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和纸片人恋爱后》祝辞酒

17、自量

　　安景和家里亲戚已没了来往，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一个同龄的远房侄子。
　　唯一能确定的，是现实生活中他从来没有掉过马。

　　他是不爱出门没错，但没有在家养病。
　　更没有和单家洋同桌吃过饭。

　　不过单家洋看着确实有些眼熟。

　　吃亏的单家洋嚷嚷着要叫保安，安景从最初的慌乱中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为什么觉得他眼熟了——
　　之前说认识某个coser，加了几个女生好友的男人，也是单家洋。

　　社恐在人群中匆忙一瞥。
　　没记住单家洋的长相，但记得他声音。

　　加上这如出一辙的话术……

　　本来很慌的安景，瞬间定了神。

　　他本来担心是晏启离不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引出了什么误会。
　　现在看来，是单家洋撒谎骗人被晏启离当场抓住。

　　晏启离是路见不平。
　　动手纵然不对，但单家洋造谣理亏在先。

　　想到这里，安景把晏启离往身后一拉……一拉？

　　没拉动。
　　好没面子。

　　“……”安景抬头看站在原地巍然不动、连晃都没晃一下的晏启离，恰好对上后者略带疑惑的目光。

　　安景：“…………”
　　对不起。
　　是我自不量力了QAQ

　　晏启离是真没理解安景的意思，突然摸他胳膊一下是想干嘛？

　　摸就摸了，他可以大度的不计较。
　　但为什么还鼓着腮帮子，用这么委屈的眼神看他？

　　没错，就算安景戴着口罩，他鼓腮帮子的动作还是没逃过晏启离的眼睛。

　　再次意识到自己和晏启离之间，体型及体力存在不小悬殊，安景尴尬得脚趾动了动。
　　放弃扒拉晏启离的念头。

　　安景尽量忽略周围目光，往前走了两步，只看单家洋：
　　“你说你认宴年，有什么证据吗？”

　　不等单家洋开口，安景又把他之前看到的事说了出来，最后简明扼要：
　　“你既然用这样的话骗人，就该知道迟早会被人拆穿。”

　　晏启离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安景，眉一挑。

　　说不意外是假的。

　　在他看来，安景很怯弱胆小。
　　稍微被他用不破吓一吓，就能眼眶通红，要哭又倔强不肯的样子。

　　兔子急了要咬人。
　　安景不会。

　　而就是这样胆小又社恐的人，众目睽睽之下挡在了他的面前。

　　晏启离瞧着安景瘦削的肩膀，确认。
　　确实是挡在了他面前。

　　目光再往下，晏启离瞧见了安景垂在身侧的双手。

　　看似镇静平静的人，双手紧握成拳，修剪圆润的指甲陷入手心。
　　仔细看，就能看到这双手正在细微颤动。

　　这双手的主人，紧张害怕得正在发抖。
　　不知自量。

　　也不知道是哪里生出的勇气。

　　晏启离在心里下了这样冷冰冰的评语，人却稳稳地站在安景身后，越过安景的头顶看单家洋，目光森寒。

　　被安景三言两语点破，单家洋心里打了个突。
　　他没想到暴露得这么快。

　　每次胡说八道之前，单家洋都会反复确认。
　　确认离上一次搭讪的地方很远，不会被搭讪过的人遇到。

　　场馆人多，流动性大，他以前用这个方法时，从来没有翻过车。

　　安景话落，吃瓜群众看单家洋的眼神登时变得不对劲了：

　　“原来是个骗子啊？”
　　“难怪被打，活该！”
　　“我们圈子的名声就是被这些人弄臭的。”
　　“专挑年纪小的姑娘家下手，是想骗财还是骗色？”
　　“谁知道想骗什么，反正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舆论一边倒，稍微明事理的人都站在安景晏启离这边，谴责单家洋。

　　那两个被骗的女生，见单家洋这副心虚到说不出话的模样，就知道安景说对了。

　　“你怎么这样。”其中一个看起来十分生气：
　　“骗人就算了，你还咒宴年老师生病！”

　　她的同伴也气愤：
　　“宴年老师招你惹你了？就不能盼点好吗？”

　　“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安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这种在家养病的说法，为什么会有人信？

　　单家洋骗人在先，晏启离动手也是事实，事情没有闹大，宅男们盯着单家洋把今天骗来的女生联系方式都删了后，才放他走。

　　不为其他，就是热心！

　　单家洋在大家谴责的目光中，瞪了安景一眼后，灰溜溜的离开。
　　挤出人群时，不知道被哪几位热心群众踩了好几脚。
　　痛得单家洋龇牙咧嘴，敢怒不敢言。

　　在安保来之前，人群散去。

　　两个差点被骗的女生你推我拉你的走过来，有些脸红地跟安景和晏启离道谢。

　　“太感谢你们了。”女生道：“能加个好友吗？我请你们喝奶茶。”

　　两位女生满眼期待，话是对着安景说的，不自觉飘向晏启离的目光暴露了她们的小心思。

　　她们真正想要的是晏启离的联系方式，只是他方才一言不合就动手，让她们有点不敢直接要。
　　帅是帅，就是太凶了。

　　眉眼一低，脸一冷，仿佛是才鲨了两个人回来。

　　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却又实在帅。

　　那些画着精致妆容、完美还原纸片人的coser，都没眼前这位帅。

　　美色当前，纠结犹豫不过一秒。
　　两人决定采取曲线救国的迂回战术。

　　这种极品帅哥，错过这一次，八十岁躺在病床上想起了，都要弹坐起来，振臂高呼‘我好后悔’。

　　大帅哥看着冷峻又凶残也没事。
　　赌他对心上人不会也是这样凶巴巴。

　　安景手心被他攥得快要出汗。
　　刚才的对峙好似用完了他今年所有的勇气。

　　盯着两人亮闪闪的目光，撑着他的一股气泄去，安景又想逃了。

　　安景口罩下的嘴唇动了动，没等他憋出声音，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揽住他的肩膀。

　　“不用了。”
　　晏启离开口替安景拒绝，同时伸手把他往后面捞。

　　晏启离都不用使力，安景就被带得后背撞上他身体。

　　和之前安景拉他的情景，形成鲜明对比。

　　轻而易举被晏启离捞来拎去的安景：“……”
　　好没面子×2

　　但不得不说，站在晏启离身边，安心很多。
　　毕竟晏启离回答了，他就不用开口了。

　　晏启离干脆直接的拒绝，让两个女生也有点尴尬，仅凭着一点色心撑着没放弃：
　　“小哥哥你也是宴年老师的粉丝吧？要不要进南城本地的书友群呀？”

　　粉丝？
　　安景闻言偏头看晏启离，对方冷硬的侧脸让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晏启离是自己粉丝？
　　这又是哪里来的谣言？

　　想方设法和晏启离拉近关系的女生，对他是宴年粉丝的事，深信不疑——

　　要不是喜欢宴年老师，怎么会因为单家洋造谣而动怒。

　　所以他绝对是宴年老师的真爱粉。
　　妥妥的同好！

　　他们的共同话题，这不就来了吗？

　　两人语气神情都十分笃定，安景清凌凌的眼睛眨了眨。

　　“你想多了。”晏启离面无表情抬手，捏着安景的下巴，把他脑袋给掰正。

　　做这个动作时，晏启离神态十分冷酷。
　　甚至都没看安景一眼。

　　脑袋被迫转向，没法继续盯着晏启离看，安景腮帮子一动。
　　他就说活阎罗不可能是自己粉丝。

　　还真爱粉……黑粉比较现实。

　　对面的女生看着两人的互动，见几分钟前条理清晰冲在最前面、跟骗子据理力争的安景，如今站在晏启离身边，低着头连话都不说一句。

　　两位女生对视一眼，脑海里不约而同蹦出一个成语——
　　小鸟依人。

　　这四个字其实并不适用身高176的安景，可有了晏启离在一旁做参照，一下就显得十分贴切。

　　看着两人挨在一起的肩膀，灵光一闪的那么一瞬间，两人都觉得自己悟了。

　　要联系方式的自己，属实是冒昧。

　　***

　　一来一回耽搁，签售已经开始。

　　朝签售区走的时候，安景问晏启离：“你怎么不接电话？”

　　晏启离：“你给我打了电话？”
　　安景：“……？”

　　晏启离拿出手机一看，看着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蹙眉：“我没听见。”

　　“没听见？”安景不太信：“一次都没听见？”
　　他给晏启离打了不下十次电话。

　　以晏启离的耳力，就算周围嘈杂，一次两次没听见正常，全都没听见？

　　听了安景的话，晏启离睨他一眼，语气凉飕飕：
　　“你在怀疑什么？”

　　安景一秒收起脸上的怀疑，怂唧唧表示没什么，他只是问问。

　　晏启离见此矜贵地哼了声：“出息。”

　　没出息的安景扁扁嘴——
　　算了，看在晏启离帮自己辟谣的份上。

　　在自己哄自己这项活动上，安景熟练得令人心疼。

　　场馆摊位很多，各种周边无料让人眼花缭乱。
　　还有许多摊主会整活，横幅拉得一个比一个有梗。

　　哄好自己的安景，注意力很快被各个摊位吸引。

　　这个海报好看，但是人好多。
　　那个冰箱贴可爱，但是好多人。
　　……

　　往前走了一段，晏启离忽然出声：“胆小鬼。”

　　嗯？
　　安景犹豫：“叫我？”

　　晏启离挑眉：“不然？”

　　安景：“……”谁是胆小鬼？

　　晏启离没理会安景毫无威慑力的瞪视：“你再给我打一次电话。”

　　看着晏启离微皱地眉头，安景疑惑：“现在？”
　　晏启离言简意赅：“现在。”

　　没问为什么，安景‘哦’了一声，老实巴交拨通晏启离的号码。

　　晏启离手机屏幕亮起。
　　他没有接通，而是静静地等了几秒。

　　安景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一出，晏启离眉心略松，把手机往他面前一递：

　　“没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