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寡夫郎》一春

14、第 14 章

　　刷，几道目光全落在连玉的身上。

　　连玉坐在椅子上，把今天中午跟连大哥他们几个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是这样的……”

　　当他说完之后，连阿爹和连阿父跟连大哥他们如出一辙，说这事儿他们占了大便宜，不行。

　　况且现在周安没了，连阿爹又知道连玉手里除了那点银子再没有多的，更是不同意。

　　而连大嫂连二嫂连三嫂，却是都有自己的想法。

　　尤其是连大嫂，家里两个小子都八九岁了，再过几年就要议亲，可是他们一大家子还挤在三间茅草房里住，想娶女娘哥儿进门，太难了，她愁得都快夜夜睡不着了。

　　现在一听到连玉说要带着他们做生意，狠狠地心动了，只是看着连阿爹连阿父的模样，动了动嘴，没敢说什么。

　　连二嫂和连三嫂则是有点担心不赚反赔，家里实在太艰难，要是赔点银子进去，日子更难过了……

　　夏小杏这个幺夫郎则只坐在自家男人旁边，乖乖地听着。

　　连玉道：“阿爹阿父，就算不找大哥二哥三哥小弟他们入股，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做的也艰难，说不好还是要请人，一人一天十文的工钱，也要开出去。”

　　“一天十文，十天一百文，也是一笔账，让大哥他们跟着做，大嫂二嫂夫郎三嫂夫郎和小弟夫郎跟我一起，我也只是少赚一些，也没那么累了。”

　　连玉道：“咱们一家人互相扶持，才能把日子越过越好不是。”

　　连阿爹连阿父又何尝不知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做的连玉说这些，都只是为了让他们心里的好受些，也是为了家里能够多点进项，不再这么艰难。

　　终于，一向很少说话的连阿父拍了板，在连小弟，连大嫂连二嫂连三嫂和幺儿夫郎身上扫了一遍，道：“这个生意，咱们家跟小玉做。”

　　连小弟一下子窜起来，兴奋地道：“好！”

　　“阿爹阿父，我之前一直想做生意，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同样想赚银子的连大嫂也高兴得脸都红了，附声道：“阿爹阿父，小玉，放心吧，我们一定好好做事！”

　　然而连阿父的神色依然是有些绷紧的，对着跳得最高的连小弟和连大嫂，也是对还没有发话的连二嫂连三嫂道：“不过做生意有赚有赔，现在，小玉是好心出银子，带着你们一起做，到时候若是赚了还好，赔了的话，却不可怨这个怨那个了。”

　　连小弟，连大嫂纷纷点头。

　　连二嫂连三嫂虽然怕赔，但想到家里男人同意了，而且他们这个弟弟嫁去镇上开了眼界，也没什么话说，于是也点头。

　　真确定做生意了，一家人的心头都有些激动和火热，还有些许的忐忑。

　　连家三代都是地里刨食的，能谈得上卖的，也就是赶集的时候，把挖的野菜，晒的菜干，拿去换几文钱，然而现在，他们真的要做生意了……

　　一时间，屋子里热闹起来。

　　连玉看着他们脸上对以后日子的向往，忍不住地扬了扬嘴角。

　　这样的情景，也只有在每年粮食收进门的那几天能够看到了，他静静地坐着，看着他们讨论着镇上，讨论着哪怕只赚一点点银子就开心。

　　等他们这股新鲜劲儿差不多过去了，才道：“这门生意，今年也就做到年前，河道冰封之前，所以得尽快张罗起来。”

　　“阿爹阿父，待会儿你们跟我去相熟的人家买一点高粱米，荞麦。”

　　“大嫂二嫂夫郎三嫂夫郎，你们经常跟村里的人打交道，知道哪家有笋干，木耳干，还有菜干，先一样买十斤回来。”边说，连玉边从大一点的荷包里拿出一串串号的铜钱，递给连大嫂。

　　连大嫂赶忙把铜钱接过去，朗声道，“好，小玉你放心，我们一定看好，不买陈得厉害，味道不好的。”

　　连玉浅笑着道：“嫂子你们的眼光，我自然是相信的。”

　　他对最后剩下的连小弟和夏小杏道：“小弟你和弟夫郎家里，把家里不用的麻袋找出来，待会儿我们拿回来装东西。”

　　连小弟和夏小杏一起点头，连小弟满面是笑，夏小杏也跟着笑，两夫夫跟两头傻狍子似地。

　　连玉站起身：“那我们就去了，正好现在天还没黑，弄好之后就能吃完饭。”

　　“对，走吧，不能把事儿耽搁了。”

　　“那小玉，我和你二嫂夫郎三嫂夫郎先去上边马叔么家了，他家一直晒得有笋干菜干，估计能收不少呢。”

　　连玉对着他们三个挥挥手，回身对连阿爹连阿父道：“咱们也走吧。”

　　这会儿正是去地里干活，去邻居家唠家常的人往家里赶，准备做饭的时候，村里的泥土路上时不时地有人走过。

　　连玉跟连阿爹连阿父刚走出没几步，就跟村里人撞见了，那人看到连玉，怔了一下：“玉哥儿回你阿爹了？你家那事儿我听说了，你这命哦……”

　　这人摇头叹息着，看着连玉的目光很是感慨。

　　连玉没有露出伤怀的模样，眉眼间的神色淡淡的。

　　从小，他就被许多人说命好。

　　虽然是个要嫁出去的哥儿，但阿爹阿父，还有几个哥哥都疼他，有一口吃的，都要留给他，他还生得特别好，好到十里八乡都知道鲤鱼村有个叫连玉的漂亮的哥儿，单单凭着这张脸，他也能嫁给家里田地多一点的人家，或者干脆给那些年纪大一点的乡绅地主当小的，一辈子吃不完的肉，穿不完的好衣裳。

　　后来，他嫁给周安，虽然周家家境一般，但周安自个儿有本事，年纪轻轻就在外边买了院子，连玉跟他成亲后，不用跟婆婆公公一起住，这是多少被婆婆磋磨的小媳妇小夫郎做梦都不敢想的。

　　所以，在大家伙眼里，连玉的命就更好了。

　　每回他回鲤鱼村，村里的人跟他聊天都会说这么一句，“你这命啊，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但是这几天，鲤鱼村上上下下都传遍了，连玉的丈夫周安死了，连玉成了寡夫郎，还带着两个很小的孩子。

　　之前说连玉命好的人有多少，现在说他命不好的就有多少，甚至一些因为莫名其妙的缘故看不惯他的，更是里边说得最凶的。

　　这个邻居看连玉不说话，像是来了劲儿，对连玉道：“我看啊，玉哥儿你要不把两个孩子放在你阿爹阿父这里，沉着人年轻，另外找个男人，再跟人家生两个娃，日子才能好些。”

　　“不然，嫁出去的哥儿，来阿爹阿父家住的时间长了，可不好，你阿爹阿父家会不顺利——”

　　“秋老婆子，我家小玉没吃你家饭，没喝你家水，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别说他现在没打算来我家长住，就算住十年八年，我们家也乐意！”连玉还没说话，连阿爹就忍不住了，平时温温和和的一个人，现在像团火似地，砰地全喷向那个说话的老妇。

　　老妇被顶的讪讪的，哽着脖子道：“本来就是嘛，出嫁的哥儿和女娘哪能回娘家住，会坏风水的，更别说你家玉哥儿还死了丈夫——”

　　“啪！”连阿爹一巴掌扇她脸上。

　　她懵了一下，然后捂着脸哭天抢地，“打人了，打人了，他连家老么打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连阿爹指着她：“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天你到处跟人说我家玉哥儿怎么怎么样，只不过看在一个村子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在我面前还胡咧咧，我打你就打你怎么了！”

　　吵闹的声音把周边的几家人引过来了，一看到连玉，先是惊了一下，再一听连阿爹的话，嘶了一下纷纷闭上了嘴。

　　这秋老婆子也是，没事儿当着连家人的面说连玉干什么，那都是遇到其他事情讲理，遇到连玉的事撸袖子就上的主，一家子老老小小都这样。

　　也有那些赞同秋老婆子话的，但看到秋老婆子被扇了巴掌，也只敢悄悄在心里嘀咕，只是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连玉身上。

　　连阿爹狠狠瞪了一眼秋老婆子一眼，拉着连玉，“走！”

　　挨了一巴掌的秋老婆子怯怯地不敢上来拦，其他人也只是看着，等连玉他们走后，才有人道：“你说你没事说连玉干什么？”

　　秋老婆子恶狠狠地道：“本来就是，以前还说连玉命好，我看他是命硬，连自己的丈夫都克死了！”

　　“说不定咱们村的赵老汉就是他克死的，不然哪儿那么巧，他一来鲤鱼村，赵老汉就死了！”

　　说话的那人摇摇头不说了，但是一些人围了上去，望着连玉跟连阿爹他们走的方向，小声道，“可不是，我也觉得。”

　　“你瞧连玉那副样子，不就是妖精样吗？”

　　“且让他们狂吧，再狂连玉那妖精也成了寡夫郎，以后能嫁什么好一点的人家？而且连家自己的肚子都快喂不饱了，他们回来不更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

　　这些话，连玉没有听到，但是用脚趾想也想得到。

　　他心里暖呼呼地抚了抚自家阿爹的背，“消消气，消消气。”

　　“呸，我才不为那样的人生气！”连阿爹拉着连玉的手道，“你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什么命好命不好，是你自己好，哪有什么命不命的。”

　　连玉点头：“对啊，是我自己好，什么命好不好的都不作数。”

　　他捏了捏连阿爹刚才扇秋老婆子的那只手：“以后咱们把日子过好，就能堵住那些人的嘴，都是吃饱了撑着的。”

　　“对，咱们要把日子越过越好，”连阿爹重重地道，抬眼看了看前边的一处人家，“走吧，去你于嫂子家买高粱和荞麦。”

　　他们面前的这间房子墙是石头砌的，瓦也是泥瓦，是村子里建得比较好的，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才会有多一点的田地，有多余的粮食卖。

　　连玉和连阿爹连阿父刚走过去，一个身形有些微胖的妇人走过来，“连大伯连大叔，玉哥儿，快来坐坐坐。”

　　他说话的时候，家里的其他人就拉板凳出来，放在连玉他们腿边，十分热情。

　　连玉他们坐下来，连阿爹道：“小花，我们今天是带小玉来买点高粱米和荞麦的。”

　　连玉接过话头，道：“小花嫂子，我想买三石高粱米三石荞麦，你看我们买的话，能不能比镇上便宜些。”

　　“当然可以便宜，毕竟我们拿去镇上卖还要走那么远的山路，高粱米荞麦价格一样，一石二百四十文，你一样要三石，那就是……”小花嫂子掰着手指头算过来算过去。

　　连玉同样暗地里用手指头算了算，片刻后，道：“一共一两四百四十文钱。”

　　小花嫂子看了他一眼，“玉哥儿算得真快，”不过她还是自己算了一遍，然后又看了连玉一眼，“果真是一两四百四十文钱，玉哥儿去镇上之后有人教你读书识字吗？”

　　连玉摇头：“秀哥儿宁臣他们阿父不识字，身边认识的也没有识字。”

　　小花嫂子笑着道：“其实咱们这些庄户人家，识字也没用，这样就挺好的。”

　　她道：“我也不瞒你，这个价格比拿去镇上便宜二十多文，玉哥儿你要是要，我立马跟你于大哥称给你。”

　　连玉这几年吃的大部分是白米饭，但偶尔也会买点荞麦高粱做粑粑吃，知道镇上粮店的高粱荞麦确实如她所说，要贵二十多文。

　　所以也干脆利落地道，“那就麻烦嫂子和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