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王临水

10、要不起

　　现在时间是早上七点半，离早上八点第一节课还有三十分钟，富翀是第一个进入教室的人。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心情了，只想狠狠的揍相一徳那个傻逼一拳，让他长长记性，把他脑子里面的浆糊给狠狠的打出来。

　　那个傻逼昨天又回校长办公室要求把自己的记过取消，说什么打群架他没有参与，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不应该给他记过，这样对他不公平。

　　草！这真的是一个傻逼能做出来的事！

　　昨天晚上已经在梦里揍了相一徳一夜了，但是根本就不解恨，自己后腰上昨天还受伤了，这会隐隐作痛的后腰时刻提醒着他昨天就不应该像个傻逼一样出头。

　　终于明白农夫和蛇的故事，大家为什么只骂农夫的傻了，现在他就是那个农夫，相一徳就是那条蛇。

　　不知好歹的蛇。

　　蛇蝎心肠的东西。

　　今天不把他的牙打掉，就对不起今天早上自己连早饭都没有吃过来逮人。

　　相一徳把自己围的严严实实的进了教室，看到自己的专属座位前面，富翀双手抱胸依靠在前面，听到动静以后恶狠狠的看着只露着双眼睛的蛇。

　　相一徳对上富翀的眼睛，先是下意识的躲避着他灼人的视线。

　　思考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缩着脖子朝着自己经常坐的位置走，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坐。

　　富翀双手撑在桌子上，由上而下看着相一徳开口：“你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

　　相一徳低着头从书包里面掏课本，摇摇头。

　　“草。”富翀自己都被相一徳给气笑了，揪着相一徳的衣领往上拎：“再他妈给你一次机会。”

　　相一徳被迫仰头看着富翀，抿抿口罩下面的嘴巴小声的开口：“离近看你更好看了。”

　　富翀抬手一巴掌拍到相一徳后脑勺上了，隔着厚重的帽子声音是响亮的，几乎是不疼的，但是相一徳当着富翀的面，挤着眼睛倒吸一口凉气，跟碰瓷一样。

　　“装他妈装？”然后就又是一巴掌。

　　“嘶！别打了，你最好看。”相一徳缩着脖子躲了半天，因为衣领被揪着，还是生生的再挨了一巴掌，除了脑袋上的带来的刺痛还有就是疑惑，为什么今天夸他长得好看不管用了？

　　“我好看用你说？”

　　“不对，你不会以为夸我两句这件事就糊弄过去了吧？”

　　“真他妈把我当跟你一样的傻逼了是吗？”富翀每说一句就是一巴掌，相一徳每挨一巴掌，疼的抽气的声音更大。

　　富翀不想听他这种无病呻吟的声音，气的松开了手。

　　“相一徳，昨天的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这事没完。”富翀说完觉得这种小儿科的威胁不是自己的风格：“或者直接让我揍一顿，这事就算了了。”

　　相一徳本来还低着头喘粗气，听到最后一句话，转着眼珠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好。”相一徳真的起身绕到富翀的前面，在富翀凉凉的注视下，双手抱头的躺了下来，还不等富翀有反应，就看见相一徳又把头露出来开口：“能不能不打我的头？”

　　“哼！打哪我说了算！”

　　要是换了平常相一徳也就闭嘴了，可是今天他思考了片刻，站起来跟富翀商量：“要是打头的话，我先养几天你再打可以吗？”

　　“我他妈不是再跟你商量！！！”

　　“那我跟你商量一下可以吗？昨天我的头被打了好几下，现在还觉得头有点晕，还有点恶心，你要是今天还打头的话，我害怕把我的脑子打坏了。”相一徳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认真的商量。

　　富翀觉得相一徳就是故意在气自己，声音实在是控住不住的大吼：“昨天我他妈帮你打架的时候你往前凑了吗？你现在说的什么屁话？赶紧给我躺好了。”

　　“再他妈废话，你信不信我今天把你腿打折！！！”

　　相一徳往后缩了一下脖用商量的口吻说：“那你等会儿可以只打腿吗？胳膊和手腕好像都肿了，要是再打的话上课就不能记笔记了。”

　　“草，你他妈给我闭嘴，乖乖躺好。”

　　“你先别发脾气，你生气的时候没有笑的时候好看。”

　　“闭嘴！！！”富翀举着拳头在相一徳眼前晃。

　　相一徳缩缩脖子，感受着后脑勺的疼痛，晃晃发晕的脑袋，因为抿嘴口罩下面肿起来的嘴角疼的他：“嘶~。”的一声，然后把袖子拉起来露出肿老高的手腕：“我没有骗你，你看都肿这么高了。”

　　然后把头上的帽子去掉，扒拉着脑袋往富翀的眼前凑：“你摸摸我的后脑勺，也肿了。”又把口罩去掉指着嘴角：“里面的牙都被打松了。”

　　指着另外一个胳膊：“这里也很疼。”摸摸一旁的侧腰：“这里今天早上看的时候青了一大片。”

　　相一徳现在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在家长面前告状的小朋友，声音里面的委屈越来越重了：“后背和肩膀也疼，但是我看不见。”

　　“昨天晚上吐了一次，早上也吐了，现在头还晕乎乎的。”

　　“你能让我养两天再打吗？”相一徳因为嘴角肿着，说话的时候嘴巴有些张不开，所以声音就比平常的要小一些，甚至还有些模糊。

　　这种带着商量的口吻和诉说透着说不出的委屈。

　　富翀咽了两下口水淡漠的开口：“怎么弄的？”

　　相一徳把口罩戴上，帽子戴上：“被打了。”

　　“我就是在问，你又做了什么傻逼事了，被谁打的？”富翀现在觉得自己头也有些晕，被气的。

　　对上富翀的眼睛，相一徳甚至生出些不好意思的情绪出来：“不知道，就晚上回去的时候，突然就被人打了。”

　　“被谁打了都不知道？”

　　“有点黑看不清，而且有好几个人。”相一徳回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从图书馆回住的地方的时候，一拐弯就被人从后面打了一下，然后就好几个人一起开始往自己身上招呼，他只好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减少最少的伤害。

　　富翀在心里默默的说‘这是谁干了自己昨天晚上想干的事，真应该点一个赞。’

　　嘴上说的却是：“你报警啊，就像上次我打你那样直接报警。”

　　相一徳撇了一眼看自己笑话的富翀：“我昨天晚上已经报过警了，没有监控，找不到人，警察让我等通知。”

　　“哼！”富翀双手抱胸的冷哼一声。

　　相一徳刚才那些情绪突然就没有了，甚至有些怨气：“现在还打吗？”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你他妈在我这横什么？”

　　“我没有，就是问问你。”相一徳缩缩脖子。

　　富翀觉得相一徳真的倒霉，连挨打都得排队，又怂的要死，自己真的是吃饱了撑的跟他在这浪费时间，明明知道他那脑子不正常，做出点傻逼事才是他的风格。

　　要是跟他一般见识了，那不就变成跟他一样不正常了？

　　富翀这会儿才想明白，果然沾上傻逼，就竟做傻逼事。

　　富翀正出神的时候，从后门进来几个女生，本来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进了教室，一看到最前面的两个人，立马噤声了。

　　两个人一个看起来低着头缩着脖子，一副被欺负的样子，另外一个双手抱胸仰着下巴，脸上表情凶狠的瞪着眼睛，一看就是战斗力爆表的那种。

　　任何人看到都明白了是什么事情。

　　几个人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教室甚至比刚才还安静。

　　富翀烦躁的扒拉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冷哼一身转身走了。

　　走到一半就听见刚才那几个女生的尖叫声：“啊！！！”

　　富翀皱眉顺着女生的视线，转身看到相一徳直接晕倒到地上了。

　　“相一徳晕倒了？”

　　“现在怎么办？”

　　“打120吗？”

　　富翀和几个女生跑过去：“唉，相一徳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你醒醒……。”

　　“先去学校医务室吧，离这里不远。”

　　富翀这个时候心里还是想的是，自己难道要把这傻逼背过去吗？

　　教室里面只有这几个人，唯一的两个男生，一个在地上躺着，一个就只剩下富翀了：“帮忙带个路。”然后把人艰难的背到背上。

　　还好只是二楼，医务室就算离的不远，背着一个一米八多的男人，也把富翀给累的瘫到一边的床上。

　　最后还是被120给拉走了，富翀跟着上了车。

　　相一徳醒过来的时候，两人的病房里面一屋子人，另外一张病床上歪七八扭的坐了好几个人，相一徳睁着眼睛半天，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组队打游戏的，还有吃零食的，吵吵闹闹跟个菜市场一样。

　　“卧槽，你什么时候醒的？吓死我了。”富翀的就一扭头看到无声睁着眼睛的相一徳，吓了一激灵。

　　曾睿从人群里走过来问：“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大蓝，去把医生叫过来。”曾睿看了看以看同学之名，光明正大逃课的几人烦躁，自己专业的能理解，为什么别的系的盛云飞也跑过来了？

　　“班长，我怎么在这啊？”相一徳看看手背上的吊瓶。

　　盛云飞手机里的游戏人物死了，起身过来看看这个神奇的人物：“唉，2号，这是几？”伸出两根手指头在相一徳的眼前来回晃了晃。

　　“2。”

　　“没有被打傻。”盛云飞收回手指头。

　　医生进来简单的问了两句，总结一下就是脑震荡，最好在医院观察几天，身上的都是皮肉伤，手腕比较严重，包扎了一下，最好修养一下。

　　“谢谢班长。”相一徳从床上坐起来对曾睿道谢。

　　盛云飞勾着曾睿的脖子开口：“2号，你谢错人了，辛辛苦苦把你背到医院的是那个大善人。”用下巴直着一旁的富翀。

　　“你这条命可是富少救下来的，这救命之恩你准备怎么报答啊？”

　　盛云飞那眼神来回在来人身上打转。

　　相一徳抿着嘴开口：“谢谢富，少。”

　　“就这？”

　　“没了？”盛云飞双手一摊表示震惊。

　　“不来个以身相许什么的？”

　　富翀冷笑着开口：“要不起！”

　　相一徳就算已经躺在病床上了，浑身上下还是透着傻逼的气息：“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