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香遥闻近却无》小楣

1、第 1 章

　　连云港的捕鱼区水质并不太好，太多的渔船和观光快艇把水搅成夹着墨色的黯蓝。本想今日阳光艳艳微风徐徐，冰澌雪融的初春节气难得碰上如此适合的折照的清爽天气，多多拍上几张渔湾晨光的美景照片回家也不枉只顾漂亮忘记南北温差的苦命春游，居然，碰上这样的水……靠在船舷上的Luna叹息一阵，结束眺望，开始上蹿下跳翻坛弄罐找Wing。
　　结果精疲力尽了伸长舌头喘粗气打算放弃时，踏进休息室关门却看见白衣短发的非洲MM Wing她居然一手举着酸枣包装袋一边歪着嘴巴呼呼大睡。因为Luna也是MM所以怜香惜玉之心一向缺缺，当时根本没想到该研究下小Wing把侧脸靠在她老公肩上导致鼻歪嘴斜银牙半露的形象到底是体现了女子柔美娇媚的特质还是非洲MM的凶悍本性，只是上前一把夺过包装袋用“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家传秘籍瞬时提高音量，大吼：“啊你把人家的酸枣都吃光啦！”Wing的老公晓娟毫不为Luna所动，扁扁嘴晃晃脑袋接着睡，被惊醒的人如Luna所猜只有Wing一个。她咬牙切齿可惜怎么看晓娟都无法从全班第一大美女身上看出猪的影子。
　　属兔的丫头速度果然快，Luna才吼第一个字Wing就已起身坐好，双膝上承载着双手并在一起，姿势端正谨慎如同小学生，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警惕的盯着Luna的全身，此时的Wing眉清目秀五官端正，倒的确是漂亮得不得了的非洲MM，只听她脆而不脆甜而不甜的声音道：“嗯。”
　　Luna立刻晕倒。
　　其实是坐倒。她很不客气的重重坐在Wing的身边，“听说你和你老公离婚了？”
　　“嗯。”不置可否。
　　“好像你有老婆了？”
　　“嗯。”脸上泛起红晕。
　　“那你嫁我吧！”
　　“嗯。”拖着长长的颤音。
　　“你看，你有了老婆已经是阴阳不分，再嫁老公是用情不专，以前叫你作我的情人你说不愿红杏出墙，现在你已经包了老公，再嫁一次无非是停公再嫁，哈哈古往今来这种事多的是，怕什么？”
　　“停妻再娶才多的是，停公再嫁是什么？”
　　“甩了老公再嫁一次，停公再嫁。”
　　“嗯。”颤音。“不要！”
　　“知道你和你老婆感情好，我可不想你不停妻再娶。”
　　“呵嘿，这个可以考虑。”坏笑。
　　“K！找死啊！不行也得行！嫁给我！”
　　“凭……凭什么！”扬头缩脑袋假装非洲小乌龟。
　　“K！凭你吃了一包我的家传酸枣！”
　　翻白眼。
　　“KKK！不嫁就还我枣来！”
　　“吃完了！”无辜善良小妹妹状。
　　“K！我不会撕开你的肚子掏吗？”
　　“你撕不开！嘻，我肉厚。”无比得意。
　　“K——！”Luna累死了，“我掐死你！不信你吐不出来！”
　　“啊呀好好好！”失声惊叫，“我嫁我嫁我嫁嫁嫁——”
　　沉默。
　　……
　　沉默。
　　…………
　　沉默。
　　………………
　　“要不我赔你点钱？”胆怯怕生小妹妹状。
　　“赔什么？”
　　“酸枣，不是家传吗？”天真纯洁小妹妹状。
　　“郁闷哦，我在你眼中有那么好吃。”刚才被累得筋疲力尽的女孩突然鲤鱼打挺精神抖擞，“如果我真会那样神经质的算计每一分零食，那你还能看到现在我，堂堂Luna小姐的魔鬼身材吗？”大言不惭，其实是搓衣板身材。她把双手的五指指尖分别并拢，拱成球状，“那你还能看到这个灯笼竹丝骨架吗？你会看到两只肉球！”再把两只灯笼贴到脸上，“这里会像藏了两只小笼包！”
　　Wing没笑。她在翻钱包。
　　“啊呀想象一下嘛！”Luna用手拨正Wing的视线然后尽力鼓起腮帮子。
　　Wing愣愣，之后两个人抱作一团笑得像傻子。
　　“呜呜我困了。” Wing在Luna肩上蹭两下。
　　“嗯嗯，知道了，借你用借你用。”
　　“不许中途走开哦，我的脑袋摔在板凳上会痛的。”
　　“嗯嗯，了解。我不会走开的，你也别走开哦。”
　　“嗯？”
　　“我也困了。”
　　原来是互利共生。

　　事情发展到如今似乎已经得到一个结束，Luna已经找到Wing，而且两个人青春焕发神采飞扬一阵之后也终于全部进入梦乡，皆大欢喜。之后只要有一个人负责找到这三只小睡猫叫她们下船，我的笔尖也可以停在个这时间点上，继续跳进作业山无底洞，追寻那杳然无踪的“成绩”大师。可惜，不行。
　　Wing和Luna居然做梦了！！
　　在此我必须用三个感叹号说明上述事实，因为我要以此奠我将为这俩丫头的梦而良费的时间精力外带三大滴墨水。这似乎很小题大做，俩丫头做梦有什么奇怪之处值得将墨水如此大肆铺张？此梦当然不足以使两个娇弱姑娘梦中挥剑杀人，令天下、人皆入梦，也不至一梦红楼、梦出万妍千姿世代传诵。哈哈当真如此我的一点微弱笔力自然也无法描摩。不过，你见过两个人同时做一个梦而且各有角色分工以致整个梦境连贯完整如同一部电影么？显然没有对不对？
　　接下去的故事，便由此开始。

　　Wing笑嘻嘻的看Luna把零食一把把的往嘴里塞，身子渐渐膨胀如同一只小小猪。
　　“笑什么？没看过猪啊？”
　　“看过。”
　　“那笑啥子？”
　　“想笑就笑啦。”
　　“K！你说不说！”Luna跳起身凶相毕露，五指间挟满冰糖梅子预备“漫天花雨。”
　　“说说说！”Wing举手高叫脑袋差点缩进两肩中间，“想象你拼命减肥却减不下来的猪猪模样呢。”
　　“嘻嘻，那系不可能滴！”
　　“你见过减肥成功的猪吗？”
　　“你见过我这么聪明的猪吗？”
　　“没见过！”理直气壮。
　　“那你现在见过了。”更加理直气壮。
　　沉默。
　　………………
　　“原来你知道自己是猪，也算有自知之明。”窃笑。
　　“K！你说什么！”Luna从来不是淑女。
　　“啊呀我说那你怎么减啊！”
　　“哦，你看着吧！”于是Luna全身散出金光左足着地右足尖点地轻轻一转，回眸一笑百媚生。
　　“怎么可能！你身上的肉吧！” Wing不能承爱Luna由搓衣板身材变成水桶身材最后变成魔鬼身材的巨大反差，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自惭形秽。
　　“在那里呢。”Luna连皮肤也变好了，纤手探出，指如削葱根嫩白光滑。
　　那里一只花冠绣颈毛如团缨的大肥鸡，正一喙一喙挑梅子上的糖吃。Wing摔到板凳后面去。
　　其实写过一点东西的人都知道，写做梦远比写现实容易的多，因为梦是不受拘束的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只要最后告诉读者一声：我在做梦！自然会心一笑。比如Luna如今居然使出这样匪夷所思的手段减肥，现实中就无法解释，而现在可以毫不费力：我运气好碰到神仙了！神仙教我的！作为Luna当然幸运，因为她是梦中人，Wing和她都认定了这个梦中世界有神仙而不用多说废话，而身为作者我不免多劳：敬告各位读者，这个梦中世界有一个神秘种族，隐居在缥缈无垠的云海蜃气之中……叫做神仙。扯远了，吹下口哨，大家回过神来，我们继续！
　　“神仙教的哦。” Wing脸色黯淡，“就是说你无论多肥都能减下去喽？”
　　“嗯哼！”
　　“就是说你可以无穷无尽的大吃特吃零食没有任何担心喽。”
　　“嗯哼！”
　　“就是说以后我只能睁着眼睛看你吃东西自己却不能吃而且你的身材仍比我好喽？”
　　“嗯哼！”
　　“你怎么不去死啊！” Wing也不是淑女了。
　　“K！救命啊！”
　　“谁也救了不你啦！”
　　“神仙救我啊！”
　　“神仙也不会救你啦！”
　　“我的脖子断啦！”
　　“断了正好，哼哼！”
　　“我死了你没肩膀借用啦！”
　　“哼哼，那我再抓一个人代替你做老公！”
　　“我死了你没笑话听啦！”
　　“我会买故事大王的！”
　　“K！我死了你就没处学习怎么减肥啦！”
　　“不在乎！”
　　“求，求求你，真的要死了——。”
　　“哼！” Wing松了手。
　　“为什么放我？不要任何条件的。”Luna干咳着问。
　　“我高尚，行不行啊？” Wing瞪眼。
　　“哦。”Luna发愣，“那，不要我补偿你啦？看你刚才生那么大的气，真觉得对不起你。”
　　“你又不会教我减肥！仙人教你方法时一定警告你不要教授他人了吧？”
　　“的确。你怎么知道的？”
　　“哼哼，不教就别废话了！”
　　“别这样嘛，”Luna眼珠转转，“我可以帮你赚钱！”
　　“怎么赚，难道你会当众表演神术充当杂技演员？或者变一堆鸡出来让我去菜市叫卖？”
　　“当然，啊不是！”Luna瞧Wing气色不善，不由讪笑，“我不想抛头露面，你最好也别。我是在想，我变出鸡来你去烧，烧成绝世美味去进贡皇上，只要皇上眉花眼笑，我保证你一生荣华不尽啊！哈哈哈说不定我也沾得上光衣食无缺！”
　　“哼哼，照你这样变下去，一定能变成娇俏水灵的绝世美人，不用我罩也衣食无缺。”Wing面露喜色，嘴上仍是冷然。
　　且不管Luna一人在那里奸笑的小样儿了，可怜的作者我二度被迫上来救场，啊那个那个是这样啊，这个梦中世界也有皇帝啊，还有那个啊，Wing也曾得仙人传授，利用偷借时光空间以及人手的“大王搬运法”提高厨技的仙术，所以知道仙人授术时喜欢扯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嘱咐：不许外传——的讨厌毛病啊。现在我自己下去，你们读者不许踹我啊！
　　呜呜忘记多废话一句了：梦中画面变幻总是很快的，我也不知道这二位是怎么做的反正我一揉眼这时已是皇宫了，皇上由Wing扮演，面容黝黑果然威严啊——！都说了表踹我，谁干的！

　　Luna扮演的小太监怔怔看着皇上的脚离体三百一十尺踹飞了一个猥琐公仔后居然完好无缺的返回原位，慌忙低头轻轻扑打龙靴上的灰尘。据说宫里的娘娘最近都在吃醋，以为对方天天假扮小太监博取皇上欢心，各个气歪了嘴，一时间眉毛漫天乱飞，帮着主人打架。Luna这丫头身量苗条体格风骚就是真正的女孩也没几个比的过，何况阴阳人。也难怪后宫集体误会。

　　皇上坐在餐桌旁大惊失色。
　　“那个非洲厨师不是要为朕做鸡香大餐吗？”
　　“皇上英明，果然好记性！”太监讪笑。不过由于Luna的天使面容上没有多余的肉可以挤成一堆，所以很不幸的变成了媚笑。
　　“那么为什么——只有一只鸡！”
　　“皇上英明！这位姑娘的鸡香大餐将连续进行整整十天，第一天所用鸡量最少，仅有一只，可之后便能渐渐增加，到十日之时的用量，姑娘已经告诉过我：乃一万只！”
　　“一万只鸡的大餐？哼哼，我国库中没这么多钱挥霍！不过如果她愿意不要鸡价本钱，倒可以考虑。”
　　不这样挥霍你会那样挥霍：用十万只鸡的价钱购得一颗珠宝赠给初见面的美人！太监暗自想着，继续媚笑：“皇上英明！这位姑娘正怪在此处，她的确不要本钱。”
　　“那也罢了，这份大餐既是她一片心意，我好歹品尝品尝。”皇上面露喜色声音仍然威严。
　　那只鸡做工果然过人——做法很简单，不过是市面上常见的金香烤全鸡，难得的是此鸡身上油光淋漓金光灿烂，鸡香随着袅袅热气飘散，入鼻酥骨，似乎齿间已有鸡肉受用。鸡皮入口也不寻常，油而不腻脆而不焦，香气蕴而不满，白嫩的鸡肉更是柔滑清爽，皇上一边吃着一边口水已经流了满地。
　　小太监低头噤声，生怕皇上以为他看见了自己的丑态。
　　当时皇上就下了命令，赏此厨师足买十万只鸡的赏金！

　　第二天是烧两只鸡，皇上坐在桌前继续大吃一惊：“不是鸡吗？怎么烧成鸵鸟了？”
　　“皇上英明！此非鸵鸟，乃一只烤全羊！”
　　“怎么成羊了，不是鸡吗？”
　　“皇上英明！此非烤羊，实乃烤鸡！”
　　“你欺君罔上！”皇上猛拍桌子，“一会儿是羊一会儿是鸡，这究竟是羊是鸡？”
　　“回皇上，此乃羊，亦是鸡。”
　　“推出去斩了！”皇上大怒。
　　“啊呀皇上英明啊！此菜名为‘在羊愿作连理鸡’！是烤羊，然而剖羊腹即可见鸡啊！”
　　“哦？蒙古人烤全羊时的确会在羊腹中塞鸡，但是只塞一只鸡代表福气啊？你不是说每天用鸡数量会变多吗？”
　　“皇上英明！此烤羊腹中无论塞多少只鸡，都代表福气，此羊腹中塞了两只，正是‘双喜临门’啊！”
　　原来如此。

　　第三天是烧三只鸡。
　　“鸡呢？”
　　“皇上英明，俱在盆中！”
　　汤碗的形状不变，只是个头已变成盆样大小。盆底无鸡，但有花。不知那厨师姑娘用了什么手法，鸡肉竟削成长条，一条条被卷成花形，鸡肉质松，不知怎么居然不会碎裂。“花”底又叉一圈竹签，权当绿叶。
　　“这是什么？”
　　“皇上英明！此菜名为‘出水芙蓉’！”
　　“胡说八道，这像芙蓉吗？我看像素馨花！”那时候称康乃馨为素馨，“何况水在哪里？”
　　“皇上英明！此菜的确尚未做成，因为无水，有名无实。请皇上稍待，真正的奇迹即将出现！”小太监媚笑，“
　　上汤！”
　　滚烫的溢香的鸡汤倒进盆中，肉条受热膨胀形同花开，竹签稳托着花朵上浮，芙蓉出水。
　　……………………

　　……………………………………

　　第十天，一万只鸡。
　　“你说，昨天用鸡肉磨粉作紫禁城全景立体雕刻，也才仅用一千只鸡，这一万只鸡要如何去做？”皇上的声音无力。那个厨师做菜果然高段。鸡身上所有刺激人的味觉嗅觉的因子全部被提炼出来，皇上已受了九天的刺激，几乎累得受不了。
　　“皇上英明！今日餐中无鸡，其实乃满汉全席，只不过凡是以鸡为菜的部分，全部换了其它名菜，整席名为‘鸡香遥闻近却无’！”
　　“哦，没有鸡？”皇上如同前几日一样，虽打定主意不再动心，仍是忍不住好奇，“那怎么用一万只鸡？”
　　“皇上请用便是，用完再听臣解释。”
　　果然是满汉全席，虽然厅中飘散着淡淡鸡香，却的确连一只鸡也没有。
　　皇上两眼一亮，不及细想不顾风度，伸手便叫：“快快，我要吃青菜吃茄子吃萝卜土豆，我好久没吃到蔬菜了！”
　　小太肩连“皇上英明”也来不及说，赶紧的夹菜。他从没见过皇上如此狂喜。
　　皇上张口便吃，差点把筷子插进喉咙里。于是他扔下筷子，把头埋进碗里直接，上嘴啃。
　　与此同时Luna和Wing正在拍手庆功，认定大功告成，荣华富贵已可滚滚来了。
　　皇上吐得眼睛也红了。
　　“这，这不是……蔬菜吗？”皇上暴怒。
　　“皇上……，”小太临颤栗起来，周围的人早吓得退出去了，“不知皇上可看过《红楼梦》？”
　　皇上登时醒悟。“你是说，茄鲞？”
　　哦，且容作者我再上来废话这最后一句话吧。我知道自己在打扰各位读者们的兴致，可是身为作者，我实在有着为各位读者排开迷雾寻求光明的伟大义务！在此深深感谢一扇将我送回舞台的铁扇公主，由于她与孙大圣斗法时的顺手之劳，使得我，伟大的作者，可以在此继续从事为读者服务的伟大事业！鼓掌！（汗，你你你说完了没！）OK，现在我长话短说，向各位用最简练的语言解释茄鲞的做法。把才下来的茄子把去了皮,只要净肉,切成碎钉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钉子,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哈哈，虽然是引用原著但啊呦——大家继——续！
　　太监闭眼猛点头。
　　做这样一桌“满汉全席”，果然用得着一万只鸡了。
　　皇上绝倒。
　　据说有人听到，皇上昏迷之前曾喃喃：生要见人死要见鸡啊！
　　于是，Luna和Wing的鸡香大餐……
　　“醒来你们这三只猫！”
　　Luna，Wing、晓娟被带队组长揪着耳朵拎起来。梦没结束，人已醒了。
　　Wing手上还握着钱包。
　　“都靠岸啦！还不下船？给人抓去卖了都不知道！”组长口里一点也让人。
　　日已中天。
　　Wing看Luna，Luna正看她的手。Wing有点慌张，赶紧把包收起来。
　　“不赔钱啦？”Luna狡猾的笑。
　　“鸡香遥闻近却无。” Wing低声道。
　　随后两个女孩都笑了起来，与组长的声音夹绕着，随着泠冷的春风在水质黯蓝的海湾上飘荡，很远很远。
　　完稿于2004.7.28.

　　祝Wing吃好睡好，生日快乐，心情棒棒身体棒棒，待到明年生日时，出落成出水芙蓉的你已接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双喜临门！
　　同桌好友　Luna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