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你动情了呢[白蛇传]》苏陌清

5、烙月

　　如今天色尚早，我还不想这么快回西湖，便复又化作人形，来到了人间热闹的街巷游玩，这里有捏糖人的小贩，有说书的老先生，还有卖艺的小伙子……着实是比西湖底下清苦的修行要有趣得多。

　　我自幼爱吃甜食，于是目光很快就被琳琅满目的糖人所吸引，不自觉地走向了飘逸着甜香的糖人摊头。

　　“姑娘，要来一串糖人吗？可好吃了。”小贩热情地向我推销道。

　　我点点头，目光在造型各异的糖人身上扫了一圈后，我指了指中间的那个捏制得颇为精巧的月老糖人：“我要这个。”

　　“好嘞。”小贩将月老糖人拔下来后，交至我的手上。

　　我接过月老糖人，与之同时将银钱投在了小贩的收银碗中，随后一边欢愉地啃着糖人，一边继续欣赏这街道的琳琅繁华。但很快，我的目光便被一处名曰“月老卜卦”的算卦摊头所吸引，这倒并不是因为这算卦摊头的名字中的“月老”正好与我手中的糖人形象一致，也不是因为我对那无稽玄虚的卜卦之说感兴趣，而是因为——那个在“月老卜卦”摊头为人卜算姻缘的先生……正是昨日我遇到的那个自称自己是神仙却法力低微至极的奇葩男子。

　　今日，他依旧穿着与昨日一样的鲜艳红衣，那艳丽的红色衬着他俊朗的眉目，竟是莫名有一种绝配之感。我一向不喜欢红色，因为我觉得红色太过俗艳，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男子穿红衣，我倒还觉得挺赏心悦目的。

　　应是察觉到了我的注目，那红衣男子对着我的方向启唇言道：“既然已经来了，何不来算上一卦呢？蛇……佘姑娘。”

　　听到了他最后唤我的那声“佘姑娘”，我不禁莞尔一笑，他倒是聪明，知道不该在这人潮涌动的街巷之上唤我“蛇妖姑娘”，不然的话，我可不会放过他。

　　看了一眼红衣男子摊头上品样齐全的卜卦工具，我朝他缓缓走去，然后在他摊头前的木凳上落座，问他道：“你会算什么卦呢？”

　　“姻缘卦。”

　　“那便算了吧，我对人间的情爱一向无甚兴趣，这‘姻缘卦’于我而言，怕是没有任何意义。”

　　“那可未必。”说完这一句后，红衣男子继续对我说道，“你还没有算过自己的姻缘，又怎么知道自己将来一定不会沉溺于情爱呢？”

　　“那些沉溺于情爱的人，皆是优柔寡断之人，而我却不是，我的性子最是刚烈决绝，爱情这种缠缠绵绵的东西，想来并不适合我。”

　　“这可就不一定了。”红衣男子拿起桌上的折扇缓缓展开，置于胸前款款地摇着，慢条斯理地说道，“有的时候啊，越是刚烈决绝的人，在感情中往往陷得越深，佘姑娘你当真不想卜一卦看看自己未来的情缘？”

　　红衣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签筒徐徐地推至我面前，示意我抽取一支竹签来卜卦。

　　但我并未依他所想抽取竹签，而是将签筒缓缓地推回了红衣男子的面前：“既然公子拥有卜算姻缘的能力，那么我想请问公子，你有没有为自己卜算过姻缘呢？”

　　“卜过。”

　　“结果如何？”

　　“没有结果。”

　　“怎么会没有结果呢？”我困惑地问道，即使是一个并不圆满的结果，也应该有一个结果呀。

　　“能医者不能自医，善卜者不能自卜。我虽然能够卜算出这世间一切人的姻缘，但却并无能力去卜算自己的情缘。”

　　“那还真是有些可惜了。”我面露惋惜之色，随后朝他问道，“既然你连自己的姻缘都无法卜算，那又怎么让我相信你能够准确无误地算出我的姻缘呢？毕竟这卜卦之说本就玄虚至极，我可是向来不信的。”

　　“也罢，既然佘姑娘不信，那在下也就不强求了。”说完这句话后，红衣男子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继而对我说道，“对了，佘姑娘，上次你我相遇匆匆，我还未来得及向你介绍自己，我叫烙月，烙印的烙，月亮的月。若是佘姑娘不嫌弃的话，在下希望能够与佘姑娘交个朋友。”

　　“如果我嫌弃呢？”

　　烙月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回答，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先前的从容，对我所说的“我嫌弃他”的话作出了回答：“那我会等到佘姑娘你不再嫌弃在下的那一天，届时希望能够有机会与佘姑娘交个朋友。”

　　我被他的话逗乐了：“为什么这么想与我做朋友呢？”

　　“因为佘姑娘与我见过的其他妖精不一样，我能感觉得到，你是一只善良的妖精。”

　　“初遇之时我把木梳插到了你的头上，还用绿绸缠住了你，你也觉得我善良？”

　　“那不过是你用来试探我的法术，你根本无心伤害我。何况，如果你真的有心伤害我的话，此刻我就不会完好地站在你面前了。”

　　“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没想过要伤害你。”我对他的话表示认同，“只不过，如果你想要做我的朋友的话，似乎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还没有告诉我。”

　　“什么事？”

　　“你的身份。”我以探究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着面前俊逸不凡的红衣男子，“若说你是人，可你身上却没有一点人的气息，若说你是妖精或神仙，可你的法力却偏偏又是如此低微。所以……你究竟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