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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心有愿犀 ...

  •   方媛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突然出现的芩皞差点没吓坏方媛,“皞皞,你怎么还没睡呢?”
      “哥哥包的饺子,方姨,我给你留在厨房了,你吃饭了吗?”
      方媛似是有些怀疑,“饺子?”
      “怎么了吗?”
      方媛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道:“我记得骁骁最讨厌吃饺子了,愿愿也是,他们兄弟俩最不喜欢带菜馅儿的食物了。”
      俩人轻手轻脚的热完这一碗饺子后,芩皞本想回屋却被方媛叫住,“皞皞,谢谢你给方姨留的饺子。”
      后来方媛看到冰箱里显眼的蛋炒饭时,不禁自己笑了几下,心道:“这俩孩子,还挺......心有灵犀”
      这一天方媛没能起来床,俩孩子当然不忍心叫她了。
      “哥哥,你学习一定很好吧,今天早上我看到你的那些证书了。”
      今天出门早,俩人就没有骑那辆自行车,鲜少走着去镇上。
      “所以你的成绩怎么样?”
      芩皞一提到这儿就苦着张脸,“各个学科都挺喜欢我的,除了语文,我本与它日夜相伴,它却弃我如弊履。”
      说到语文芩皞的抱怨就来了,“尤其是作文啊!我擅长议论文它却老是考叙事文!”
      就芩皞长大的环境,没有父母的爱,没有朋友的保护,能写出正常的叙事文才不正常。
      龚骁想到这儿就突然有了个想法,“小白,明天开始,我们走着去学校,路上我给你讲故事。”
      明白龚骁用意后,芩皞的高兴度又高了一个层次,“哥哥,是真人真事吗?”
      但龚骁到校门口也只是回答他了一个“你觉得是真的就是真的。”
      学生们有序的往左右楼走着,龚骁往右走的时候发现身后的人还在,“小白,你应该往左走。”
      但今天芩皞突然就想耍无赖了,“我应该跟着哥哥走。”
      “你——”
      “哥哥,现在的课程我都学过的,你就让我翘这一次课,我想看看你——们上课的样子,就一次!绝对不闯祸!”
      龚骁知道,他同意跟拒绝对于芩皞最终并不会有什么影响。虽然相处不久,但看的出来,芩皞是个特别执拗的人。
      “下不为例。”
      初中生的身高在高中部真的很轻易辨别。
      很快芩皞便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再加上他是站在龚骁的身边,就更显眼了。
      “你就在这附近,别跟别人搭话,也别——”
      “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有自己的判断力。”
      高中的课程比芩皞想象中要简单,龚骁也没想到第一节课没有下课,大课间才出来找芩皞。
      众目睽睽之下,下课铃刚一响龚骁就从前门出去了,透过窗户还能看到俩人站在铁栏边上说话。
      “刚刚下课怎么没走?”
      “怕哥哥出来找不着我着急。”芩皞说,“哥哥,我想跳级到高一。”
      他这话真让龚骁觉得他在开玩笑,“你才上初二。”
      想到刚才那节课龚骁认真与别人讨论问题的样子,芩皞想跳级的想法就更强烈了,“哥哥,我没开玩笑,你给我点时间,我可以向你证明的。”
      龚骁是没理由拒绝的,况且芩皞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到时候哥哥如果排名在我后面,可不许报私仇啊。”
      芩皞已经跑远,龚骁还在想刚才那措不及防的宣战。
      临近中午龚骁没看到芩皞“应该的出现”,走到初中部一半人便急匆匆的出现了。
      龚骁还没问什么,芩皞就擦了擦冷汗,笑开了眉眼,“我问过老师了,年终我参与高一的期末考试,如果过了他就帮我申请跳级申请。”
      一上午上完课龚骁都快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小白,这件事比你想象的要难的。”
      “不会的,我一定可以考过的!”
      龚骁的表情传染给了芩皞,笑颜逐渐褪去。”
      “哥哥......你......是不是不想我转到你们班......”
      但龚骁的回答又让他燃起了希望。
      “我只是怕你压力太大,况且到现在你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跳级。”
      对啊......
      为什么......
      芩皞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理由,“小白,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的话——”
      “不是,不是一时兴起!我就是......就是想待在你身边。”
      龚骁觉得是芩皞太过于依赖自己才会这样,而自己也是想时时刻刻把他绑在身边保护着,以这个说服了自己。
      “你自己的学习自己决定就好。哥哥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你。”
      正面抱住龚骁的时候,一对早恋的情侣牵手说笑的画面印在了芩皞的眼中,也印在了他的心底。
      没有人逃得过时间的逮捕,所做的每一件事,或罪恶或向善,都留在时间的长河里,悄悄腐蚀着。
      此时已没有一棵柳树能逃得过严寒的打磨,都乖乖的脱去绿衣,莫名显得有些孤寂了,就连那棵毛球树也难逃此劫。
      这是芩皞在青柳村过的第一个立冬,他刻意起的早了一些,与所宠爱的毛球树打了个招呼。
      虽说叶子已不剩一片,但上面已枯黄的硬刺球却好好的挂在上面,便显得没那么孤独了,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棵参天大树还是龚骁的爸爸还在世的时候移栽过来的树,因为树太大了,当时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栽活的,自然的,这棵毛球树也见证了龚骁、龚愿的出生、成长。
      回屋的时候正巧碰到方媛想去叫醒龚骁。
      “方姨,先别叫哥了,昨晚他屋里的灯亮到了两点。”
      方媛知道的,自从芩皞说要跳级到高一,原本就将学习当成命的龚骁加上晚上强求要给芩皞补课之后,明显的累了很多。
      为了让芩皞好好准备,一直想像龚骁一样在周末打零工的想法被龚骁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之后,芩皞真的没有办法了。
      原本想让龚骁多睡会儿的,但奈何他的生物钟强的可怕。
      “小白呢?”
      龚骁如往常般寻找着那男孩儿影子,完全没发现自己现在脸色惨白的样子。
      “皞皞让我监督你休息半天,他已经去学校了。”
      方媛说完见某人要走,一个跨步挡在了她面前,“喂!这是强制性命令,我也觉得你应该好好补补觉了,劳逸结合懂不懂,还真想把命学进去啊?”
      “妈,你怎么能让小白自己去学校啊?”
      搞半天,关心的原来是这个……
      “骁骁啊,妈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不觉得你对皞皞的保护欲太强了吗……”
      保护欲……
      太强了……
      “你对皞皞的好妈妈都看在眼里,他也来家里几个月了,妈妈是真的喜欢这孩子。”
      方媛轻推着龚骁进屋,两人坐在木床上。
      “从你上了高中,愿愿出了事,妈妈也发现了,你变了不少,妈妈不是想说你什么,只是……”
      “妈,小白不是愿愿,我一直都清楚。”
      龚骁一语道破方媛的心思,“他不是愿愿,我也不会让他变成愿愿,更不会允许他在我身边受到伤害。”
      方媛欲言又止,因为她没资格去让龚骁不那么偏执,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希望着这两个孩子可以平凡快乐的长大。
      “妈妈知道了,那今天上午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家里,不许学习,不许去找陆月,也不许干活!你就老老实实睡你的觉!”
      这一片认识他们母子俩的,都说龚骁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而方媛则是“别人家的妈妈”。
      羡煞旁人。
      可能真的是到了极致了吧,方媛走后龚骁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梦里龚愿还在毛球树下企图爬上去抓毛球,回头间却变成芩皞笑喊一声“哥哥”。
      龚骁做起来的时候真的觉得头都快炸了,眼角还带有莫名的液体。
      这个时间芩皞大概也快放学了,龚骁不怎么爱照镜子,但看到自己此刻惨白脸色之后站在镜子前看了一会儿。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铁打的,无坚不摧。可他站在面对着这个陌生的镜子,却突然发现,五岁的时候,他输给了疾病没能留住爸爸;十六岁的时候,他输给了人心,没能保下龚愿。这一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必须保护好芩皞!
      可他忘了,就算是金子,也是会被火炼化的。
      还没走出门口就被及时赶回来的芩皞碰上了,恍惚间龚骁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一个踉跄差点向侧面倒去。
      “哥哥--”
      龚骁记得这是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妈……”龚骁拖着沉重的头坐了起来。
      方媛还在一边浸着毛巾,见床上的人终于醒咯放下毛巾就走到了床边,“新乡,你可吓死妈妈了!你发烧这么严重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皞皞及时回来,你自己晕倒在家可怎么得了!”
      方媛的话唤起了龚骁的记忆,“小白呢?”
      “小白小白,你就知道你的小白!你的小白非要去镇上给你买补品,顺便给你请好假。”
      “妈——”
      “抗议无效!在这件事情上,我永远跟皞皞在同一战线!”
      这一下午龚骁在方媛的“逼迫下,又在床上躺了一下午,直到四点多的时候睡眠向来浅的他才因为一些声音被吵醒。
      “没事儿方姨,就是被台阶绊倒了,破了点皮儿,看着可怕而已,我涂点消炎水就好了。”
      “千万别告诉哥……”芩皞把这句话说得极轻,还是被已经站在门口的龚骁听到了。
      清空完全没发觉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人,尽管方媛给他各种暗示……
      “要是让哥知道了,他又得大惊小怪……”
      发现龚骁的时候,芩皞只先看到衣角就足够他吓的向后一退了。龚骁精准的扶住了怀里人的双肩。
      芩皞试图拯救一下局面,“哥,你什么时候醒的?你生病还不好好休息,病情加重怎么办——”
      龚骁重复道:“对啊,病又加重怎么办?”
      放弃挣扎的芩皞选择蹦了两下给他哥看,但人家似乎不但没消气,深色反而更加凝固了。
      直接拽着芩皞的胳膊就拉回了自己的房间,在三层抽屉里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小绿瓶,芩皞坐在床上不禁怀疑道:“哥,为什么你抽屉里有消炎水,还找的那么熟练,你经常受伤吗?”
      龚骁为了方便直接就半蹲在地上,看到那血肉模糊的膝盖的时候很不是滋味的回答了芩皞的问题。
      “愿愿学自行车的时候买的,一直没用上。”
      说话的人提及故人已然释怀,而听的人却偏偏陷了进去令人窒息。
      是为龚愿准备的啊……
      芩皞藏起自认为不该有的情绪,转而说道:“哥,你今天还欠我一个故事呢。”
      龚骁扔掉手中的棉棒,蜻蜓点水般处理着伤口,不像给自己上药似的。
      “我想听一个自传。”芩皞忍者钻心的痛尽量不表现出什么情绪来,“哥,你说话啊……你是不是真生气了……”
      龚骁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直到手落了下去,才缓缓问道:“小白,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束缚了你。”
      芩皞没想到龚骁竟会说出这种话,“哥,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他这一情绪激动,后肩上的伤让他不免抽搐了一下,“哥,你别多想,我就是——”
      “坐好别动。”龚骁按住了似乎想站起来的芩皞,手直冲他的上衣去了,停在胸口前的手又怔了怔最后还是垂了下去。
      不知在衣柜里翻着什么东西,直到一个熟悉的“老朋友”。
      “哥,你把它买来了……什么时候?”
      是那件柳叶白衬衫,一眼便看得出这是那件新的。龚骁把衣服递给了芩皞,“原本想晚些时候给你的,但你肩上的伤不能穿贴身的衣服了,这几天你先穿我的衣服,等你上伤好再说。”
      “那我不想好了……”芩皞小声嘀咕的声音没能传到龚骁耳朵里。
      龚骁向门外走着,“换好叫我。”在芩皞还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不在屋里了。
      为什么要出去?
      虽然很想直到答案,但理智告诉他这不是应该问出口的问题。还有一个原因,他似乎没有理由去这样问。
      给肩膀上药的时候气氛安静的诡异,芩皞总能找到一些话题,他骨子里欢脱的性格好像天生就适合龚骁的冷性子。
      “哥,我同你教我骑自行车吧,我特别想学!”
      “不是因为愿愿吗?”
      龚骁没把这句话问出口,因为他觉得这不是可以问出口的问题。
      只是点头答应道:“好。”
      而他没问出口的答案,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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