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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抵触 ...


  •   沙滩上,秦长昼牵着岑灿的手,像早已结婚数年的夫妻,在海边欣赏世间的美好。好似白驹过隙,时间就停留在那一刻。

      找到了一块大礁石,此时还未涨潮,他们便倚着彼此的背,坐在这块大礁石上。

      “灿灿,你有没有想过,带我去见见你父母?”秦长昼像是迫切地想和他成为一家人,却又觉得自己实在没那个资格。

      岑灿垂眸,目光不自觉就撇向了一只在卧沙的猫眼螺,不疾不徐、慢吞吞的。他思索片刻后,回答:“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没有想好怎么组织语言告诉他们。”

      “下周五怎么样?”秦长昼决定放手一搏,试探一番。

      闻言,岑灿倏然回首,只觉得这一切太突然了。他愣了几秒,而后认真考虑了一下:“会不会……太着急了?”

      “你是不想吗?”秦长昼对于这件事情很敏感,岑灿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他都会仔细斟酌,“我本来想的是,你每周五都要回家,所以我想周五跟你一块儿回去,顺便见你家长。”

      岑灿抿了抿唇,想提前约定好:“那说好,周五那天,不论我怎么跟我爸妈说的,你都要顺应着我的意思,接下去,哪怕完全与现实相反。不要反驳,不要急于否定我。”

      “什么意思?”秦长昼没太听明白。

      “我得做个缓冲啊,我妈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岑灿绞尽脑汁地替秦长昼想理由,“我得先帮你立一个完美总裁的形象,这个完美总裁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我爸妈上门女婿的标准。到时候,符合这个标准的只有你。”

      “上门女婿?”敢情这大半段话秦长昼就听进去“上门女婿”这四个字,迟疑道,“我?”

      “怎么了?你是我男朋友。我们要一直在一起,这话不是你说的吗?”岑灿觉得自己的措辞并没有问题,甚至觉得十分恰当。

      秦长昼转过身,但仍保持着自己在公司里的风范,翘着那不可一世的二郎腿,双手过于傲娇的环在胸前:“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上门女婿?”

      这一问,把岑灿问住了。曾经也只是听说过,还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词,只是觉得合适,就那么形容秦长昼了。

      他愣住。

      秦长昼观察出了岑灿细微的表情,知道他是不明白,于是一副稍得意地解释:“上门女婿呢,就是入赘,倒插门的。婚事由女方操办,男方住在女方家里,那才叫上门女婿。你这么形容我,不合适吧?”

      相较而言,秦长昼的确是不适合“上门女婿”这个词。

      “不管。”岑灿表示并不想承认错误,就提起了自己的话题,“我在说周五的事情,你别扯东扯西扯这么多。”

      “那你也得说我不是上门女婿才行啊。我这么一个独立的男性,硬是被你说成了入赘的小白脸。”秦长昼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份。

      “好好好,”岑灿急忙妥协他,“秦总是独立成功男性,不是入赘我岑家的小白脸。”

      “那秦总对我说的话考虑得怎么样啦?”岑灿又赔着张笑脸,好似在哄着他一般。

      秦长昼听到岑灿夸自己是“成功男性”,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一高兴就什么都答应:“可以,但是你不能否认我们的关系,不论是周五那天,还是以后。你既然是我的男朋友,就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觉得我们的爱,是见得光的,是光明磊落的,不需要隐藏,也不需要逃避。”

      “慢慢来,我相信,我爸妈会接受你的。”像秦长昼那样优秀的人,岑灿爸妈是挑不出一点刺儿来,所以明摆着夸他几句,“毕竟,咱们秦总是多优秀的人呀。”

      秦长昼微微弯唇,浅笑着揉了揉他的乌发。

      周五如约而至,学校下午的活动结束后,岑灿就提前收拾好了东西,打了个电话给秦长昼。

      “等我十分钟,马上就到。”
      秦长昼在家早就做好了准备,这次穿了件“生机色”的衬衫,一件纯度极低的抹茶绿,或许是想年轻些吧。

      总体看来,仍是穿这一身西服的庄重典雅、高贵大气的秦总。

      如他所说,不到十分钟,就出现在了岑灿的学校门口。岑灿站在校门口的姿势倒乖巧,不走寻常路地用双手抱着包,站得笔直,像是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在等大人接他放学。

      见到秦长昼的车,眼睛瞬间亮了。随着车行驶过来,岑灿也迈着小碎步挪到车前,车一停下,他刚好就能打开车门坐上去。

      稳当坐下后,他依旧抱着包:“走吧!”

      “你放学挺早。”秦长昼撇了眼岑灿,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不如……?”

      这是他有意抛出的一个疑问句,想让岑灿主动提出。

      显然岑灿没有理解到秦长昼,微微皱起眉头:“什么?”

      秦长昼抬了抬眉,向岑灿那处侧倾身子,伏在他耳旁,几乎是借着气息说话:“做个i。”

      “做做做,做个头啊做。”秦长昼话音刚落下,岑灿就反应强烈,他是极其抗拒的,忍不住想要痛诉他几句,“不能歇歇吗?待会儿要去见我爸妈,你还想这些?”

      “我怎么记得,你已经有三四天都没回我那儿了……?”秦长昼仔细回忆,越想心里越是发痒,“况且现在天还很早,我不得好好利用一下时间?”

      这话岑灿脱口而出:“变/态啊。”

      “这么能是变/态?你是我男朋友,我说这些不是再正常不过了?”秦长昼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并且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还不适应吗?”

      “什么在一起这么多年?”岑灿听他说话没听明白,“不是半年都没有吗?”

      恍然,秦长昼这才发觉自己是说错了话。于他而言,他们的的确确是在一起几年了,这是他主观认为的,说出口也丝毫不过脑子。

      他立即改口:“那好,在一起几个月,你还不适应吗?灿灿。”

      “……”
      岑灿的瞳孔顿时黯淡下来,一副无语至极的模样。

      “灿灿?”见他木楞的模样,秦长昼就叫了他一声,示意让他回过神。

      岑灿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提了提神,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秦总,这大白天的做我心里就有块疙瘩,就难受。倒不如我今晚陪你回去,我们再……那个?”

      秦长昼认真考虑了一下,的确可以:“行,今晚不许叫停。”

      “?”岑灿怔了一下,眉头不自觉拧紧。

      由于时间充沛,秦长昼就带着岑灿去超市里买了些给叔叔阿姨的水果,顺便给岑灿买了点零食带回去。

      到了岑灿家楼下秦长昼从后备箱里拿出了终极秘密武器——上个星期托人带的补品。

      有阿胶、扁豆、芝麻、银耳、茯苓,还有一小罐的太子参。

      见到这大包小包的东西,岑灿的瞳孔瞬间放大,指着后备箱问秦长昼:“这些你什么时候买的?”

      “上个星期托人带的。”秦长昼不疾不徐地解释回答他。

      岑灿面露难色,稍委婉地拒绝了他:“我妈也不吃这些东西。”

      “补身体的,阿姨需要吃点。”秦长昼为他妈妈着想,东西都提出后,关闭了后备箱。步子还没来得及跨出去。

      岑灿拦住了他:“不用的其实。你这次来我家,我还没和我爸妈说过,就相当于是,你是突然来的,不是有目的的,所以这些礼物什么的都不用带的。这些很明显就是有备而来,和我编造的故事不太符合。”

      “编的什么故事?”秦长昼倒是很想知道岑灿的脑洞。

      “就先在我爸妈面前混个眼熟,你就以我老板的身份在我身边,以我碰巧看到你请你来为理由来我家。”岑灿先理清了因果,见秦长昼貌似不太乐意,他拉起了秦长昼的手,匆匆解释,“暂时不能告诉他们,慢慢来嘛。”

      秦长昼垂眸,眸色渐渐黯淡了下来。

      忽然,他想起了曾经。

      曾经也是如此,岑灿拉着他的手,语气好似在撒娇:“慢慢来嘛,我们终归是要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只是现在,现在不能公之于众。秦总,我只有这一个请求。”

      那时他就不同意岑灿的请求,可奈何经不住岑灿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同意了。而后来,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确实没人发现。

      只是那天,岑灿前脚刚踏出他的办公室门,下一秒就碰到岑灿妈妈。

      他妈妈质问他:“你在里面做什么?”

      岑灿深吸了一口气,看似云淡风轻地回答:“和老板商议活动。”

      “岑灿,你从小到大,从来不撒谎。那我换个问题,你和你老板什么关系?”岑灿妈妈看上去一触即发,心中一团乱火只需一阵狂风,就能让它愈烧愈烈。

      “老板和员工的普通关系,没别的。”岑灿说了违心的话,却丝毫不觉得心虚。

      在办公室里,秦长昼恰好看到了放在沙发上的外套,一手拿起打算还给他。

      “岑灿你,”还不及“外套”两个字说出口,秦长昼就看到了颇为眼熟的岑灿妈,“外套……”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看到秦长昼给自己儿子送外套,心里愈发地乱:“秦总,您能告诉我,您和我儿子到底什么关系吗?”

      “他就是我的上司,我们的关系就这么简单,没有别的。”丝毫不让秦长昼开口说话,岑灿抢着回答,“妈,你别再多想了。”

      秦长昼缓缓将目光投向岑灿那道略显陌生与冰冷的背影,好像不认识他了。
      他说我是他的上司,除了这层关系,没有别的……

      “你、你个……”岑灿妈越想越是生气,血压飙升,当场晕厥过去了。

      岑灿见状觉得大事不妙:“妈!妈!”

      到医院将妈妈安顿好后,岑灿到病房外向秦长昼交代:“医生说要再观察观察,你先回去吧。”

      “什么意思?”秦长昼听不明白岑灿的话,是要赶他走吗,“你要赶我走?”

      “不是,”岑灿心情明显低落许多,说话倒显得老成,“公司里肯定有事情需要你处理,我不想让你在这儿浪费时间。”

      因为就在他踏出办公室之前,还在和秦长昼因画的事情争执。那些画,是岑灿亲手画的,但被人抄袭并发表到了网络上,那人正是他的同事。岑灿发现后,找了他,但他说会给他钱,很多很多。岑灿就没打算再继续计较下去,而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传到秦长昼耳朵里的,秦长昼还诘问了他关于这件事。

      “你呢?你会把我当作是你的画,然后拱手让人吗?”这是秦长昼质问他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想多说什么,你和画不一样。”

      秦长昼当真了,他以为岑灿说他和画不一样,就真的不一样了。

      “所以,你还是把我当作是对你丝毫不重要、你也丝毫不在意的画,是吗?”秦长昼内心云淡风轻,可事实是他很在意岑灿对这句话的答复。

      “不是。”岑灿简洁明了的回答了他。

      “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上司和下属的普通关系吗?”秦长昼依旧揪着不放,面色铁青,像是不论岑灿说了什么话,都能一下将他击倒,“我秦长昼在你眼里,算什么?”

      “我是迫不得已才那么说的,”岑灿明显看出焦虑与不安,“我妈受不了刺激。她不听我解释,难道你也不听我解释吗?”

      你总是有理。
      总是有你自己的道理,不考虑我。

      “可以,你说,我都听。”秦长昼顺着他的意思来,既然岑灿说他不听他解释,那他便要听。

      “我现在不能让我妈受到一点刺激,她血压高,我真的不敢跟她对着干。所以我们在她面前,只能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她对我疑心重重,我不能让她误会。”说出这话,岑灿自知羞愧,眼神便也无处安放。

      秦长昼听了他的解释,心中怒火霎然升起:“你把话说得这么大义凛然,是要我夸你吗?”

      岑灿不作声。

      “什么叫不让她误会?我们在一起不是个事实吗?”秦长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试图让自己不对岑灿发脾气,“所以到头来,你还是不愿意承认我们的关系,是吗?”

      “我没有。”岑灿仍不抬起头,他是没有勇气直视秦长昼的眼睛。

      “没有?那你跟她说,我是你男朋友。”秦长昼言语已然不受控制,如此口出狂言,势必会让岑灿动怒。

      岑灿猛地抬首,似乎只有这样才会加强他的气场:“你要我怎么说,她不接受同性恋,现在已经躺在病房里了,如果我再去跟她说你是我男朋友,那只会雪上加霜,让她更加反对我们。”

      他急得快哭了。

      一边是养育自己母亲,一边是不愿松手的爱人。
      他要怎么选择?

      两个都是放在心尖上的人,同样重要,委屈哪一方都不好。
      他不喜欢秦长昼这样,总是令人窒息。

      秦长昼垂眸,眼神中露出一丝丝凄苦:“岑灿,在你眼里,我是你的谁?”

      彼此明明是心平气和地说话,却像是在吵一场无声的架。冷言相逼的话,就在这时最痛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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