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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回忆篇:入狱二 ...

  •   自从知道信寄不出去,她便也不再做无用功。闲暇时依旧会在纸上写写画画,有时写上一两句诗,有时写写今天在狱中吃了些什么,有时提笔半晌写不出一个字干脆就画一个圈,只是每张纸的背后都会写下“君父安好”。

      她与母皇的感情本就不深,在明白信送不出去后就歇了写信的心思,只是暗暗祈求这案子能好好审理,君父可以得到昭雪。

      王捕头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将她写得东西带出去,然后再给她递些笔墨和纸来。但是她写得东西也递不上去,想来是丢了吧。

      不过没关系,地牢里除了林子渊偶尔会同她说几句话外就再没有其他的活动了,若是连写写东西打发时间的机会都没有,她现在或许几经被地牢里时不时传来的哭喊和求饶,辱骂以及咆哮声给逼疯了吧。

      说到底,她对王捕头是很感激的。
      因为他时不时的探视,狱卒对她都还算客气。更重要的是她可以通过王捕头得知君父的情况,这让她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里能尚存一丝希望,得到些许宽慰。

      今日,照例用过饭,君昭颜坐在草席上见收盘子的狱卒瞧着有些面生,临走时还用意味不明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将君昭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他的模样像是一只眼睛冒着精光的老鼠。

      一股怪异感从君昭颜心中升起来直冲脑门,她忽然不知怎的感觉那种目光让她很想吐。想到王捕头已近三日没来了,初到牢狱的恐惧感又陡然出现。她想起狱卒临走时贪婪的目光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在不安和紧张的情绪下,君昭颜双手抱膝蜷缩在角落,身体不由自主的发着抖。

      她绝望的想她会不会要被用刑了。

      经历过巨变的人总会变得格外敏感,而在牢狱这种可怕的环境中,各种负面情绪都会被放大。

      刚刚还在闭目养神的林子渊忽然猛的睁眼,眸光深深。
      “凝神。”

      “什么?”君昭颜嗡声道。

      “你不觉得,今天这里的气氛有点怪吗?”

      这么一说,君昭颜也觉得周围很不对劲。往常那些可怕的□□和抽泣以及各种刑具碰撞的声音都消失了,像是某些犯人被转移了,又或者是对他们用刑的人离开了。与此同时出现了调笑交谈的声音交叠着碗碟相碰的声音,像是一群人在热火朝天的喝酒。

      虽说平日里偶尔也会有三两狱卒聚在一起偷个闲,喝几口小酒。但也多是小心翼翼的,许是怕被狱头抓住挨罚,像今日这般热闹倒是不常见。

      君昭颜小声问道:“今天是有什么特别的宴会吗?”

      另一边的林子渊幽幽开口:“我在这两年了从没有听说过有任何宴会。”

      那边酒过三巡,男人们的话语也越来越下流,夹杂着时不时的几声□□传到他们耳朵里。君昭颜虽不太懂荤话,却也听得很不舒服。林子渊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神情是少有的凝重。

      他压低嗓音说:“君昭颜,今晚你务必要留心,尽量别阖眼。”

      君昭颜愣了一下点点头,这是林子渊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还是少有的认真的语气。她虽然听不太清楚那些男人的话,却也知道多半是和女人有关。她忧心忡忡地看向牢门口,把身子往阴影里挪了挪。

      许是宴席散了,那边的声音息了些,君昭颜却仍是不敢放松,一双明亮的眼睛紧张地盯着外面,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耳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君昭颜祈求着他们赶紧走,谁知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与此同时她依稀听到了几句……

      “喝酒……爽快……”
      “趁着都是熟人……听说……弄个美人胚子……”

      一股不好的预感开始在她心中浮现,脚步声和调笑声越来越近,君昭颜不自觉地双手拽紧衣袖。

      另一边的林子渊忽然自阴影里坐了起来,动作轻而迅速。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渐近的人群,整个人像是某种兽类。

      牢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君昭颜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整颗心如坠冰窖,身体不由自主地发颤。

      醉酒的人群不怀好意地向她靠近。

      “果然是个美人,那赖大可真够意思。”

      “据说还是个雏呢,这身段,这脸蛋,啧啧……”

      “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

      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君昭颜快要晕死过去,男人们挂着□□步步靠近,不一样的身型和脸,一样的口里污言秽语,眼里满是淫光。

      一瞬间,君昭颜的头脑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漆黑,掌心发麻,耳边是长长的嗡鸣声。但也只是短短一瞬,手脚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指甲在为首的男人脸上抓出一道长长的疤。她像是疯了一般的抓挠乱踹,嘴里不住地大声呼救。头上的钗环被晃落,一头青丝落下在挣扎间变得松乱。

      两人上前钳制住她的双手双脚,被抓的男人举起粗糙的手掌就是左右两个巴掌,嘴里骂骂咧咧是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

      隔壁的林子渊握着削尖木棍的手紧了又紧,手上青筋直爆,心里却按耐着:“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他在等一个时机,等君昭颜彻底陷入绝境,他再以命相搏。他在这世上无所依傍,可他的仇恨又太重太沉。光光捞他出去怎么够呢,他要成为君昭颜身边最依赖最亲近的人,他要让君昭颜给他提供一个能够提升他能力达成他野心的环境,他要借君昭颜成为位高权重之人,把灭他满门的凶手通通踩在脚下。

      如此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绝不能放过!

      君昭颜的脸被打偏到一边,白嫩的脸蛋上是两道明显的掌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是说不出的狼狈可怜。

      她被这两个巴掌打蒙了,然而求生的本能还是盖过了内心的屈辱,她又开始拼尽全力地挣扎,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让压制着他的两个成年男性都感到有些吃力。

      君昭颜一边挣扎一边继续大喊着救命,声音沙哑尖利,透着些濒死的意味。

      林子渊握着木棍的手又紧了紧。

      然而她年岁尚小,她的力量就像是飞蛾扑火,不多时就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男人拽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彼时她发丝散乱,眼角因为挣扎泛红,一张脸本来是莹白如玉此刻却布上红痕,衣襟也在挣扎间微微敞开,露出一片如玉的肌肤和细细的锁骨。

      她像是一朵被碾进雪地里的红梅,花汁融进白雪,处处都是支离破碎,却有种惊心动魄的意味。

      此刻的她浑身无力却异常冷静的盯着眼前的人群,整个人竟有种灼灼不可逼视之感。在绝境时刻,那血脉里流淌的天家威严,骨子里透着的不屈和坚韧忽然开始显现出来,让人不经心下一颤。

      被抓伤的男人首先反应过来嗤笑一声,嘟嚷道:“不过一小娘们。”说着便伸手□□着探她的衣襟,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看着君昭颜被凌虐的脸蛋只觉得心中燥热难耐,一只只手带着肮脏的欲望对着她上下抚摸。

      那一只只手像是带着倒刺和脏泥,经过的地方都像是被火灼烧,被蚂蚁啃食,衣领被扯开露出雪白的肩头,一张张嘴里弥漫着浓浊的酒气,吐出一句句交杂的污言秽语。君昭颜觉得地狱莫过于此。

      她的心里一片死寂,又有一头野兽在她脑海中咆哮。她的一生就要以这样肮脏的方式终结吗?她一生未做恶事却要受尽屈辱而死!她不甘心,她不愿意!

      与其肮脏的活在烂泥里不如就干净的死去吧,,她的手艰难的在地上摸索,掌心拽住了一个冰冷的物件。

      那是她刚刚挣扎间掉落的珠钗。

      可是,凭什么死的人是他呢?男人恶心的脸在她眼前一张张闪过,那些脸因为狞笑而扭曲,几张扭曲的脸在她脑海中交叠搅合,最终变成一个青面獠牙的凶兽。她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起手里的钗子就往最近的人的脖颈扎去。

      带着赴死的勇气和内心强烈的愤恨往里猛扎,一声声是金属刺进皮肉的声音,滚烫的鲜血溅在君昭颜的脸上,脖子上,手腕上。

      与此同时一个抓着君昭颜的男人直直地倒下,一根尖锐的木棍刺穿了他的脖颈,鲜血汩汩的从伤口流出。

      男人倒下时,他身后是一张俊朗青年的脸带着凶恶的表情,他的眼睛隔着立木盯着男人们,像是蛰伏已久的野兽在看猎物。

      君昭颜像是疯了一样闭着眼睛举着簪子左右挥舞,男人们仓皇着后退。

      他们也是经人授意来此处的,本意是开荤却没想到是个烈女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小子,当即生了怯意,一个个退出了牢门。

      然而却也不想就这样灰溜溜离开,刚刚接连死了两个人他们早已被吓没了□□,看见青年似乎没有武器了,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骂骂咧咧闯进青年的牢门,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林子渊一下子反应不来被踢倒在地,眼露凶光。一只手在黑暗处勾过木棍握紧,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慢慢松开,双手抱头蜷缩着。

      他觉得自己不够,不够惨,不足以深入人心。他要让君昭颜感激,要让她愧疚,要让她明白自己对她舍命相互的决心,最好让她彻底的依赖自己。

      想到这他将自己缩得更小,护得更紧。几人见他那窝囊样只觉得无比畅快,一下比一下踢得更猛,甚至拎起来用拳头狠狠地砸。

      其中一人听到了有人来的声音,心里一慌,拽了其他几人的袖子。正在施暴的男人啐了一口:“怎么来得这么早,不是说明天么?”

      其余几人具是神色慌乱,男人又重重地踢了青年一脚才带着人朝脚步相反的方向走了。

      林子渊放下护着头的手,眸子血红,不过一息就调整了神色。待人走出牢房,怕君昭颜拿着钗子划伤自己,他急忙开口道:“他们走了,你冷静一点。”

      君昭颜充耳不闻,仍是疯了一样双手挥舞着。林子渊心下担忧,大声吼道:“君昭颜,你冷静一点!他们走了!你没事了,你没事了!”说罢,剧烈咳嗽起来,一声一声像是要把肺也咳出来。

      君昭颜动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张开了眼,在确认他们离去后一下子泄了力。忽然背一拱,抱着膝盖大哭起来。

      她随及又想到了什么,艰难地朝林子渊的方向爬过去。林子渊也适时吐出了含在嘴里的一口鲜血。

      君昭颜看着林子渊伤痕累累的模样只觉得心疼,哭得也越发厉害。她颤抖着手从立木的间隙中伸过去,小心翼翼的去擦他嘴角的血迹,带着哭腔道:“对不起,疼不疼,连累你受苦了……”
      林子渊看着她肿起的脸颊和狼狈的衣衫,心中浮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的情绪,像是感动又像是愧疚,也许还有一点羞愧。他不经微了微皱眉,不过一瞬又激烈地咳了几声,吃力地说道:“你……没事……就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回忆篇:入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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