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有轮回》十三页岩

5、闹着出宗的麻烦新生师弟

　　副宗主看着这两人一来二去，人都傻了。不过他反应也极快，听着这位只为图开心的新生铁了心要拜巫佩瑜为师，嘴角抽了两下，出来打圆场了。

　　“听我一句，这位新生。”副宗主不慌不忙地说，“你选择大师兄，那肯定是不能和拜长老为师比的，你真的考虑好了？”

　　“真的考虑好了。”扈景堂答应的很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

　　副宗主忍住笑，起了坏心眼，他转过头看向巫佩瑜，挑挑眉，“佩瑜啊，要不你就收了他?”

　　这一副收后宫般的腔调，果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巫佩瑜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右手食指微曲，敲了敲桌子。

　　“好啊，”巫佩瑜也挑了挑眉，原本清俊的脸带了丝玩味，“我不反对。”

　　“那就这么说定了。”扈景堂不给副宗主再次说话的机会，点头表示同意，直接把这事落实到位。

　　三下五除二敲定这荒唐的拜师，之后的弟子都愣住了。扈文坤也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一站一坐的两人。

　　不是吧？还能这么玩啊?

　　“不好意思啊师弟师妹们，”巫佩瑜看着后面还没拜师的新生，从表情就把他们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慢慢开口，提前堵住了后面新生的话，“事发突然，我确实没想到居然有人想要拜我为师。”

　　“鄙人能力实在有限，出于经验等各方面考虑，我收一名弟子已经是耽误人家了，断不会再收第二个。”

　　他用为难的表情看了看众人，像是在委屈的表示不是自己不愿意，而是真的不行。

　　至于行不行，那就只有本人知道了。

　　这一番话滴水不漏，轻飘飘就堵住了悠悠众口。

　　扈景堂再次和巫佩瑜的眼睛对上，此时两人目光中都带着微不可查的审视，一人笑得云淡风轻，一人毫无表情。

　　他们对彼此的好奇和打探心知肚明。对视的眼中隐隐蹭出火花。

　　这下有意思了，巫佩瑜心道。

　　有了扈景堂这堪称荒唐的拜师举动，之后的拜师可谓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超出常规的事发生。

　　直到第十一名白阮。

　　与扈景堂有两面之缘的小姑娘也选择了器宗，和扈文坤拜入同一师门。

　　她不再嬉笑，面上多了庄重，看样子对拜师极其在意。

　　副宗主听了她的话，装作不以为意地问了一句，“白阮啊，你可是白家的人?”

　　白家，他意有所指。

　　“……”

　　“我是。”

　　扈景堂心生狐疑，他与扈文坤遥遥相望，这人真的属于白族吗？为什么回答时会迟疑？

　　盯着她点，扈文坤看懂了扈景堂的示意。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扈文微扈文渺拜入武宗。

　　很快地，二十名新生已经全部有了归属。

　　“你们跟着自家长老回去吧，之后的事务主要由长老负责。”副宗主挥手示意可以退下了，或许是因为不怒自威的气质吓倒了众人，没有一个新生选择拜他为师。

　　拜入器宗的有三人，扈文坤小步小步挪到白阮旁边，努努嘴，问:“喂，臭屁小孩，你真的是白家的人吗？”

　　“是你啊，你叫谁臭屁小孩儿呢？”白阮扎着高马尾，狠狠的剜了扈文坤一眼，“我是不是白族人关你什么事？”

　　扈文坤也不生气，“既然你是白家人，那你知道我们吗？”

　　“你这人还真是好笑诶，我凭什么知道你啊？”

　　扈景堂站在旁边听着。巫佩瑜还在和副宗主寒暄，得等一会儿才出得来，他就站在门口百无聊赖的等着巫佩瑜，顺便听听这两个幼稚鬼的交谈。

　　我凭什么知道你们？扈景堂揣度着这句话，心中暗自发笑，白家与扈家关系紧密，常有沟通，虽然近几年来往少些了，但白家人不知道扈家，这可有些说不通。

　　毕竟扈景堂的母亲，可是白家现任家主的姐姐，白家少主的姑姑啊。

　　小姑娘再说两句，怕是得被扈文坤连底都翻出来。文坤表面看起来单纯，实则不然。

　　小姑娘自求多福吧，扈景堂乐得看戏，家族荣誉感使他对这件事稍稍上心一些，不复以往的漠然。

　　“来了。”巫佩瑜走出大殿，站到了扈景堂旁边，“让你久等了。”他道歉说。

　　“没有等很久。”扈景堂摇头，“不用这么客气。”

　　巫佩瑜和扈景堂并肩走着，身高较扈景堂矮一些，但也身材高挑。两人靠的很近，手臂间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

　　“说实话，我认为我还没有当老师的能力，”巫佩瑜转过头去看着扈景堂，随着巫佩瑜的动作，扈景堂嗅到了他身上带着的若有若无的暗香。

　　是兰花。

　　巫佩瑜未觉，认真的建议道:“景堂，你我以师兄弟相称即可，不需要拜师。拜师过于复杂，之后的繁文缛节也多，你意向如何?”

　　“好的，大师兄。”扈景堂点头。

　　巫佩瑜为他的乖顺松了口气，对这个上道的师弟很满意。

　　巫佩瑜笑起来，“这样就好，倘若你一心一意要拜我为师，我还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现在可没信心做好你的良师呢。”

　　他继续说着:“我不太可能像老师一样面面俱到。但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帮助，以后但凡遇到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你海涵。有什么事情不要客气，直接找我就好了。”

　　“好。”扈景堂回答的也很认真。

　　巫佩瑜的担忧如他所料，但是管的少正是扈景堂死皮赖脸要跟着巫佩瑜的重要原因之一。否则他做什么事情都要受干扰，一举一动在长老的眼皮子底下，之后就不便行事了。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或许你会觉得有些唐突。”巫佩瑜说。

　　“你问就是了，没关系。”

　　巫佩瑜斟酌着开口，声音带着疑惑与好奇，“你怎么会想跟着我?”

　　他先打好预防针:“可别告诉我真的只是为了高兴啊。”

　　“啊？”扈景堂皱了下眉，“说起来还真算是为了高兴吧。”

　　巫佩瑜笑容有些僵硬，图开心？骗鬼去吧。臭小子耍我呢。

　　扈景堂确实是在逗巫佩瑜。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因为潜意识里希望用明媚一点的色调说出那令人痛彻心扉的往事。

　　尽管没有真正触碰到那件事，心情仍有如即将剥开一颗苦味的糖果。明明没有吞咽舔舐，记忆中的苦和涩就已经从胃囊中翻滚出来，抵达舌尖。

　　这是记忆深处熟知的，无法触碰又无法释怀的疼痛。

　　他紧接着说:“我刚进入大殿时，就看见只有你是笑着的，一直笑得很温和。”

　　他停下来看着巫佩瑜，顿了顿。

　　时隔半晌，再次开口时，扈景堂的声音沾上了星星点点的疼痛，脸色苍白，眼中竟隐隐带了水光。

　　他用尽全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你笑起来，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

　　“……”

　　“原来如此。”巫佩瑜将扈景堂的痛楚与伪装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扈景堂短暂的笑了一下，岔开话题，两人继续向前走。他有意忽视着自己疼痛的越发厉害的头，压下晕眩感，“大师兄，新生什么时候能够离开宗门？”

　　刚来你就想走?

　　巫佩瑜诧异的回答，“这倒是没有强制要求，就算你今天就出门，我想也没人会拦你。”

　　“在通天梯上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扈景堂闷闷的说，没有力气再去假装不在意，“我现在不想在玄宗久待，想出去透透气。”

　　离开这里，一会儿都好，他的灵魂在叫嚣。

　　“可以吗，大师兄?”他眼里带着期待，琥珀色的眼睛清透明亮，楚楚可怜。

　　应该和那位故人有关。巫佩瑜脑筋飞快的运转着，青梅竹马？关系要好的朋友？还是亲人？

　　“可以的。”他面上不显，依然是体贴入微的模样。

　　“我刚好有宗门任务要出去，”巫佩瑜对这个不走寻常路的新生很无奈，“如果你要出去，可以跟我一起，我带你，尽尽大师兄之责。”

　　“谢谢大师兄。”扈景堂晕乎乎的，脑子也不清醒，他真情实意的感谢道。

　　“诶，你当心！”

　　扈景堂说着谢谢，头自然跟着转过来，刚好是下坡段，台阶一格一格，他恍惚间居然踩空了。

　　巫佩瑜眼急手快的拽住扈景堂，差点跟他一起摔下去。

　　“小师弟你看点路啊。”巫佩瑜一手攥着扈景堂的右手，一手落在扈景堂的腰上，扶着他，生怕扈景堂摔倒，整个人都是大写的无奈。

　　等等。

　　不对劲。

　　触感怎么会是冰凉一片？他顺着腰摸了摸润湿的衣服，瞳孔微缩。“衣服怎么是润的？扈景堂，你还好吗？”巫佩瑜语速加快，着急的问。

　　扈景堂从巫佩瑜的手中挣出来，“没事，淋了点雨，不碍事的。”

　　不碍事?要不是差点看着扈景堂摔下去，巫佩瑜都要信了他的鬼话。

　　他看着扈景堂煞白的脸，发红的眼尾微微上扬，莫名有些勾人。巫佩瑜心一横，手贴上了扈景堂的额头。幸好，体温正常，没有发烧。

　　巫佩瑜放下手，不去在意那温热细腻的触感，无可奈何的哼哼道:“我再问一遍，真的没事？”

　　“没……”

　　看着巫佩瑜快要杀人的凶恶眼神，扈景堂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尾音被吞回肚子里。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承认了，“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有点头晕，没力气。放心，真没什么大碍。”

　　“唉。”巫佩瑜叹了一口气，心里安慰自己:没事，他是病号，他是病号，你得顺着他。

　　巫佩瑜抓住扈景堂的手腕，手心触感冰凉一片，对方的腕骨突出，有点硌手。

　　巫佩瑜小心翼翼的牵着他走，“师祖收我为徒时直接划了一座山给我，离主峰最近。我的别院很大，空房间也多，你今天先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下好不好。”

　　听着自己这幅哄小孩的腔调，巫佩瑜恨不得唾弃自己两下。

　　救命，有师弟好麻烦，还不能不管。

　　“我想出去……”扈景堂脑子不清醒时，撒娇的语气便出来了。

　　“明天休息好了再出去行不行？我肯定不会丢下你的，休息一下吧，乖一点啊。”

　　闻言，扈景堂一直试图抽出手腕的举动停下了，不再挣扎，巫佩瑜终于半哄半拐的把人带回了别院。

　　房间很新，玄宗配了侍女每日清扫，陈设都干净整洁。巫佩瑜简直拿扈景堂没办法，又怕他出事，于是安排他在自己隔壁住下了。

　　扈景堂自己带了衣服，谢绝外界一切帮助。或许是得到巫佩瑜带他出宗的承诺后安下心来，扈景堂没有再闹腾，自己洗澡更衣，擦干头发后就躺下休息了。

　　回到庭院时已是日落，巫佩瑜回想着刚刚的经历，突然忍俊不禁。

　　别的新生第一天都要四处到宗门转转，了解宗门大小事宜，普遍第一天都睡得晚，更有甚者兴奋到连觉也不睡了。哪有扈景堂这样病殃殃的，早早就歇息，到宗的第二天还要跑出去。

　　真是太好玩了，巫佩瑜恶趣味地想。

　　不过，自己笑起来很像他的一位故人吗……巫佩瑜侧坐在床上，小腿伸到床下，悠哉悠哉地晃荡着。他目光深沉，一帧一帧回想着白日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