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妻》鹿逐溪

4、第四章

　　晏回舟拒绝了奚摇光，他的私密部位怎么可以给她看，明明胆子小得很，怎的又如此大胆？他沉着脸离开了洞房，结果刚走几步才想起来那是他的地盘，怎么自己就离开了？可若是现在回去，就显得自己很没面子，于是想了想决定去友人那儿将就一晚。

　　友人名叫沉光。当然沉光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他原先叫进宝，是一官宦人家的娘子养的陇客。有了进宝自然也有招财，招财是只猫儿，天天想着怎么抓进宝。学了人话的进宝就天天告黑状，那家的小娘子就不许招财进房，一猫一鸟的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小娘子及笄后就开始了议亲，婚事倒也顺利，定了一家门当户对的公子。嫁过去的时候，招财进宝也一并过去了，倒是过了一些顺畅日子。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是一些不大好的事。如今已过去多年，多说无益，总之沉光离开了，且误打误撞来到了尧汐山。

　　尧汐山离京数百里，因地势复杂，外围又有瘴气环绕，所以鲜少有人能进入山中，即便能进入山中，也大都死期将至。不过即便如此，依然有不少人趋之若鹜，无他，乃是尧汐山中的镜泉，有生死泉之称。所谓生死泉，指的是无论多严重的伤、又或是无论病得多重，只要进入镜泉，伤病就会消失。

　　沉光来尧汐山时已经受了重伤，又通过瘴气林，更是丢了半条命，是晏回舟将他扔进了镜泉中，他才能活过来，自那以后他便一直留在了尧汐山。

　　晏回舟来到沉光的住处，见沉光正在看书。沉光爱书，每月都会去一趟附近的市集买一些书回来。晏回舟看的话本就是沉光从市集中带回来的，据说是当时时兴的，但晏回舟看了看，所谓的时兴，其故事内容大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的。

　　“公子今日怎么来了？”

　　沉光刚沐浴完，没有束发，发尾还带着湿意。他合上书，抬眸看向晏回舟，语气温和。

　　晏回舟不知道以前的沉光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但就陇客来说，想来是个话痨。但在他面前的沉光，却是个温和的性子，似乎从来不会发怒。

　　晏回舟没有答话，而是直接卧伏于沉光的床上，他打了个哈欠，火红色的尾巴摆了摆，而后蜷缩在身侧，很快便传来了清浅的呼吸声。

　　沉光注视着占据了他整张床的晏回舟，静默许久。他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占他的床？那他睡哪儿？

　　沉光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去晏回舟的洞房将就一会儿。说到洞房，他对这个名字颇为复杂。毕竟和人相处的时间长，在人的想法里，洞房是新婚夫妇的居所。而宴回舟认为那是山洞里的居所，所以称洞房也算合理，沉光听了之后无言以表。

　　晏回舟今日来他的居所占了他的床，那他自己的洞房自己的床呢？

　　沉光和晏回舟认识了许多年，若非事出有因，他晚上是不会离开自己的洞房的。他看了看睡得正香的晏回舟，微微低下头，而后起身给晏回舟盖上了羽被——那是他换毛期掉下来的羽毛，又熄灭了灯。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沉光化为了琉璃色的鸟儿，飞出了居所，越过层峦叠嶂的山峰，来到了晏回舟的洞房。他站在高高的树枝上，目光盯着洞房的门，那门刚开了一条小缝。

　　是人的味道。

　　晏回舟带了个人回来。

　　他歪了歪头，想到宴回舟时常女子模样去勾引路过的书生，便想他是否真的带来了一个书生。半晌之后，从半开的门缝中钻出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沉光微微惊愕，晏回舟这是开窍了？

　　他居然带回来一个小娘子？

　　——

　　奚摇光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仿佛失去了一百两银子。不过在她冷静下来后，她反而有些后怕了，她竟然对晏回舟提出了这种无礼的要求，那可是吃人的妖精啊。

　　幸而晏回舟并没有因此生怒，只是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奇妙。面对要吃掉自己的妖精，她居然还有其他心思，真是奇怪的人。

　　晏回舟离开了洞房，奚摇光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又过了一些时间，她见晏回舟还没回来，便稍稍开了门，吱呀的声响刺激着耳膜，她停下手，整个人的心都吊了起来。她已经想好如果晏回舟出现该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起码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有逃跑的心思，不然势必会成为他的盘中餐。

　　不过等了半刻钟，晏回舟都没有出现，吊起的心终是落了下来。她从门推开的小缝中钻了出去，外面一片漆黑，她到山神庙时大约正午时分，而如今已夤夜，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大半，顿时便有些茫然。黑漆漆的，她根本看不到山神庙的方向，所谓的逃跑更是笑话。看来，也只能等白天，或者对地形熟悉了之后。

　　许是在山顶的缘故，夜里的风有些凉，灌入衣襟冷嗖嗖的，倒是感觉不到暑热。她拢了拢衣襟，抬头望去，天幕上星子点点，煞是好看。

　　她忽而想到了幼时她阿娘说的话，那时候两人一起坐在秋千上，看繁星点点。阿娘就指着那些星星说，那些星星和太阳一样，只不过离她们很远很远，所以才看着小，实际上它们可能比太阳还大。

　　年幼的奚摇光问:有多远？

　　阿娘笑了笑，道:是找不到回家路的那般远。

　　奚摇光不解:阿娘的家不就在这里吗？

　　阿娘搂着她笑得很欢:摇光说的对，有摇光的地方就是阿娘的家。

　　那时候没多想，现在想想阿娘其实并没有很开心。

　　阿娘的家究竟在哪儿？

　　是盛京吗？奚摇光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么一个答案。可如果是盛京，虽说路途远了些，但没道理找不到路啊。她一个人上路，就很顺……好吧，一点也不顺利。

　　风开始大了，呼啦呼啦的，奚摇光打了个喷嚏，然后缩着脖子钻进了洞房中，门合上后，陷入了寂静。

　　她吹灭了蜡烛，种种思绪纷至沓来，想着之后该怎么办。晏回舟会放了她吗？明天要不要问一问？如果他不答应该怎么办？还有她真的不能看看他本体的那个吗？其实也不是非看不可，只是就突然特别在意，在意到如果不看看感觉会遗憾终身……

　　迷迷糊糊的，奚摇光也渐渐合上了眼睛。这晚她又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扯着一只火红色狐狸的后腿，似是要分开它的两条腿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结果狐狸后腿一蹬，将她踢得老远，但她也不气馁直接与狐狸缠斗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