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不是纸糊的》南岭麦冬

3、纳妾

　　半月的时光转瞬即逝，令戚柔没想到的是，这个柳夏烟还挺能忍的，即使有小安日日守着，她还是半点儿马脚都没露。

　　小乞丐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也是一样，除却那日挪用铺子的钱给她赎身外，李尚也没再做什么逾矩之事，反而还认真经营起铺子来。

　　好在聆音在教礼仪时，发现柳夏烟总是随身揣着一个布袋子，做什么都得带着它，不让那东西离开她视线半步。

　　既然目标出现了，那就不能再坐以待毙，明日就要纳她进门，有的人得不太清醒才能方便自己动作。

　　叫来小安和聆音在房间内演练了一遍，她才放心睡去。

　　第二日吉时，戚柔坐在前厅主位亲自主持纳妾。

　　“跨过这道门槛，你就是我戚府的人，日后做事需谨言慎行，共同维护戚府的利益，你可明白？”

　　遮面垂帘微微晃动，娇滴滴的声音从中传出：“是，妾身定当谨记，照顾好夫君和姐姐，不给大家添乱。”

　　“你有此心便好。”

　　她微笑点头，随即叫聆音送上特制的酒看向李尚：“你们分别喝完这些酒，便是礼成。”

　　看着眼前摆满木盘的小酒杯，李尚有些犯难：“夫人，这不太合适吧……”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酒可是我特意让人去寻的女儿红，虽然不是柳小姐的，但也是她出生那日所埋。”

　　戚柔上前拉起柳夏烟的手笑道：“虽说是妾，但当初我就说过，该她有的都不会少。你一个男人，怎会懂女人的心思，柳小姐觉得呢？”

　　“妾身多谢夫人美意，这酒我先喝了。”

　　说完，她双手举起酒杯快速饮下，不消片刻，她身前的木盘内便只剩空杯。

　　“柳小姐真是好酒量！”戚柔大笑拍掌，竖起拇指赞道。

　　站在一旁的李尚见此情形，只好也跟着她的步伐，将自己身前的酒一饮而尽。

　　“好，恭喜夫君如愿以偿，以后柳姨娘便是我戚府的人，我定会好好待她。”

　　她抬手招来另一个丫鬟，指着木盘上的茶碗道：“柳姨娘，我怕你们明日起不来，特意让人准备了它。”

　　“多谢夫人，妾身这就奉茶。”

　　低头端起茶碗，柳夏烟规矩地半跪在她身前，双手平举过头顶轻声道：“夫人请用茶。”

　　不想被她搞小动作，戚柔用手在茶碗上方挥了挥，深吸一口茶香回答：“嗯，是挺香的，可惜大夫不让我喝，只能劳烦你把它放回原位了。”

　　“天色渐暗，我就不打扰二位度春宵了。管家，送他们回房吧。”

　　不顾身后两道人影的怨念，她甩下两人便往后院走去，藏在暗处的小安听到她来了，赶忙从房梁上跳下等候指令。

　　“聆音，半个时辰后你借口送汤去瞧瞧动静，务必盯着他们喝完。还有，那柳夏烟在沁温阁见过不少东西，若是她起疑心，便马上退出来，莫要留下把柄。”

　　她侧躺上榻继续交代：“小安，你先按计划去守着他们，若是聆音一会儿没有成功，剩下的就都靠你了。”

　　“是，夫人。”两人齐声回答，转瞬便出了房间。

　　偏院内，虽没什么大阵仗，但挂在门口的红布红灯笼，还是将喜气衬满整个小院。

　　跟在柳夏烟身后的小丫鬟却在为她不满：“那戚夫人简直太欺负人了，嘴上说的那样好，做的事反倒叫人膈应得很。”

　　“果儿，你跟着我这么久，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要想快些过上好日子，刚才那些话就得咽进肚子，不要叫人听了去。”

　　“是，果儿知错，以后都不说了。”小丫鬟撅撅嘴，还是有些不服气，余光瞟了眼对面的人。

　　心中本就对戚柔有意见的李尚连忙赔笑应道：“烟儿，今日委屈你了。你放心，待事成之后我保准让她流落街头，再也不能奈你何。”

　　取完头上的昝钗，柳夏烟挥退果儿，面无表情盯着镜子里的人开口：“虽说她刚才有意刁难，但还是给我用了正妻才能享受的赤色。”

　　“想来她也知道自己的地位将要不保，可又不想在下人们面前丢了脸面，便弄了刚才那两出想要提醒我。”

　　“至于她是不是真心欢迎我进门，明日我试试她便知。”

　　说话间，她从镜子前起身熟练地将衣物半褪，走向内室拉起床帐用那勾人的声音道：“装模作样这么久，我都累了，不如来做些开心的事，忘了她吧。”

　　听到这样酥掉骨头的话，入目的一片红中多出光洁的肌肤，诱得他早已飘飘然，不巧的是，门外忽然响起聆音的问询。

　　“姑爷，夫人怕二位不胜酒力，特意让我端些醒酒汤来，免得明早起来头痛，影响府上的生意。”

　　“给我吧，你回去告诉夫人我们会喝的。”李尚拉开房门，伸手想要拿走汤碗，没想到却被她无情拒绝。

　　“姑爷，夫人说了一定要看你们喝完才行，不然耽误了明日的生意，谁都赔不起。”

　　聆音低头恭敬请求：“姑爷，您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夫人也是为府内所有人着想。”

　　心中虽有不甘，但想到自己的计划，他还是让出半边身子把人迎了进去。

　　“烟儿她睡下了，这汤便我一个人喝了吧，你回去也好交差。”

　　聆音转头看向屏风那面，确实瞧见有人衣衫不整地斜躺在床边，想到来时夫人叮嘱的话，她点头勉强应下：“姑爷请。”

　　咕嘟咕嘟的声音从他喉间传出，还没等聆音反应过来，一大碗汤便已见底。她只好赶紧接过汤碗，笑着退出房门：“多谢姑爷。”

　　守在房梁上的小安听到这些，继续守在上面又静静听了会儿。

　　待两人浓情蜜意时，他飞速降至床后，立刻抬手击晕了他们，而后快步走向早已盯上的柜子前，拿走了册子。

　　小半个时辰后，他又回到房间把东西放了回去，还顺便给两人摆了个羞人的姿势，轻巧跃出窗外离去。

　　次日清早，门外传来管家的催促。

　　李尚极不情愿地从被窝中出来，低头给枕边人捏好被角，又跟守在门口的果儿吩咐莫要打扰，这才悄悄离去。

　　半个时辰后，床上的人悠悠转醒，门外的人听到动静连忙端着东西走了进去。

　　“姨娘今日起得真晚，想来昨晚应是累坏了。”果儿地上一方锦帕又道，“我给您准备了醒酒汤和一些清淡的小食，您看看合不合胃口？”

　　柳夏烟摸摸有些发胀的脖子，转头看向窗外问：“起的晚？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姨娘，已过巳时三刻了。”

　　居然都快到晌午了？不对，昨日她早早就回房和他睡下了，就算在累也不至于比在沁温阁时起得还要晚。

　　她仔细回想着，忽然发现昨晚在那人的丫鬟走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她的酒量一向很好，昨天那点东西根本醉不倒她。

　　酒里根本没加什么东西，就这么一觉天明还真是稀奇。

　　“果儿，昨晚除了送汤的丫鬟，有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的人？”

　　“没有，不过昨晚管家把我叫走了，让我不要打扰你们办事。”果儿站在床边清洗锦帕回道。

　　听到这话，柳夏烟立刻明白，这是主院里头那位害怕了。想想也是，那位刚没了孩子，这会儿又亲自迎她进门，就算是再大度的女人也受不了。

　　既然有人嫉妒她，那她可得抓紧怀上孩子，若是能让她妒得发疯，说不定这戚府的东西就全是她的了。

　　臆想着往后的新生活，她脸上的笑容也愈发诡异：“果儿，你去老地方把东西买回来，我今日就要用上。”

　　“是，果儿这就去。”拿到银子的丫鬟很有眼色地避开其他人，从后门溜了出去。

　　手边没了服侍的丫鬟，柳夏烟总觉得这顿饭吃得不舒服，草草吃了一小半盘子里的东西，她特意换上一身赤色衣裙朝正院走去。

　　“姐姐安好。”

　　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戚柔见她一身红，只瞟了眼便埋头继续打理手上的花骨朵。

　　见她没打理自己，柳夏烟也不恼，直接走到她眼前笑盈盈问：“不知姐姐觉得我穿这身衣服如何？这可是夫君亲自给我挑的，说是最衬我的雪肌。”

　　戚柔抬头仔细看去，顺手用剪刀的尖头指向她道；“嗯，是挺好看。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儿还有些上好的赤色布料都送你。”

　　“妾身先谢过夫人。”随意抬手一拜，胆怯的眼神扫过聆音，她又连忙低头推拒，“我只是个妾，多亏夫人大度我才能在府内穿这赤色。”

　　“您才是府里的夫人，以后若是一同出门，因为这颜色闹了笑话可就不好了，夫人还是把衣服留着自己穿吧，妾身还有别的。”

　　啧，无聊。

　　戚柔不耐烦地走向凉亭，饮下茶水转头笑道 ：“也是，柳姨娘什么东西没见过，我那些布料恐怕入不了你的眼。”

　　“我身子刚痊愈，不能在外久留，以后这段日子就劳烦你照顾好他了。”

　　将手里的剪刀放回原位，她拎起盒子吩咐：“聆音，我累了，回去吧。”

　　“夫人请留步，妾身今日来还有一事。”

　　好狗不挡道，这人不明白？

　　戚柔看着横在眼前的一小截手臂，要不是为了任务，这会儿她肯定就让小安把那东西给撅折了。

　　“夫人都说了身子不适，你没听见吗？”上前扶着她的聆音连忙大呵，惹得不少下人偏头望来。

　　“是妾身失礼了，本以为夫人如此大度，定不会拒为难妾身，没想到竟会被一个丫鬟训斥。”

　　她低头拿出手帕抹向眼角，啜泣着开口：“妾身自知身份卑微，能入府中已是万幸。”

　　“既然夫人身子不适，那妾身便改日再来拜访，希望到时候不会再遭人鄙夷。”

　　装可怜还内涵她？这就不能忍了。

　　“柳姨娘说什么呢，昨日你可是我亲自迎进门的，有谁敢瞧不起你？”

　　她指着亭外修剪好的枯树枝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有些人也确实该修理一下了。”

　　“音儿，待会儿你去告诉大家，以后不可妄议柳姨娘的身份，该有的尊敬得给足，不然就是打我的脸。”

　　抬脚走下凉亭，她似是想起什么般忽地转头道：“柳姨娘，其实只要你自己不在意这件事，府里便不会有人敢多嘴，毕竟他们都是在我府里做事多年的老仆，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好了，这会儿我是真的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柳姨娘请便。”

　　语毕，她扶着聆音径直往房间走去。

　　被她留在原地的柳夏烟绞紧手里的方帕，恶狠狠瞪向四周看来的仆人，快步离开了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