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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护愿愿三愿 ...

  •   龚愿最让方媛欣慰,也是最让她痛心的,就是银河孩子,太过于懂事了。
      平时与她玩笑最多的当属龚愿了。
      谁又想的到,回到家笑着缠着妈妈与哥哥玩笑打闹的十五岁的小孩内心遭受了什么。
      那是龚骁第一次在公众之下失态。
      喜欢男生本是龚愿这一生最大的秘密,对那个男孩的心思,他从一开始就是本着永藏心底去的,可能是人心太狠心,将龚愿拉入本不该他去的地狱。
      如果世界上有个“十大恶人”的排行榜,庄义毕毫无疑问的就占了十个位置。
      两踏两只船的人都比他“懂事”,还知道一边对怀里的好,一边哄着远处的。
      龚愿不过十五岁,心思再重面对感情这个“猛兽”,他也是招架不住的,更何况操控这只猛兽的也是个兽化了的狼人。
      被庄义毕一步步引入巢穴,骗他那是世外桃源,骗他在那儿自己会小心翼翼的保护他,骗他会给他渴望的未来。
      或许真的有那么一瞬间,龚愿是真的相信自己身在世外桃源的。
      但他真的没想到,这片刻的欢喜竟是需要他等价赔偿的。
      庄义毕对龚愿连出轨都算不上的,别人出轨都建立在两人在一起的基础上,而这“恶人头子”,骗着龚愿搞暧昧,转头找了个女朋友与龚愿便是陌生人了。
      这当然不足以让一个少年崩溃到抛弃现有的一切选择自杀。
      被孤立是生活对龚愿精神上的杀伐,被别人当做消遣的玩具是上天对他身体上的折磨。
      方媛还记得当时龚骁来这个房间的时候,怎么叫都叫不醒趴在桌上的男孩。
      他选择以安静的方式离开了哥哥,离开了妈妈,离开了这个他尚未看透的世界。
      桌上的留言是龚愿对龚骁最后的牵挂。
      【哥哥,原谅我的自私,不要责怪任何人,是我的喜欢给错了人,是我不够勇敢。愿愿只愿往后哥哥,妈妈事事如愿。】
      以及一张已不知什么时候写的话。
      【一愿人间护哥哥平安喜乐,二愿岁月保妈妈岁岁平安,三愿神佑天堂无爱的偏心。】
      “天堂无爱的偏心”几个字被主人划了又划,直到纸上冒出一个顽皮的小洞,他才停下了笔。
      直到最后,龚愿都没有相信世间尚存的人情。
      可能是他所向往的爱情在这青柳村之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吧。
      既是无稽之谈,这个少年定是要离开这里去追寻他的“三愿”。
      方媛离开的时候可能是红了眼眶吧,芩皞尝试着不被负面情绪浸染,可此时他的脑中都是方媛的尾音。
      他走到窗边的木桌旁,好像看到一年前那个男孩坐在这儿梦想着未来的样子。可是外面那么黑,黑到屋中的灯光都被它一点点的吞噬,毫不留情。
      虽然方媛设说,但他大概知道下午龚骁突然态度转变的质因了。
      龚骁是怕。
      再骁勇善战的勇士也终会有弱点。
      “不想让来变成同性恋吗……”
      今夜的月光格外的亮,打在屋中透过窗户足以映下人的托影。
      面对着这个小屋,芩皞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是共鸣吗?
      不知道。
      不过,芩皞坐在了木椅上,望向正在弯着眉眼笑的月牙,“你给这个家留下了三愿,你这么好,老天不会忍心不管的,至于第三愿,作为占据你屋子的感谢,我帮你实现好不好?”
      月的寂静是龚愿的温柔回应。
      ……好。
      芩皞是被龚骁“弄醒”的。
      他看着披在身上的小毯子,这才发现昨晚与龚愿聊的太投入直接就睡在了椅子上。
      “哥哥?”
      “昨天———”
      “昨天我才知道,哥哥原来这么受欢迎,以后我可得有点危机感,每天都去你们班宣誓主权!”
      人们总党得十几岁的孩子说过的话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不用当真。
      龚骁也是这样想的。
      可“这孩子”却是实实在在的将它看作了承诺。
      到学校的时候芩皞可真像查户口似的将龚骁教室的位置问了个底朝天。
      要不是快迟到了,可能他还会跟着去确认一番。
      蓄阳中学的一切都让芩皞喜欢。
      虽然这里没有高级教师、没有空调、没有庞大的操场,但门岗笑迎的奶奶,一上午热情的同学,不因利益关心你的老师,都让芩皞感到幸福的存在。
      他开始庆幸,庆幸自己被送到这个北边的小村。
      最庆幸的莫过于,遇到了永远不会抛弃他的哥哥。
      放学铃响的一刻,芩皞几乎是跑出了马拉松的速度奔向左楼,远远便看到熟悉的身影。
      “哥哥!”
      他奔向他要找的人,跳跃着挂在他身上。
      曾经无数他幻想着放学门口人山人海的其中有他的父母,可现实却是整年整年的“丢弃”,在他概念里,父母的爱,就像大海中的一条鲸鱼,既珍贵又渺小。
      方媛再要强也是个女人,在工厂的工资也只够供龚骁暂时的学费,她做不到将他从小缺失的父爱给龚骁补回来,只是尽自己所能让龚骁在这个小村里活的开心自由。
      其实,她早就做到了。
      芩皞很想知道小时候的龚骁是什么样的性格,那时候龚仁明还没有被病魔带去,龚愿也还在开心的叫着“哥哥”,那时候的龚骁也像现在这样好像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的样子吗……
      人来人往的教学楼都将目光投向了门口的两人。
      想让芩皞从身上下来的龚骁看了看几个已经眼熟的女生跟几个不认识的男生,突然就觉得这样也挺好。
      “怎么脸这么红?”
      原本还正对着龚骁,在他说完话后就放开了手。“我跑过来的。”
      对,就是因为他跑的太快了才会脸红,没有别的原因。
      反正芩皞是这么劝自己的。
      龚骁的手很凉,贴在脸上好像时间都被冻住了,芩皞没想到他会突然靠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向后踉跄一步。
      龚骁无声的叹息,“还在躲我?”
      芩皞想,“是啊,躲什么,这是我哥,我们亲近很正常啊。”
      顺着这种思想,芩皞又重新跑到了龚骁身边,一手拿书一手抱着人,好似树袋熊占着自己的领域。
      “哥哥,明天你是不是要去店里打工?”
      龚骁脱下了外套不太整齐的放在了后座上,“明天后天你在家等我,晚上我就回来。”
      柳条下后座的男生小心翼翼的把衣服从身上拿了出来。
      这是龚骁的衣服,是龚骁的味道。是溪边野草自然浸染的香味。
      大圆院里的一棵树,一大早就与芩皞打了个招呼。
      一向有早起习惯的他穿上单薄的衣服,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他的家。
      清晨的青柳村要比城里的早晨安详的多,芩皞弯腰捡起了那颗刚与他开了个玩笑的“毛球”。
      树下毛絮飞扬,看来就是这个张满伪刺的小球球落下的了,表面凹凸甚至扎手的小东西却在肚子里藏了这么多“柔软”,芩皞不知道它的品种,也不想管它的品种。
      叫“毛球树”就好了。
      院子里先出来的是张平荣,“皞皞起这么早啊!”
      对于一个个虽叫不上名字的长辈,芩皞都选择微笑应声,“大娘早!”
      也是今天早上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性格比想象中还要开放自在的。
      从小就拥有超强记忆力的芩皞用一个早上算是在这广大的大圆院中混出了个名声。
      以至于晚上龚骁回来的时候,院里的人从这么些年问他“骁骁回来了”变成了“骁骁回来了,皞皞在家等你呢!”
      一般方媛周六周日是住在镇上的,厂里加班她脱不了身,龚骁掀开布帘看到男孩的时候,就定在了原地。
      手里那件白衬衫已经差不多被芩皞洗好了。
      “怎么在这儿洗衣服?”
      芩皞最后把衣服拧干,因为蹲了很久,起身的时候腿部的酸痛向他袭来,龚骁扶着他的瞬间自己也是一阵疼痛,只是疼的地方不同而已。
      龚骁搀着瘸了的芩皞,“腿麻了都不知道休息,傻吗?”
      芩皞尽量不表现得太难受,坐在床边上还动了动腿,“没事啊,腿麻了而已。”
      蹲下去的龚骁就没站起来,单跪朝着芩皞就开始轻柔他的左腿,“如果腿麻的是我呢?”
      “唔……”
      芩皞说不出来了,或者说他觉得他想说的话不应该说出来的。
      “为什么干了这么多活?”
      衣服,被褥,整洁的用品,干净的地板,玻璃……
      几乎龚骁看的到的东西都被这个十五岁的男孩用一天的时间亲近了个遍。
      “没有为什么啊,反正我在家也没事。”
      龚骁轻捻的手指停了下来,低着头,“以前你也干这些?”
      不。
      家里有洗衣机,也有保洁阿姨。
      这是他第一次做家务。
      “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时间仿佛是精致了,芩皞突然就想到方媛告诉他的,愿愿曾经懂事的让他们心疼。
      所以……龚骁是又从他身上看到了龚愿的影子吗……
      这几秒钟的时间,芩皞脑中却是浮现了一篇又一篇的小作文。
      但龚骁站起来的瞬间只是弯腰摸了摸“小猫”的头,“没有做错,只是小白,我想告诉你,家务活应该是哥哥做,而你呢。只需要在哥哥身边好好长大,就可以了。”
      芩皞张了张嘴,也没有说什么话。
      “走吧,哥哥给你做饭。”
      龚骁打开冰箱的时候,冰箱中他早上放的水饺还孤零零的放在那儿,一动未动。
      “怎么了哥哥?”
      有些话龚骁该是没有问出来,“没事。”
      “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龚骁向芩皞展示着冰箱里还算齐全的食材,锅里的水已经加满了。
      芩皞没有思考的回答:“什么都行!”
      想了想又问:“哥哥,水饺是你包的吗?”
      “如果是呢?”
      芩皞把水饺从冰箱里端了出来,“那就水饺吧!”
      略显稚气的声音是少年对另一个人的偏爱。
      因为早上包的是一人份的,盛出来的时候明显是不够的,芩皞看着自己碗中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上面的一个鸡蛋,望向厨房的时候,莫名就湿了眼眶,龚骁走出来的时候心我会低头太快,眨眼间一滴不听使唤的眼泪也尝了尝这水饺的味道。
      龚骁坐下的时候,他其实就发现了,以至于后来他说“明天别自己在家了,跟我一起去镇上吧。”芩皞含着眼泪笑着说:“好!”的时候是有多么的惹人怜。
      芩皞慢慢的发现,或许那个活泼开朗的龚骁从来就没有消失,只是因为这些年巨浪的冲击,让他一层一层为自己披上了坚硬的铠甲。
      而他,正享受着龚骁在他面前,一步一步,将铁衣融化的过程。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突然就想让这个过程再漫长,再漫长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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