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书必哔哔赖赖》一只老尸

3、坠欢（三）

　　第三章

　　所谓先发制人。

　　宁远抖落了一地的“寒颤”，抢在沈禾表现出暴怒之前，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他浑然不管两人的反应，一进门张口就说：“沈总，这是昨天晚上的会议纪要，您看一下，在下面签字。”他将手里文件杵在沈禾面前，“另一份是您昨天的问题跟进结果，也在这里签字。”

　　宁远推过来的文件都是十分紧急并且需要立即做出决策的，沈禾便只能忍着暴怒先行查看。等全部确认签字完毕，沈禾的情绪也恢复了正常，他用一贯冰冷的声音对宁远问道：“昨天晚上，还有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宁远并没有回话，他的脸挺得平平的，仿佛并不清楚沈禾在说什么，全然当做没有听见，心里却在撇嘴：“标准普通话，有什么听不懂的。”

　　宁远回避了沈禾的问题，并且根据原·张特助的工作记录，接着给沈禾汇报工作。但他毕竟没有受过社会的毒打，怀揣的那点小心思一眼就被沈大总裁看穿了。沈禾将宁远再次递过来的文件统统丢在一边，他紧盯着宁远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宁远整个后背的汗毛都争先恐后地立了起来，不断往外冒的汗液顺着脊柱一路向下，被厚实西装三件套勉强维持住了脸面。宁远吞咽了一口唾液，连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而站在钟和硕的角度，沈禾和宁远就像是两座冰山隔岸相望，看谁先能把谁熬死。毫无疑问，先死的肯定是自己。他甚至已经踮起脚尖，准备先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补充补充体力再回来看戏，这两座大山应该差不多就开始融化了。

　　钟和硕心想：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大老远跑来就着西北风吹空调，是夏威夷的椰子不香，还是女伴的秀发不够丝滑？

　　或许是因为事关唐婉，沈禾第一次在沉默战中认输，他主动抛出了话柄。为了减轻宁远作为下属的心理负担，他说：“你的工作能力很强，短期内很难找到可以替代你的人。”

　　钟和硕听到这话，又放下了刚刚抬起的屁股。

　　【那我可就说了，你别嫌不好听。我恨不得把你和唐婉倒吊在天花板上，让你俩把误会掰扯清楚再放下来！你和唐婉真是新时代的《两只老虎》，一个没长嘴巴，一个没长眼睛。唐婉一天就知道瞎想，你啥也看不明白，也不知道你这脑子，每天怎么和客户沟通的？就这还能当总裁？！】

　　宁远在心里过足瘾，对着沈禾露出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心想自己要是有什么说什么，失业都是小事，殉职赔偿估计能赶上，也不知道沈禾在地下有没有一个暗夜帝王的身份。宁远决定还是先阐述清楚自己的身份，起码让沈禾别再给自己安排工作了，于是他便开口解释道：“其实我是口口的。”

　　“穿越”这两个字在空气的传播中丢失了，宁远思考了下，又说：“口口。”

　　“神仙”也一样，“时空旅行者”也同样。

　　宁远把自我介绍的词换了又换，玄学色彩的说不得，穿越风格的也说不得。想了许久，宁远终于成功憋出了一句完整的自我介绍：“其实我是……恋爱大师。”

　　钟和硕立马盯向着他的脑袋，一副“你没病吧”的眼神，他迅速用眼睛给宁远做了个X光，看看宁远的脑子究竟还在不在；沈禾依旧面不改色，但右手食指已经摆在了安保电话的快捷键上，随时准备叫保安拖走这个疯子。

　　宁远观察到沈禾的动作，心道自己必须赶紧拿出点证据来。他立即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背对着沈禾和钟和硕，望向落地窗外的摩天大楼。他悄悄掏出手机，念道：“沈禾27岁，唐婉24岁。你们是同一个大学的校友，于三年前登记结婚。在唐婉毕业当天你答应了唐婉的告白，但是你们并没有成为一对恋人，而是直接在第二天便登记结婚成为了夫妻……”

　　听到这里，钟和硕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结婚三年这个信息自己是知道的，但关于告白的细节却连自己都不清楚。他看见沈禾的眸子越来越深，便能肯定宁远所说都不作假。

　　沈禾直接打断了宁远的话，说：“你去调查我，也能知道这些。”并不能解释昨天的那些预言。

　　宁远并没有理会沈禾，继续念着：“但之后你父亲突然暴毙，为了支撑公司的运转，你和唐婉聚少离多，平日里也缺乏交流。昨天正是你们结婚三周年的日子，也是唐婉的生日，但是你并没有回来看她。并且，昨天还传出了你和当红女明星的绯闻，唐婉这三年默默忍受的伤心难过夹杂在一起，她昨晚终于决定离开你了。”

　　“这不可能。”沈禾再一次打断了宁远，说：“唐婉不可能离开我的。”她说过的。

　　宁远又一次回顾过《坠欢》狗血的前情提要后，再看眼前的沈禾不过就是一个能动的纸片人，他浑身的气场早就被自己丢到一边去了。宁远咂咂嘴，带着自己中二结束后残留的胡说能力，坚定地掰遭着：“这你就不懂行了，我恋爱大师的名号是浪得虚名的吗？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她给你准备了一条新领带，她送给你了吗？”

　　“……”沈禾沉默了，唐婉昨天没有送任何东西给自己。

　　“还有她准备了生日蛋糕，你吃了吗？你今天早上回去后有没有陪她过生日，吹蜡烛？”宁远接着问道，“还有最重要的，绯闻你解释了吗？”

　　“我不知道绯闻的事。”沈禾说，但他没回答宁远前几个问题，他回家以后并没有看见生日蛋糕。

　　“我想我也不用再和你解释什么了吧。”宁远收起了手机，接着说：“唐婉平日里见不到你就罢了，错过了对她最重要的日子。回家以后啥关心的话也不说，也不道歉。跟个大爷一样往沙发上一坐，还指望着唐婉去给你倒咖啡。”我要是唐婉，我就往你杯子里吐口水。

　　钟和硕默默地拉大了自己和沈禾的距离，试图撇清两人的朋友关系。这么无情无义的家伙可不是他的朋友。

　　宁远又加了一句：“反正你俩这婚姻中问题不小，我昨天从视频里一看什么能不明白？”作为结尾，总算是将昨天背出来的小说正文归功于自己的细心观察。

　　宁远结束了自己的陈述，转过身来，沈禾依旧摆在他那张晚年不变的扑克脸，宁远心想：不是吧，这都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你直接给唐婉打个电话，问问她昨天难不难过，为啥准备了礼物没送给你。直接问清楚，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磨磨唧唧的人。”宁远破罐破摔道。

　　沈禾没说话，手上却不自觉地听从宁远的安排，拨打了唐婉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通话中。”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通话中。”

　　沈禾连打两遍都是同样的结果，感情经验丰富的钟和硕瞬间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忙跑过来从沈禾手中夺下手机，用自己的手机给唐婉打了过去，不出三秒，手机里便传来了唐婉清澈的声音：“您好，这里是唐婉，请问您是？”

　　钟和硕回复：“不好意思，打错电话了。”他挂断电话后对沈禾说道：“唐婉把你拉黑了。”

　　沈禾立即调出家里的监控，找遍每一个房间都没有看到唐婉的踪影，唐婉平日里最喜欢的花花草草也消失了。正好印证了沈禾苦苦撑着不愿意相信宁远的话，统统都是正确的。

　　他的唐婉已经离开他了。

　　宁远自认功成身退，站在电梯门口还没等到下楼的电梯，就听见不似沈禾的激动声音追了出来：“大师，帮帮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宁远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眶瞬间便充满了泛红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