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海》苏北次

53、第 53 章

　　“江沂，我们中午出去吃牛肉面吧。”顾殊悄悄戳了戳江沂的胳膊，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老师。

　　“好。”

　　得到回应的顾殊满意地笑了笑，转头提笔解起题来。顾殊属于偏科战神，数学课上的学霸英语课上的学渣。

　　数学老师是一位年轻女性，也明白临下课前的几分钟肯定是没人能听进去，干脆就让大家自助复习。

　　铃声一响，顾殊就拉着江沂往外跑，“江沂，我们快点。”

　　江沂点头跟上顾殊的步伐，两人一路狂奔跑直接进了常去的那家店。

　　“姨，两碗牛肉面，毛细。”顾殊拉着江沂直接在两人常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冲着柜台前记录单子的姨道，“姨，一份不要葱花香菜。”

　　“好嘞。”老板娘记得顾殊和江沂，两个人来的还算频繁，每次来都爱坐那个座位，一个爱说话整天乐呵呵的，一个不怎么说，却乖巧的很。

　　“是不是跑累了？”顾殊趴在桌子上往前凑去。

　　“还好。”江沂笑着抬眼冲顾殊示意有人过来了。

　　工作日的中午属于高峰期，尤其是这种开在学校附近的，一般都会人满为患。老板娘也和学生们的关系很好，经常一起聊天。

　　“姨。”顾殊抬头看向走到旁边的老板娘，笑容灿烂。

　　“哎。”老板娘将两瓶橙汁放在桌上，“送你们的，别和姨客气。”

　　“谢谢姨！”顾殊将一瓶递给江沂，自己则拧开喝了几口。

　　在阴天来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真的超级满足。

　　顾殊埋头苦干，偶尔察觉到江沂看他的目光时就会抬头看过去，然后冲着人傻笑。

　　两人不经常在外面吃，关键是外面的饭比起学校来说还是贵了些，顾殊也知道所以只是偶尔拉着江沂出去吃一顿，有时候是牛肉面有时候是米线。

　　每次隔着热腾腾地雾气看江沂，顾殊总觉得很新奇，只要江沂也回看顾殊，顾殊就会停下吃饭的动作冲着人傻笑。

　　一年的尽头在喜与悲中结束，对于顾殊来说这一年是喜大于悲的，因为他遇见了江沂，遇到了江爷爷陈阿姨好多好多人……

　　“江沂，新的一年我们也要一直在一起！”顾殊笑嘻嘻地抱住了江沂，两个人一起看着空中的烟花。

　　朵朵绽放的烟花映亮了漆黑的夜空，江沂听见顾殊的话后扭头看向顾殊，“好，一直在一起。”

　　顾殊听到江沂的回应后，直接将兜里的糖全部塞进了江沂手里，“我妈给的。”

　　“嗯。”江沂把糖小心翼翼地撞进兜里，将手中剩下的两颗糖递给顾殊，“你吃。”

　　“好啊。”顾殊的双眼弯起，拆开包装后一把将糖塞进了江沂嘴里，“等等，别说我了。”

　　“我又不是不吃。”顾殊提前堵住了江沂口中的话，将另一块糖拆开喂进嘴里。

　　“江沂，我真的很开心！”旁边有人在欢呼，顾殊也跟着欢呼声摇头晃脑的。

　　两人坐在沉江水畔的石阶上，顾殊扭头看向江沂，“江沂，江沂……”

　　顾殊一直不厌其烦地叫着江沂的名字，江沂也句句回应着顾殊。

　　一句句的回应萦绕在心尖，顾殊眼中的笑意更盛了，他真的好喜欢和江沂待在一起，他想一直和江沂待在一起。

　　江沂看着顾殊的模样，目光柔和几分钟后猛地偏过头。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直不安生地闹着他。

　　“顾殊，我们回去吧。”江沂率先站了起来，低头看向依旧坐着的顾殊。

　　顾殊弯眼笑着冲江沂伸出了手，江沂一顿，伸手拉住顾殊的手将人拉了起来。

　　“回家回家。”顾殊好像永远不会累一样，一直慢慢腾腾的。但江沂喜欢顾殊这副样子，喜欢顾殊笑，喜欢顾殊闹腾。

　　“江沂，拜拜，我们学校见！”每次分别的时候顾殊总是挥舞地很起劲，生怕江沂看不见不给他回应。

　　“拜拜，学校见。”江沂刚抬起手就被顾殊跑过来给按了下去，“撤回撤回！”

　　“嗯？”江沂不明白顾殊怎么又跑回来了，还把他的手按了起来。

　　“我话没说完，还不能拜拜。”顾殊解释了原因，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本书，歪头笑道，“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江沂垂下眼去看顾殊手里的东西。

　　是一本书，至于是什么书江沂没看清，顾殊护得太严实了，除了能辨别出是本书外看不出其他。

　　“是啊，过年当然要有礼物虽然今天十五了。”顾殊一把将书塞进江沂怀里，“快拿着。”

　　“谢谢。”江沂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书，但很感谢顾殊给他送礼物的这份心。从认识顾殊开始，顾殊就会经常给他带东西，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自己新学制成的小玩意。

　　顾殊挑眉，一把抱住了江沂，“抱一下就当谢礼了。”

　　江沂眉眼弯弯，轻声应了。

　　同顾殊分开的时候，空中恰好绽放了一朵巨大的烟花，映亮了对面人的脸，江沂挥挥手与少年分开。

　　“小沂，你可算回来了。”

　　江沂抱着怀里的书，脸上还有着未散去的笑容，问言脸上的笑容一僵尽数褪去，“陈姨，是爷爷出事了吗？”

　　江沂抓住了陈姨的胳膊，抱着书的手紧紧捏着怀里的书，呼吸也轻了几分。

　　“是你爸回来了。”陈阿姨拍拍江沂的肩膀，“你爷爷不让我们和你说，可你也知道你爸他……”

　　陈阿姨到底没好意思说完，只是拍拍江沂的手，“小沂，有什么事叫我和你陈叔。”

　　“嗯，谢谢陈姨。”江沂垂着眼，说完便同朝楼梯口走去。

　　一步两步踩在铁皮上，江沂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十五的日子里，等来了许久不见的他，却忘记了他是噩梦的源头。

　　刚至屋口便听见了里面的吵闹声，年轻一点地声音气势十足，一句接着一句，偶尔有一道苍老的声音插入其中。

　　回来了，那这次的目的是什么？江沂的手搭在把手上迟迟没有打开门。

　　“够了！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给钱。”一道厉声呵斥后是一阵乒乓声。

　　江沂一慌，一把推开门，“爷爷！”

　　江沂直接冲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江爷爷，连忙跑过去将人扶住。

　　“小沂，不是不让你回来嘛！”江爷爷眼中有了泪，江沂摇摇头，“要回来的。”

　　“唉。”江爷爷叹了口气，在江沂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江爷爷为人刚硬了一辈子，没掉过几次眼泪，这还是江沂看到爷爷第二次哭，第一次还是奶奶去世的时候。

　　“我说了没有，家里已经没有钱了。”江爷爷看着面前的儿子，心痛不已。

　　“爸，你知道的我要是还不上他们会抓了我的。”江父伸手就要去抓江爷爷，却被老人侧身躲开了。

　　“爸，你也不想小沂没有爸爸吧？”江父注意到了江爷爷身旁站着的江沂，立马哭诉道，“爸，我不能没有小沂啊。”

　　“爸，你就帮帮我，我肯定不会在赌了。”江父急切地看着江爷爷，眼中满是期许。

　　“没有了，家里哪还有钱。”江爷爷微微侧着身子把江沂挡在身后，“你忘记你拿走多少钱了吗？”

　　“你今天一分钱都拿不走。”江爷爷握紧了江沂的胳膊，直视着江父。

　　江父的面容狰狞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江沂，“我自己找！”

　　江父直接当着两人的面东翻西找，将家里搞的一团糟，把无用的东西一股脑扔到地上。

　　“爷爷。”江沂看着江父的动作，忍不住出声唤了一声江爷爷。

　　老人以为江沂是害怕了，还弯起眼安抚道，“小沂，没事的。”

　　“嗯。”江沂感受着老人粗糙温暖的手，他其实想说他不害怕的，他已经习惯了。

　　他也不是当年只会躲在母亲怀里怯懦的小孩了，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不用妈妈保护了。

　　江父一顿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什么，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出，江爷爷看着儿子的样子，回头看向身旁的江沂，“小沂，要好好读书。”

　　“要做个好人。”江爷爷还冲着江沂笑了笑，率先蹲下身去收拾一地的狼藉。

　　“爷爷，我会的。”江沂目光坚定，他会的，他会好好学习，然后努力生活，可以和爷爷一起好好生活，可以和顾殊一起快乐地生活。

　　两个人一起收拾着满地的杂乱，一件件东西物归原位后，江沂拿起了地上的书，拍拍书的封皮，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里。

　　房间里拥挤狭小，只能勉强摆下一张床和一个小衣柜，江沂打开小桌子坐到床上看起了书，他喜欢这本书，喜欢一切有故事的东西。

　　他其实没告诉爷爷，他想学考古，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他也没和顾殊说过，但顾殊好像什么都知道，会带给他一切自己渴望的东西。

　　江沂打开日记本翻到了今天该写的那一页，提笔写下。

　　我好像喜欢上了顾殊，喜欢上了他的一切。可喜欢不代表一定要有结果。

　　喜欢一个人太简单了，怦然心动可以说是喜欢，细水长流也可以说是喜欢，可直到同喜欢的人有了结果后喜欢便没有了。

　　喜欢也没有因为有了结果而变成爱，他的喜欢对顾殊来说可有可无，并不是很重要。

　　夜里的烟花声不断，顾殊坐在窗前支着头看着窗外的烟花。

　　他是不是太黏着江沂了？没有没有肯定是他的错觉。

　　他一定要一直和江沂在一起，他喜欢和江沂待在一起。

　　晚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