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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大结局(三) ...

  •   过了大半年,忽然有一天,元胥来找沈舒白,给他看了一段视频。

      那是一场网络直播,有人在北海立了一座庙,今天第一天开门迎客,正在剪彩。

      那庙修的十分气派,就在一处断崖旁,牌匾上写的是三个烫金打字:长明祠。

      跟苍生山上正在重建的那个一样。

      沈舒白轻声问:“供的是?”

      “北海海神——玄冥。”

      明明异处局发布的公告没怎么写苏衍的事儿,但大家还是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那天空中悬浮的金色巨印的来源。

      金印封印混沌,而金印的主人牺牲了。

      虽然为了社会秩序稳定,给当时在场的异处局人员下过封口令,但联想最近各种异象,加上异处局大力支持出钱出力修复的长明祠,玄门中人也就将真相猜的八九不离十。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民众中去。

      不久后,沈舒白离开基地,北海边的别墅区多了一位住户。

      这人房子都没仔细看,也没问价格,上来就定了靠近海边最宽阔的一栋别墅,全款买下,还不用他们介绍装修。

      后来物业的人来看过几次,但别墅大门紧闭,透过院墙栅栏能看见院子里的泳池蓄满了水,水面上飘着一层白……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层白色的花。

      物业不懂,但大受震撼,觉得这住户可能是有什么大病,那之后再未来过。

      沈舒白闲极无聊,折了一朵又一朵的白纸莲花,漂浮于终年不干的池上。

      人间一切如常,四方天柱依旧隐迹,不少人慕名奔赴天柱所在的位置,但没有一个人看见过。

      东海上的扶桑只在日月交替之时才会显出一丝端倪,能看见遥远的海面上漂浮着一株参天巨树,红如霞光,偶尔能看见火红的巨鸟在天边盘旋,隐约传来清丽的鸟鸣。

      只有一瞬,天气不好的时候甚至看不到。

      于是更多人赴往东海,追寻祥瑞。

      建木只在北海出现了一天,鸿德带众神回去后建木便消失了,自行回到南方,但通天的建木不知为何,似乎不允许凡人上天宫,普通人看得见摸不着,更别提爬上去。

      但总有很多人来看新鲜,不信邪地通过各种办法想往上爬,于是异处局不得不将这里围起来,闲人免进,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昆仑山也是如此。

      昆仑镜就是一方寒潭,在昆仑山顶,虽然异处局没有对外透露过它的作用,但难保有人还是通过各种渠道知晓。

      为了防止好奇的人下饺子似的往里跳寻刺激,异处局故技重施,把昆仑镜也给围起来了。

      王连有时候觉得,这是自然的选择。

      古时候人们可以通过天梯上达天听,求真相诉冤情,可以通过昆仑镜看清因果功罪,世上无沉冤。

      但如今人间早在没有神给明是非、没有镜给看过去的背景下生活了几千年,适应了这样的社会,那么就不宜打破已经形成的规律。

      所以天梯被收回。

      天上神不管人间事,人间事也已不必求神。

      如此过了数年,元胥转正成为异处局教官;宣潇当上甘罗寺住持;陈渊送外卖跟全宁城的上班族混了个脸熟;刘振宇终于退休,接到通知时高兴地喝水呛进气管里;王连荣升副局长;安恬转入技术部成为潘教授的学生……

      只有北海无风无浪,安静祥和。

      沈舒白的神识每天都会在北海上绕两圈,但一直没有找到神的踪迹。

      第九年初春,王连和元胥一大早打电话让他去买海鲜,说晚上下班要过来吃饭。

      元胥和王连很对脾气,尤其是打游戏的时候,这些年处成了哥俩,忽悠着元胥把长发都给剪了,沈舒白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个穿着皮衣戴墨镜的精神小伙,差点没认出来。

      他立马就要关门。

      元胥一只手拦住:“是我是我!”

      沈舒白:“知道。”

      他还要关门。

      元胥挤进来半个身子:“干嘛呀!”

      “伤眼睛。”

      他当然没真的把元胥和王连轰出去,今天是四月二十八,混沌被重新镇封的日子,他知道王连和元胥为何而来,纪念么。

      但他总是有些抵触。

      因为他在人间待得久了,知道有种纪念叫“忌日”。

      元胥和王连不止自己来了,怕他寂寞似的,还把齐梦缘安恬他们都给叫来了,甚至连宣潇和陈渊都不知道怎么联系上了。

      知道他活的不大像个人,这群人自带家伙什——王连带了烧烤架和铁签;齐梦缘带了烤肉锅和小型燃气罐;安恬带了几斤猪牛羊肉、一兜子零食和饮料;刘帆带了两箱水果和一些青菜;宣潇袈裟都没脱,提了两箱酒;元胥就比较奇特了——他带了一个音响。

      最近元胥有了新爱好——他迷上了k歌。

      他还知道不能扰民,在四周罩了结界!

      只扰这一屋子人!

      元胥大人的歌喉实在有点不敢恭维,反正除了他别人都挺煎熬的。

      烧烤,啤酒,唱歌……

      沈舒白不知道自己这一夜是怎么过来的。

      反正惆怅是一点不剩了,就是有点头疼。

      半夜两点,他把所有人送走,捏了个诀清理战场,又在泳池边站了一会儿,神识照常去北海上巡逻一圈,然后回楼上躺下了。

      刚躺下不久,他听见外面电闪雷鸣,春末的最后一场雨即将落下。

      恍惚间他似乎做了个梦,梦见他刚从昆仑秘境出来时也下着雨……

      雨……

      雷打了半天,他一点儿雨声没听见。

      他睁开眼,躺在床上没动,仔细听着。

      这是雨雷吗?

      还是……

      他细细听着,又想起来宣潇。

      宣潇是今天最后一个走的,走前扶着门框,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那秃头和尚穿着半黄半红的袈裟,光头被路灯映得瓦亮,笑起来居然还是赏心悦目的。

      带着点怀念和欣慰。

      沈舒白翻身下床,凑到矮桌前,桌上空荡荡,就摆了一样东西:一个小鱼缸。

      缸里的水是北海水。

      锦鲤格外活跃,月亮草发出莹白的光。

      水波上若隐若现地出现了几道金线。

      沈舒白盯着那几道金线,确认自己没看错,然后原地散成一阵风,从窗户缝钻出去直接落到院子里的泳池边上。

      泳池无风起浪,轻缓的波浪将白色的纸花推得起起伏伏,纸花下的海水中有同样的金线。

      雷声大作,一道紫色的闪电劈在帝都山的方向,那一刻,沈舒白听到了潮声。

      惊涛拍岸的浪潮声。

      北海已经九年没有这么大的潮了。

      他一步迈到北海边,就见北海上空乌云密布,第二道紫色闪电劈在海面上,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他后退一步,站在北海岸边,雨落在他脚尖前,没沾湿他一点鞋面。

      那是只为北海而下的暴雨。

      第三道雷落下,暴雨如注,北海起了水雾,他渐渐看不清孤岛一样的帝都山。

      而涛声依旧。

      这动静惊动了海边的所有人,暴雨视频在夜间刷爆全网。

      九年前的那一场劫难似乎还未过去,大家又想起吞噬一切的混沌和天上金灿灿的巨大神印。

      海边聚起人潮,大家的目光和镜头不约而同地转向远处山腰上的建筑,那座建立九年的长明祠。

      暴雨一直下到傍晚才渐渐小了,海上浓雾散去,露出辽阔澎湃的北海。

      那是无比浩瀚的海洋,一望无际,遥远的帝都山露出半截,草木丰茂,鸟虫争鸣。

      夕阳下的北海雨初歇,海浪却未歇,躁动的海浪不断拍打礁石,溅起的浪花托着海鱼跃出水面,又愉悦地钻回海里。

      沈舒白的神识瞬间延展出去,卷起一阵风朝北海探寻,却被一股力量阻了一下。

      他正要冲过去,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识瞬间僵硬。

      有阻力是因为到了别人的地盘。

      那力量轻轻推了他一下,引着他朝海面上看去。

      一道巨浪涌起又落下,远处露出一个渺小的人影。

      那人一身深蓝色长衫,长发飘渺。手腕上挂着两个青色的镯子,静默的站在风浪中,时而被海浪淹没,时而又显出身影。

      沈舒白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薄唇轻启,呢喃出一个许久未曾说出口的名字:“苏衍……”

      很轻的声音,那人却好像听见了。

      他转过身,背着夕阳,瞳孔泛着点碧色,锁骨下的神印一半露在外面,一半在轻薄的衣衫下若隐若现,歪头朝沈舒白一笑:“辛苦你等我许多年,还记得我吗?”

      沈舒白咬破舌尖,咽下口中腥甜气,却如鲠在喉地说不出话。

      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

      这一路走来,诸多种种,如何不记得。

      他们隔着万顷碧海遥遥相望,像是要一眼望尽漫漫余生。

      涛声在这一刻平息,只余下轻悠的微波,缺席多年的人迎着盼望者的目光,踏浪而来。

      残阳照山海,一眼千万年。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番外继续。感谢支持,感谢陪伴。下一本《须尽欢》,古耽朝堂,欢喜冤家,全文存稿后开始更新,专栏可见,求一个预收,文案如下:
    ***
    人生即便未得意,也当尽欢。
    ***
    御史台清流干的就是鸡蛋里挑骨头的活儿,升职加薪与参倒了多少人息息相关。
    某位御史男主若有所思地敲着桌面:“参谁呢?本月KPI还没完成。”
    那就参另一位男主吧。
    ***
    参他吃饭挑食,参他浪费粮食,参他打喷嚏不遮面。
    之后数月,他成了他的御用“参将”:参他说话粗鄙,参他坐姿不雅,参他字写的不好看,参他睡觉打呼噜。
    众臣:???
    你怎知他睡觉打呼噜?
    钟离烬将人按在床脚:“听说我睡觉打呼噜,你今晚仔细听听,到底是谁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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