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宗门要完蛋》余去非

74、终章

　　喜乐操控空气中的水分，碧荷御风，洛川控光，无处不在的水，风，光的力量是无穷的，只是很考验操纵者的修为与能力。

　　无形的水风光如同看不见的丝线控制住百里言的行动，三条线一起，比了云那金光般的绳索更加牢固。

　　了云欣慰地笑了笑：“这一代年轻人不差。”

　　周楚生也有点惊讶，在他愣神之时，前排五人朝百里言冲去，五人分别以坤，震，离，艮，兑五个方位进攻，与后排的乾，巽，坎三个方位形成一道八卦天网紧紧困住百里言。

　　百里言的脸上终于有了意思表情变化，虽然就是很轻微的皱眉，但被众人捕捉到。

　　朝景有点小期待：“就快结束了吗？”

　　江若寒叮嘱他：“不要掉以轻心。”

　　百里言脸上的神情比之前生动很多，有痛苦，不满还有些不悦。他的手与身体均动弹不了，剑从手中掉落，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柄剑视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也不安的躁动起来，嗡嗡响个不停。

　　不稍片刻，落在地上的长剑自己飞舞起来，削去他们形成八卦天网的链接。八卦天网的反作用力将众人反噬回去，大家灵府激动，灵台不稳，都吐了一口血。

　　百里言没有了束缚，他的长剑又回到他的手里，且现在他的浑身充满戾气，看着分外可怖。

　　众人都受了不轻的伤，清星乾坤袋里的长生剑掉落出来，剑落地的时候打出清脆的声音，随后像是与百里言手中的长剑有感应，跟着嗡鸣震动起来。

　　清星艰难伸手握住长生剑的剑柄，长生剑嗡鸣震动使她本就受伤没什么力气的手差点握不住。

　　“两柄剑的共鸣……”

　　清星已经听不清是谁在说话，嗡嗡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朵，她听不到其他一点声音。

　　一直拔不出来的剑此刻突然发出的争鸣，就像是不会说话的人突然间开始大发脾气，噼里啪啦一直在絮絮叨叨骂骂咧咧。

　　清星有点懵，但更多的是无奈。这柄剑之前怎么也拔不出来，现在就像是脱缰的疯狗更加掌握不住。

　　“清星，你用鲜血试试会不会认主。”朝景对清星大喊。

　　没有别的办法，她在自己手上划出一道伤口，伤口处的鲜血低落在发癫的长生剑上。

　　一滴两滴三滴……

　　血陆陆续续滴落在剑身上，然而发癫的长剑没有一丝变化，还在嗡鸣震动。

　　是个鬼主意了！

　　清星还未来得及吐槽，就被起飞的长生剑带到天上去。长生剑突然直冲而上，没有反应过来的清星手紧紧的握着剑柄跟着一起冲破幽都城的暗夜。

　　平平无奇的小破剑冲上云霄后，周身萦绕一层如月光般的寒光，凉意习习，也冲破幽都城如结界般的幽暗。

　　被冲散的幽暗如云般重新汇集起来，不多时，浓云下起了如瀑的雨，哗啦啦的声音巨响，整个幽都城此刻就像水帘那般。

　　不过天倒是一点点在变亮，原本漆黑如墨，一点点慢慢变灰蒙蒙。城里地上的血迹也被冲刷干净，幽都城也露出它本有的面貌，看起来就是一座古朴的城池。

　　地上还有些力气的人纷纷站立起来，抬头去看挂在天上的那个红衣白发的小姑娘，但是雨幕太大，无法看清，只是依稀有一道红色身影。

　　百里言在暴雨冲刷下，停下自己挥剑的手，呆呆的站在原地，低着头像是在沉思。

　　沈淮风雪白的绒毛被溅起的雨水弄脏，就像是在泥地里打过滚一样。

　　飘在半空的清星也不好受，与自己御剑飞行时不一样，自己御剑飞行，自己可以有掌控感，被长生剑挂在半空中，会有不安，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但是她也不想放弃长生剑，这柄剑是师父交给她，让她带出来，那她也要带剑回去，就像她承诺师父的，要带师姐与小师弟一起回家。

　　灰蒙蒙的雨幕中，一条条粗壮的闪电亮着白晃晃的光奔向长生剑的剑心。

　　“清星，放下剑。”
　　“你现在承受不了这道雷劫！”

　　嘈杂的雨声里，夹杂着几道不算清晰的人声，但清星大概知道他们的意思，让她放弃手里的长生剑，她现在还扛不住这不知是什么等级的雷劫。

　　放下，她做不到！

　　几道闪电汇聚在长生剑的剑尖，发出耀眼且刺目的白光，就像是夏日午后最耀眼的烈阳，更是黑夜里，刺破黑暗的那道光。

　　轰隆隆！轰隆隆！随着闪电而来的是雷鸣，巨大的声响，地动山摇。幽都山的山体都要摇晃，古朴的幽都城的城墙砖块在掉落。

　　城里的人们被炫目的光芒闪到双眼，纷纷低头闭起眼睛，唯独洛川，往常平静无波的双目微微有些颤抖，他盯着闪电发出光芒的方向，眼睛眨也不眨。

　　他看到了，在天上的那身红衣姑娘缓缓落下，在第一时间，他飞过去抱住了她。

　　闪电雷鸣过后，清星觉得自己的四肢都软了，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而且就连身体里的经脉都依稀还有闪电横冲直撞的感觉。

　　而且长生剑也失去生命力那般，不再有任何的支撑力，她就像一片秋天的树叶，在强风暴雨中掉落下来。

　　好累呀，真想回到云栖山，在秋日的午后，与师姐师兄玩闹一番后，躺在摇椅上吃着最甜的大葡萄。

　　师姐的怀抱很温暖，师兄能带她在云栖山上到处乱闯乱逛，抓蜻蜓，钓锦鲤。师父可以做出天底下最好吃的饭菜。

　　还有小师弟，就像她的小跟班，什么话都没有，就那么乖巧的跟着她。

　　没有如预期那般摔在坚硬的地上，清星睁开眼睛，洛川温润出尘的脸映入她的眼帘，他脸上的雨水顺着脸颊的线条，落在她的衣服上。她有些勉强地笑笑：“等我休息十个数。”

　　清星说完，乌黑的双眸轻轻闭了起来。闪电还在她的经脉里到处奔腾，她不知道这些闪电要干嘛，她只知道现在自己身体疼的要死，但她还不能死，所以只能闭着眼睛休息一下下。

　　洛川可以等她，但是百里言不会，长生剑失去力量后，百里言的长剑再次回到他的手中，而且他的双眸通红，是染了鲜血的颜色。

　　他立在原地右手执剑，如瀑布奔腾而下的雨水弄乱他的发，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那鲜红的眼就像是最绚烂的红宝石，带着致命的诱惑。

　　现在，没有人能阻挡的了他。泛着冷冷寒光的剑被雨水冲刷的一层不染，倒影着众人的脸。

　　“我百里言，曾为了获得一件神器，杀死无辜裴府男女老少所有人……”

　　暴雨中，百里言清晰有力的声音在城里回荡。在众人以为他就是杀光所有人之时，他说了这么一句，大家都惊呆了。

　　段长逸被百里言砍了一臂后，本就神色恍惚，听到百里言的这句话，更是迷茫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师兄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百里言再次道：“今日，你们还有一线生机，所有人里可以活一个，如果你们自己不动手，那一炷香后，我会自己动手只留一个。”

　　百里言不是众人眼中以前的他，那他现在说再多奇怪的话，大家都不觉得奇怪了，然而谁都没有动手。

　　其他一些修为低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唯一还有些力气，能稍微动起来的也就元婴期以上的几个老家伙，还有清星他们几个。

　　他们这么多年相识相知的小伙伴，并不会为了百里言不知真假的承诺去做些什么，更何况，如果真的要死，那死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坏的事儿。

　　清星身体里的闪电终于消停，她没有要洛川搀扶，而是用剑立在地上，堪堪站住。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百里言提剑走向离他最近的了云。

　　“我去。”清星知道洛川一定会去保护了云，自己率先开口说道。

　　清星速度很快，在百里言走到了云身前时，已经冲到百里言面前。她举起手中长生剑，长剑出鞘，刺入百里言的胸口。

　　朝景想对清星说，普通的剑根本伤害不了百里言，他还没说出口，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

　　长剑没入百里言的胸口，从长剑上凝起阵阵缥缈的雾气，雾气越来越多，并且一点点凝聚出一个少女的身影。

　　少女张开双臂，轻轻抱着百里言，头伏在他的肩膀上，低于呢喃：“阿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那，那是什么？”赵无畏磕磕绊绊。

　　江若寒：“是剑灵。”

　　剑灵。长生剑的剑灵，之前的闪电雷鸣不是雷劫，而是长生剑生出的剑灵，也是以霜的魂魄。

　　在蓬莱岛苏醒过来的以霜知道幽都城将会发生的一切，毅然决然燃烧自己的魂魄化作长生剑的剑灵。

　　“霜儿。”百里言伸手拂过以霜的长发，嘴角扬起一抹笑，随后两人如蒲公英又如萤火虫的光点逐渐消失在雨幕中。

　　没有支撑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清星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师姐，你不要我了……”

　　在闪电冲刷她全身经脉的时候，就已经感知到长生剑的剑灵是师姐了，师姐温柔的叫她一定要这么做。

　　可是她以后再也没有师姐了，师姐再也不会出现了。

　　百里言与师姐消散的点点亮光慢慢的汇聚到大白虎沈淮风身上，给它渡上一层浅浅的金光。

　　在清星用尽全身灵力且又大哭一场晕了过去时，沈淮风依然在沉睡，雨在刹那间停止，黑夜再次笼罩幽都城。

　　了云声音平淡：“你来了，魔尊。”

　　“你知道我？”有些沙哑但特别少年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了云：“裴府小公子，风清门弟子，裴寒卿。”

　　裴寒卿沉默，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秃头会知道他的存在。在上任魔尊的炼魂鼎里，他吞噬了一切魂魄，包括前任魔尊的那一缕幽魂。

　　风清门，那不是清星的师门……所以这是清星一直在找的小师弟。

　　小伙伴们无奈叹息一声，一时间不知道，此刻对于沉睡的清星与沈淮风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了云：“裴小公子现在打算如何？”

　　“杀死天衍宗所有人。”裴寒卿的声音很冷。

　　了云：“冤冤相报何时了。”

　　裴寒卿沉默，没有理会了云，但同时他也没有去看清星与沈淮风一眼，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愿。

　　“舍我这幅肉身，为裴府冤魂超度，也请裴小公子三思。”了云说完披起佛依，在念诵往生经，庄严又肃穆的声音在幽都城久久回荡，他的身边也升起佛光。

　　洛川没有叫停他的师叔，反而与他一起念诵往生经。

　　裴寒卿冷哼一声，有些烦躁地说：“难道这样他们就能起死回生？你给我闭嘴！”

　　了云不为所动，诵经的节奏没有一点变化，他身上的佛光越来越大，直至覆盖整座幽都城，直到连绵起伏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也逐渐随风消散，但与此同时，裴寒卿已经暴怒，黑暗与佛光的对抗，幽都城瞬间被夷为平地，以及城里的人全都灰飞烟灭。

　　除了被沈淮风眼疾手快的捞回的几人。

　　清星，洛川，朝景，司空照……

　　沈淮风骂骂咧咧一手抓两人，一跳飞了老远，他朝裴寒卿吼道：“小屁孩还没长大就如此叛逆！想要同归于尽不是这么玩！”

　　裴寒卿声音冷漠中点了点颤抖：“你还活着，她还好吗？”

　　“死不了，但我也要惩罚你。”沈淮风说话的同时将手中的人扔了出去，扔清星的时候，还算温柔了些。

　　他双手结印，天空中出现一座火红的塔，将幽都城里那团黑暗镇压住。

　　“以后你就在这好好思过。”沈淮风的声音不在那么强硬，他轻轻叹息，内心在嘀咕，希望回去后，老头与小师妹都不要念叨他，这已经是他给那小子留的最好解决办法，不然到时候指不定被那些正义人士挫骨扬灰。

　　*

　　云栖山。

　　一群小童在山里上蹿下跳，吵吵闹闹，如同夏日的蝉鸣有些聒噪。

　　清星将这一年收集的露水，雨水，雪水混合了灵气一点点浇灌在一株茂盛的桃树根上。

　　她温柔又絮叨道：“今年咱们又收了一批小弟子，师父可开心了。师兄这么多年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没有回来，但是他的命灯一直亮着，你可以放心，而且现在一般修士是打不过白虎圣兽，我们以前还一直以为师兄只是一只小白喵……”

　　夕阳西下，清星看天色不早笑着与桃树告别。

　　“桃川，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洛川来接她，两人一起走在夕阳余辉中。

　　两人的身影在夕阳下越拉越长，就像他们一起走过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