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牧春风》拾久十九

5、第 5 章

　　穆婷的行为也是引起了其他两位秘书的不满，常常到他这里反映，都被他压了下来。
　　他知道作为一个新手妈妈的穆婷有多麽的不易，也明白女性在职场中的不利地位。
　　好在穆婷虽然呆在公司的时间不多，工作确实保质保量地完成了。
　　至于那些临时需要的工作，陈牧轩也是能帮忙就帮忙了。
　　所以他压根没有责怪穆婷的意思。
　　他只开口回应了句“嗯。”还关切地问道：“吃早餐了吗？”
　　穆婷惊讶于对方居然没有责怪自己，毕竟她最近的表现她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就害怕哪天会被陈牧轩或者总裁叫去谈话，没想到自己现在送上门了，对方确实一点表现都没有。
　　“啊……没…还没来得及~”穆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既然这样，那你先去公司食堂把早餐吃了再来上班吧。”
　　“嗯嗯！”
　　穆婷只顾着低头答应，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后，一脸惊讶的表情，嘴巴大得能塞进鸡蛋。
　　磕磕巴巴地问道：“您……您刚才说什么？”
　　陈牧轩以为她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是说你还没来得及吃饭吗？我让你先去把饭吃了在上班。”
　　这次穆婷完完全全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好意思地问道：“陈秘书，你不怪我呀？”
　　“我该怪你什么？”陈牧轩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你又没有迟到早退，工作也按时完成了，我有什么理由要去责备你。我知道，你现在生活挺忙的，你既要工作，也要顾及家庭，很不容易，我最为你的直接上司，体谅下属也是应该的。”
　　陈牧轩说得一脸理所当然。
　　穆婷也被对方的话感动了，眼中泪光滑过。
　　生完孩子后，所有人都劝她辞掉工作，在家带孩子。
　　但为了自己心中的事业和理想，她果断拒绝了。
　　这些天，她又要带孩子又要工作，常常两头跑。她知道同时在背后抱怨，但她只能打碎牙往嘴里咽，毕竟这是她自找的。
　　但现在，有个人能理解自己，能体谅自己的难处，她的所有委屈终于有人能理解。
　　她准备对陈秘书说些什么，恰好电梯门开了，停在了食堂那一层，是陈牧轩帮他按的。
　　“去吃早餐吧！”陈牧轩温和地说道。
　　穆婷跨出电梯，又回过头来对陈牧轩真诚地说道：“陈秘书，真的谢谢你！”
　　“……没事，去吧。”听着对方郑重的感谢，陈牧轩楞了一下，反应过来才说道。
　　电梯门缓缓合上，从缝隙中，他看到穆婷仍在原地目送着自己离开。
　　陈牧轩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对方这么郑重的感谢，在他看来，对穆婷这样的女性多一些体谅本就是应该的。
　　这世上，任何人都是有母亲的人。
　　电梯上升，陈牧轩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到达顶楼，陈牧轩放慢呼吸，轻声踏出电梯。
　　对方，总裁办公室的门仍旧关着，但门上的锁却消失了。
　　显然，办公室的主人已经进去了。
　　陈牧轩小心翼翼地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座位就在办公室的旁边，以便于总裁布置任务。
　　时间把握得刚刚好，陈牧轩刚坐下，上班时间就到了。
　　他再一次为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便着手认真工作起来。
　　然而，他才刚坐下没几分钟，就接到了梁琛打来的内线。
　　他内心咯噔一下，急忙接通了电话。
　　梁琛低沉的嗓音从电话一端传过来，像是直接透过电话，在他耳边低语，“陈秘书，进来一趟。”
　　语毕，电话便被挂断了。
　　陈牧轩内心惶惶不安，不知对方所为何事。
　　来不及胡思乱想，陈牧轩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门前，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叩…叩…”
　　“请进！”
　　梁琛的声音从办公室里面传来。
　　陈牧轩深吸一口气，转动门把手走了进去。
　　在靠近办公桌两米处站定，陈牧轩毕恭毕敬地开口问道：“梁琛，是有什么要吩咐吗？”
　　他说完，埋头看文件的梁琛才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打量着他。
　　对方的眼神让他不自在，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等对方发话。
　　梁琛随意打量着陈牧轩，今天，从陈牧轩地办公桌路过，他罕见的没有看到那人如往常般向自己问好，因为那个位子压根没有人。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因为他知道陈牧轩不可能辞职。
　　小兔子短暂的闹一下情绪，他还觉得挺有趣的。
　　感受到面前这人的僵硬与不自在，他才移开视线，缓缓说道：“穆婷呢？她最近工作怎么样？”
　　陈牧轩刚从对方转移的实现中放松下来，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穆婷吗？她最近工作挺好的，没出什么差错。”
　　陈牧轩霎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估计是下面那些秘书到自己这里告状后自己没反应，又拐弯抹角地说给了梁琛。
　　这些女人，怎么总想着窝里斗呢？
　　他感到一阵无奈，又为穆婷担忧。梁琛既然问了，这件事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
　　“是吗？”办公桌后的梁琛瞥了陈牧轩一眼，又低头开始看文件，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你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
　　今天陈牧轩来得比以前迟，他便是让另外一个秘书来汇报今天的工作的，对方也正是那时假装不经意地向自己说漏了穆婷卡点上下班的事。
　　对于员工之间的勾心斗角，梁琛心里跟明镜似的。
　　以前这些事都没有闹到明面上，所以他也不打算处理。
　　这次这件事可大可小，按理说这事不归他管，毕竟他不是直接上属。
　　但整个秘书室说起来都是为他一个人服务的，他要管也是有理由的。且在这件事上他有点私心。
　　员工会直接越级向自己告状，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上司没有按照她所预想地处理。
　　梁琛既然想沉入了解陈牧轩，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所以，在上班之后，梁琛便迫不及待地召他进来了。
　　“来办公室？”陈牧轩把对方的话重复了一遍，有些惊慌。
　　现在穆婷估计还在员工食堂吃早餐呢，他去哪里找人来。
　　“对，有什么问题吗？”梁琛盯着陈牧轩，虽是疑问句，但话里的内容确实不容置疑。
　　说完，便准备直接拨打内线。
　　“别！”陈牧轩急忙阻止。
　　梁琛的动作顿住，眉头微皱，不解地看着他。电话仍旧拿在手中未放下，势必要他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缘由——穆婷现在不在公司。
　　“是这样的，”陈牧轩整理了下措辞，接着说道：“我让她……”
　　陈牧轩准备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毕竟是她让穆婷去吃早餐的，他也没料到就这一次还偏偏碰到了枪口上，居然有人会大胆地越过他向梁琛打小报告。
　　但梁琛直接打断了他，“你想好了再说，一会儿穆婷来了我再让她重新说一遍。”
　　梁琛的语气虽然仍旧不疾不徐，陈牧轩却感到一阵压迫感向他袭来。
　　老板都这么说了，陈牧轩也不敢撒谎骗他了，只能如实回答。
　　“这件事怪我，”陈牧轩低下头，做好认错的姿态，“穆婷早上有事耽搁了，没吃早餐，我就让她先把早餐吃了才能认真工作，她其实是没有迟到的，该我才……”
　　“她为什么没吃早餐？”梁琛看着面前低头认错，态度诚恳的男人，不想再听他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直接抓住问题的关键点。
　　“啊？”陈牧轩以为他要斥责两句，没想到他却问了一句不大相关的事。
　　“嗯，她刚生产完，家里有宝宝要照顾，所以常常会卡点上下班。但我保证，她每天的工作都是保质保量地完成的。”
　　“既然她工作都是完成的，为什么会……”他准备说为什么会有人不满，都告到他这里了。但就在那一刹那间，他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能为什么，领导都没下班，员工却下班了，公司里多得是加班的员工。
　　自己加班，别人却能及时下班，当然会有人不服。
　　又不敢不加班，见别人卡点下班却没人管，时间久了，便只能向上级暗示了。
　　现在公司正处于扩张器，这件事往小了说是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往大了说却是公司的制度建设问题，毕竟公司近期加班的人员数量庞大，真引起混乱就不是轻易能解决的。
　　“算了，你先工作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既然这件事有可能辐射到全公司，就不是陈牧轩区区一个总秘书能解决的，必须由公司高层出面才行。
　　“嗯……冒昧问一下，梁总您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毕竟是由自己引起的，陈牧轩不想连累穆婷，他想问问梁琛会怎么处理，“如果要处罚的话就处罚我好了，是我……”
　　“我自有打算，你先去把行政主管和张总叫到我办公室来。”
　　梁琛没准备听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这已经是陈牧轩今天第三次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他本来就没准备责罚任何人，当然也没必要听他一个劲的认错。
　　说完，又继续低头看文件。
　　既然梁总已经吩咐了，陈牧轩照做。
　　他转身轻声离开办公室。
　　待到他走出办公室，即将关山门时，原本低头看文件的梁琛仿佛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他说道：“对了，今天中午给我定一个餐厅。”
　　“好的，梁总。”陈牧轩等他命令下来后接下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他也没有问梁琛中午是要和谁吃饭，毕竟梁琛经常这样做。
　　大多数时候是有了临时客户，也有时是因为私人原因，比如，和好兄弟聚餐。
　　其余时候，他大多是让陈牧轩给他订餐。毕竟，像梁琛这样的工作狂，是不希望时间浪费到进餐上的。
　　陈牧轩先是用公司内线分别拨通了行政主管和张总助理的电话，让他们马上来梁总办公室，他有事和他们商议。
　　然后他再给梁琛常去的餐厅预约好今天中午的包房。
　　不管是公司或私事，梁琛都习惯在包房里用餐。因为包房具有较好的隐蔽性，方便谈话。
　　做完这些，陈牧轩用余光撇到了在他办公室外徘徊的穆婷。
　　他的办公室和外面的秘书处用了一扇门隔开，这是他作为总秘书的特殊待遇。
　　陈牧轩主动去把门打开。
　　穆婷听见了声音，原本徘徊的步伐停了下来，一脸焦急的看着他，嘴巴几度张开又闭上，欲言又止的样子。
　　“进来说。”
　　陈牧轩大概猜到了她为什么而来？
　　他把穆婷请进来，再把门关上，与外界隔绝。
　　穆婷这时才开口说道：“陈秘书，我听说梁总把你叫到了他的办公室，是因为我最近的表现吗？”
　　穆婷惴惴不安，脸上全是掩盖不了的担忧。
　　她回到办公位置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上班时间，平日里和她关系比较近的秘书告诉他陈牧轩被总裁叫进去了，好像是因为她的事。
　　她被吓得不行，害怕自己受处罚，也害怕连累陈牧轩。她猜到这件事时李萍萍向总裁告的状，她平日里就和自己不对付。
　　等到陈牧轩出来，她就准备向他询问，但他好像有事要忙，她只能焦急地在他办公室外等等候。
　　他就知道对方是因这事而来，陈牧轩无奈地回答道：“是的。”
　　“那……”
　　“不过你不用担心，梁总并没有打算作出惩罚。不然，现在在办公室的就是人事部主管而不是行政部的。所以你尽管放心。”
　　“真的吗？”虽然亲眼看着行政主管进了梁总办公室，穆婷还是有点担心。
　　“真的。你尽管放宽心回去工作，一切有我。”陈牧轩向他承诺。
　　他之前也担心过，但听到梁琛让他来办公室的时候他就已经基本确定对方并不准备惩戒任何人了。
　　“陈秘，谢谢你。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有了陈牧轩的承诺，穆婷也安下心来。再次向对方发出真诚的感谢。
　　“去吧！”
　　解决完这件事，陈牧轩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而他注意到，张毅和行政主管进入总裁办公室后一个小时才出来。
　　也就在他们出来后的半个小时后，行政部就发布了一条公告。
　　大致内容为公司提倡当天工作当天完成，减少加班现象，也禁止主管等一切上级人员在下班后向底层员工派发额外任务；其次，对于今天之前的加班人员，一律按照工作时间进行补偿。
　　当通知发出来的时候，他在办公室里也听到了外面员工们小声的欢呼。
　　对此，穆婷也特意向他发来了感谢信。
　　陈牧轩没认为自己为此做出了贡献，只嘱咐她认真工作。
　　通过这件事，也让他对梁琛的好感度上升。
　　因为对方没有不分是非地直接处罚他或者穆婷，而是看到了事情所反映的深层现象，并完美地解决了这件事，他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
　　这则通知下来，既让加班的员工得到补偿，安抚了他们；又对员工的工作效率提出了要求。
　　以前加班的员工中总避免不少借加班摸鱼的现象，他们既没有完成工作，又对按时完成工作的员工造成了不公平。现在，公司禁止上级在下班时间派发工作任务，从源头上制止了过度加班现象，也让摸鱼的员工无处躲避。
　　正是因为明白这其中的关窍，陈牧轩才不得不佩服梁琛。不是每个领导都有魄力还员工一个完整的休息时间的。
　　在当今高速发展的社会下，许多公司都把员工当机器人用，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半。即使在休假中被紧急召唤也是常有的事，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没有突发情况。
　　而梁琛做到了，他就有这样的魄力。
　　其实，与那则通知同时发出的另外一则单独发送至各上级主管人员群里的通知则提出了与之相对应的措施。在那份通知中，它要求上级主管人员在避免员工下班时间派发新任务的同时自行解决相应任务与问题，对得起自己的责任与公司付出的工资成本。
　　保障弱者，是梁琛对每一个低级员工的担当。
　　临近午休，陈牧轩看了看总裁办公室，那里没有一点动静。
　　陈牧轩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等到正式下班的时间点再去通知梁总已经订好的餐厅。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在这期间，他又整理了一遍手头的工作，确定紧急的文件都已处理，次要文件则预留在下午处理，今天可以完成任务。
　　规划好一天的安排后，陈牧轩就坐在座位上等时间一秒秒走过。
　　终于，手机上显示着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十秒、九秒、八秒……三秒、两秒、一秒。
　　陈牧轩准备好，准时敲响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声音从里面传来。
　　推开门，陈牧轩在门口站立，把身子介于刚进办公室，却又可以立即离开的位置。
　　“什么事？”梁琛问道。
　　他之前一直在处理手头的工作，中间时不时召集有关人员讨论。
　　由于之前的通告，为了给全体员工做个表率，他得把今天的工作准时完成，这是个不小的工作量。
　　因此，整个上午，各个部门总管的铆足了劲，不敢有半点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