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路丝缕》炼之蜻蜓

23、回家篇6

　　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时候追丢了兔子，才会一直迷路。
　　菲菲发誓她绝对不是追丢了那条鱼，只是她分不清是哪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千上万的鱼挤在这个空间里，她就找不到最初的哪一条了。
　　等等，她为什么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最后记得的是她打开了一山门，好像看见在一排排的架子上有许多眼睛盯着她，之后……记忆屏蔽。她是晕倒了，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总之在醒来的时候，她就在这里了，许多许多的廊子，许多的镜子，交错扭曲。忽然感到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很轻松，什么也不愿去想，没有任何烦恼。就在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的时候，她看到了那条鱼。

　　就在菲菲迷迷糊糊飘飘乎乎跟着那群鱼游荡在爱丽丝的仙境里之时，巫家的客厅里已经围着菲菲的身体乱成一团。
　　“哥，她怎么了？”
　　流青迟疑着摇摇头，“看不出什么问题，身体上没什么异样，可是看起来不像普通的昏迷……”
　　“她丢了魂魄。”阿重的话一出口丝缕便转头看着他，流青是听不到他的声音的，但是看丝缕的反应，也知道他或许了解些原因。
　　“什么魂魄？”丝缕问。
　　“人有三魂七魄，‘魂’主导意志思想，是有意识的，而‘魄’主导感情欲望，没有意识，她身体里现在只剩下一魂一魄保底，牵着她的命，但是不找回魂魄，她也醒不过来。”阿重一边奋力扯着包裹宫湳的丝线，一边回答。
　　丝缕沉默片刻，抬手拿起电话叫救护车。阿重只能放下那些难缠的丝线，头痛的按下电话。
　　“我说得你没听明白吗，你叫救护车来有什么用？”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去找她的魂魄，然后塞回去。”大约鬼和人类的思考路线是完全不同的——塞回去？怎么塞？就像把枕心塞进枕套一样吗？菲菲是颗枕头？
　　在去找菲菲之前，有件事情丝缕是一定要弄清楚的。她盯着流青，“哥，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爸妈不是单纯的出门对吗？”
　　“……”流青犹豫了一下，事到如今的确应该跟他们说清楚免得再发生意外……但是就算实话实说，凭丝缕那颗填充着物质论的脑袋能够理解么？“你知道二楼尽头的那间杂物室吧？”
　　丝缕自然是知道的，那里据说收藏着历代巫家人搜集来的奇怪东西，有些看起来是颇值钱的古董，有些看起来只是便宜货，那里应该说是巫家的收藏室，不过对于这对兄妹来说无异于杂物间。那扇房门一直以来都是锁上的，这一次看到门被打开时，丝缕也曾小小的疑惑了一回。
　　“那个杂物间的锁被巫燏弄坏了。”流青突然爆出这么一句，丝缕的眉抽了抽——她在问家里出了什么事，告诉她锁坏了干什么？
　　茧子里的宫湳却竖起了耳朵，听出来一点苗头。
　　——恐怕，坏的不是锁，而是某种封印。
　　“门锁坏掉以后家里就一直发生怪事不得安宁，听妈说是里面的东西都跑了出来，在家里作乱。既然祸是小燏闯的，她自然要负责收拾，把那些‘跑出来的东西’一个个抓回去关好……”
　　“那爸妈呢？”
　　“跑了。两个人一起躲出去，扬言家里没有‘清理’干净他们就不回来。”
　　“……”这的确是他们家妈妈会做出来的事情，怎么爸爸也跟着起哄……
　　虽然这些事情从灵冷感的流青嘴里说出来轻描淡写的，但是宫湳心里已经有了谱，多少年搜集来的古董灵物，在那个长年封闭的空间里一点点汇集，一旦被放了出来……真的只是“作乱”就可以形容的？

　　*
　　与其说是作乱，不如说是恶作剧吧……
　　菲菲跟着那群鱼在半空飘……真的哎，她竟然在飘，不，更像是在游动，像鱼一样在空气里游动。四周空气柔柔的，绵绵的，好像在温水里一样舒服，仿佛连脑子里也填充着棉花，不想思考……
　　快乐的小鱼，跟着鱼群游啊游……
　　菲菲脸上的表情完全放松着，一脸幸福笑眯眯的跟着鱼群，突然前方的鱼群听了下来，她便也跟着停了，歪了歪脑袋，一脸茫然的看着静止的鱼群。
　　鱼群静止了片刻，突然全部回头，无数只鱼头，无数双鱼眼，一同狠狠地盯着菲菲。菲菲一惊，脑袋清醒了些，弱弱的冲它们笑了一个。那群鱼似乎好不领情，如豆般的鱼眼里凶光毕现，猛地一齐裂开长着尖利牙齿的嘴向菲菲扑了过来——
　　菲菲张嘴尖叫，却发觉根本发不出声音，眼见着那群鱼扑过来争前恐后的在她身上扑咬啃食，无数细小的光点离开她的身体，被一条条鱼吞吃下肚，鱼身因为腹中的光点而变得呈现了半透明的状态。
　　力气一点点从身体里消失，菲菲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虽然没有损伤却明显的虚弱下去，直到一抹黑暗袭来，四周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些鱼竟然不见了。有一双手拉住了她，迅速拖着她离开，菲菲想问，依然发不出声音，直到黑暗里传来一声抱怨：“净给人添麻烦，不在床上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是巫燏！
　　菲菲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为了跟踪巫燏而误入这里迷了路，那么……她为什么要跟踪巫燏？
　　当黑暗一点点退去，她看清自己和巫燏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巫燏放开了她，“放心吧，那群死鱼不能在没有月光的地方存活，我刚刚张了暗界，那群杂鱼早跑了，不会追来的。”
　　菲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作崇拜状。
　　“不是跟你说过晚上不要乱跑的，宗巳那小子干什么去了，怎么放了你出来！？”
　　宗巳？菲菲歪着脑袋左想想右想想，嗯~~啊，对涅，是那个厕所小弟！
　　巫燏看着菲菲一脸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的模样，隐约觉得有些异样，细细打量了她两眼，微微蹙眉。“哎，你的身体呢？”
　　“咦？”菲菲挠挠头，不解。
　　眉毛挑挑，“那你另外的一魂一魄呢？”
　　依然不解。
　　“丢了？”难怪她看起来傻愣愣迷糊糊的样子，原来是丢了魂儿。“麻烦，”巫燏嘟囔了一句，扬了扬下巴，“跟紧点，你若把剩下的魂魄也丢了就直接去当游魂野鬼了。”
　　菲菲听话紧紧跟在巫燏身后“飘”出了那个房间，看到的是一条漆黑的走廊，深邃，蜿蜒，除了没有月光和没有发生扭曲，几乎就是刚刚所见的旋转长廊。
　　“这里……是什么地方？”
　　巫燏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家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