没有闲空儿，安大人这边却又拖不得，娘娘也为难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安陵容若是“懂事”，就该开口投诚了，但经了昨儿个一夜思索，安陵容已经打定主意，故此时面上便作出踌躇之色，不肯应声。剪秋见了，料定安陵容不敢明着投靠皇后，得罪华妃，便换了一副语气，道：“事发突然，小主再细想想，安大人是否活命有望，就全看小主您了。”说完便福一福身，告辞离去。
等剪秋走后，宝鹃才问：“皇后有心为安大人求情，小主为什么不肯应呢？”安陵容冷笑道：“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昨儿让余莺儿那样羞辱我，今日又来做好人，呵！真是好大一个人情，当谁看不出来似的！”菊青也道：“正是这话，小主若是应了，难道皇后会毫无所求吗？恐怕随后就要让小主纳一个投名状，皇后又能有什么用得上小主的地方？左不过是陷害华妃娘娘罢了，到时候不论事成或不成，华妃娘娘能饶得了咱们？只怕那时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宝鹃听了这话，咬了咬牙，突然跪下道：“奴婢有一事要坦白，请小主宽恕！”
安陵容惊讶不已，忙扶了她起来，道：“有话说就是了，咱们主仆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宝鹃心一横，直言道：“小主容禀，奴婢其实是景仁宫派过来的。”
安陵容听了这话，还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倒是一旁菊青忙出去探了探头，见外间无人，便去门口守着。宝鹃复又跪下，道：“小主还没进宫的时候，奴婢就是由景仁宫指到延禧宫来的，不单小主这里，旁的宫里也有。譬如说承乾宫的佩儿，咸福宫的春雨，与奴婢都是同一批的，只是莞常在与沈答应各自带了贴身侍婢入宫，所以她们不得重用罢了。”
安陵容愣了半晌，然后才问道：“可我先前听说，选秀不是华妃娘娘一手操办的吗？怎么倒是皇后安排的你们？”宝鹃解释道：“小主有所不知，自选秀那一日起，华妃娘娘便再没有求见过皇上，也没有再侍寝过，安排宫室、宫人等都是由皇后做主的。奴婢们私下里猜度着，只怕华妃娘娘与皇上是生分了。”
安陵容听到此处，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先前总说皇后如何如何好，你是觉得华妃要失宠，所以想让我投靠皇后是吗？”说着，不由疑心起来，问道：“皇后那里可曾要你传了什么消息？或是要你做什么事？难道咱们这些时日的情分，到底比不过皇后给你的好处？”
宝鹃听了忙磕头道：“小主才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并不敢做背主的事。且奴婢也没听过皇后的吩咐，不过是分到延禧宫之前，剪秋同我们几个人说了一些话，便如今日对小主说的一般，恩威并施罢了。先前小主不显山不露水的，景仁宫也没问过什么，是这两个月小主得了华妃娘娘的青眼，才来人问了几次，奴婢都给敷衍过去了。”
安陵容却仍未打消疑心，只问：“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这会子向我坦白了呢？我进宫这些日子，也只这两个月才好过些，先前都是你和菊青跟着我吃苦，如今我父亲又获罪下狱了，将来如何还未可知，你便不说实话，我也不能将你如何。”
宝鹃忙道：“奴婢不敢欺瞒小主，奴婢自然也有私心。方才剪秋进门时，对奴婢已经开始使眼色了，若是暗中传递消息奴婢还能说不知道，这回当面不帮她说话，她岂能善罢甘休？与其让景仁宫将此事传进小主耳朵里，倒不如奴婢自己坦白。再说昨日长街受辱，奴婢挨的那两巴掌，可不正是多亏了剪秋的一番挑唆？景仁宫的心性，由此可以想见了，要收服小主，先要让小主尝尝苦头，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这样的主子，也配让人忠心吗？”
安陵容听这一番话确实坦诚，便沉思起来，宝鹃见说动了她，便接着道：“奴婢先前是以为皇后毕竟是六宫之主，背后又有太后，华妃娘娘无子，便是再得宠，终究也是无根之木。但这回皇后陪太后礼佛，小主不觉得蹊跷吗？怎么这么巧，富察贵人摔了一跤，皇后就去念佛吃斋了？更何况华妃娘娘马上就要晋贵妃，皇后就算再孝顺，也不愿意在这档口让华妃娘娘执掌六宫，所以奴婢猜着，皇后必定与富察贵人摔倒之事有干系。如此，小主就更不能投靠皇后了，万一将来小主有孕，反倒还要防着她呢。”
安陵容点头道：“你说的是。”心里已经信了大半，于是又问：“你敢保证真的没有给景仁宫递过我的消息？或是华妃的消息？没有旁的把柄在景仁宫手上？”
宝鹃猛地摇头道：“奴婢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安陵容便道：“好，你说这话，我便信你，起来吧，跟我去翊坤宫见华妃。”
宝鹃听说要去翊坤宫，就紧张起来，问道：“也要跟华妃娘娘坦白吗？”安陵容叹道：“不然呢？我能有什么值得景仁宫算计的？你贴身服侍我，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在翊坤宫，万一有什么风声传到华妃耳朵里，华妃岂能饶你？你我主仆一体，我难道还能独善其身？”
宝鹃听了，只得跟着安陵容往翊坤宫去，一路上搜肠刮肚，想着要如何取信于华妃。她主仆二人却不知华妃修仙小成，早已察觉宝鹃与景仁宫有接触，只是宝鹃从未透露什么有用的消息，所以华妃便不将这样的小杂鱼放在心上。此时见安陵容带了宝鹃来认罪，华妃就笑道：“这有什么？皇后是小君，你虽是她的主子，可皇后却是你的主子，就是论起忠心来，她也不算不忠。”
安陵容跪在地上道：“话虽如此说，可她堂堂皇后，一国之母，居然用这等下作手段，往妃妾宫里安插眼线，也实在算不得正派。这丫头受景仁宫胁迫，虽不曾说出过什么消息，到底也是嫔妾失察，还请娘娘责罚。”
华妃听了这话，笑道：“你能带了她来向本宫坦白，就已经是懂事了，还罚什么呢？至于宝鹃，她是你的丫头，要怎么罚，你自己回去想去。只是要罚也不要大张旗鼓的，你也说了她是受景仁宫胁迫，这宫里又有几个敢得罪皇后呢？”
又向宝鹃道：“你也不必与景仁宫撕破了脸，那毕竟是皇后，闹起来总有法子叫你吃亏。本宫教你一个乖，往后再有人来问，你就说你主子在翊坤宫受了很大的气，只是碍于本宫的威势，不得不委曲求全。若是问你本宫的消息，你就说本宫很不好伺候，对宫女太监非打即骂，然后你再看景仁宫如何说。”
宝鹃听了，却拿不准华妃是真心话还是开玩笑，忙去看安陵容，安陵容便道：“还是娘娘高明，如此一来，景仁宫的动向反而在娘娘的一念之间了。”
华妃微微一笑，道：“狗急了也是要跳墙的，皇后的性子，若是什么都探听不出来，只怕下回又要使别的法子了，不如透点儿消息给她，反正在皇后眼里，本宫一向就是这样的嚣张跋扈，不怕她不信。”
又笑道：“方才你说，还有谁去巴结皇后来着？余莺儿？颂芝，去钟粹宫传本宫的话，就说余氏目无礼法，以下犯上，禁足钟粹宫，让教导姑姑去好好教教她，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安陵容知道这是给她出气，忙要道谢，华妃笑道：“你急什么？”于是又叫了周宁海进来，吩咐道：“安家人是不是都进京来了？你去安府走一趟，就说本宫娘家正在预备太后的中秋节礼，有一幅缂丝八仙图想请安夫人掌掌眼，请她去做客。”
周宁海忙应了，又问道：“先前安小主说府上有一位萧姨娘，为人很不错的，是不是也接了她来服侍安夫人，免得没个熟悉的人，倒叫夫人不自在。”
华妃点头道：“这话不错，你看着办吧。”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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