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的小师妹》青黄赤白黑

50、第二十二章谁的梦

　　卫灵绮倚着树干听完谢鸣的讲述。

　　她有点奇怪，按理来说，梦中世界该是人的执念所化，所以她看到天衍宗三个字的时候才能确定，这是她的梦。

　　但是，紫霄仙尊的洞府不在，让卫灵绮升起了不小的怀疑，也许还有其他人在这个梦里。

　　不过，谢鸣既然也在梦中，所看到的必然是他的执念。

　　可是谢鸣的执念是什么？是“对不起”她？问题是她根本没有对此的记忆，甚至她可以肯定在赤羽门遇到谢鸣之前，她根本没有听说过、见过这个人。

　　一定是那只破鸟搞得鬼，卫灵绮心想。

　　找不到执念所在就不能脱离这个梦境，那只破鸟一定是想到过，她会入梦来杀她，所以早做了防备的手段。

　　于是，卫灵绮便对谢鸣说道：“你还能找到那个‘我’吗？带我去见她。”

　　谢鸣点点头，说道：“我好像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感应。”

　　这话又让卫灵绮一阵深思。

　　梦中之人，只会对执念所在有与之相应的感应。

　　卫灵绮跟着谢鸣走过熟悉而又陌生的路，最终在一棵槐树下找到了另一个“卫灵绮”。

　　她蹲坐在地上，双臂环绕着膝盖，神情平淡，声音也极为平淡。

　　她说：“师兄你来找我了。”

　　谢鸣冲着她所在的位置一指，说道：“就是她。”

　　卫灵绮冷静地看着那棵槐树，看着槐树下空无一人的景象，看着谢鸣信誓旦旦地指着那里，说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就在那里。

　　她不止是看不见，也没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有感觉到那里有任何东西存在。

　　她抿着唇沉默了许久，直至谢鸣有些变了脸色，说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卫灵绮才道：“我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而后，她蹙着眉向前走去，又道：“如果我碰到她了，你就告诉我。”

　　谢鸣眼睁睁地看着，卫灵绮一步一步地朝着树下的人影走去，直至两个身影交叠。

　　不知何时来到的清风将她们的衣诀吹动得交织在一起，可是却又分明地错位了些许，就好像她们即使在同一个世界也永远不可能相交。

　　“怎么了师兄？”

　　卫灵绮与“卫灵绮”同时看向他，同时说出了同样的话，明明谢鸣应该感觉到诡异，可是无来由的悲伤自他心头升起。

　　铺天盖地的愧疚快要将他整个人压抑到窒息，心口泛起尖锐的刺痛。

　　好像有谁在拿铁锤在拿铁锤敲着他的脑袋，用铜钟一样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瞧瞧你干了什么好事？”

　　谢鸣一瞬间便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头部，口中却鬼使神差地说着：“对不起。”

　　卫灵绮自然不可能对谢鸣这状态放之不管，她朝他走了过去，而巧合的是，“卫灵绮”也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那向来冷漠的神情中几乎同步的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点担心，像是被一面镜子映照出的影子。

　　卫灵绮与“卫灵绮”几乎同步地俯身，伸出指尖几乎要点在谢鸣的眉心。

　　而谢鸣那句不断重复的对不起之后，终于接上了别的话。

　　“我不应该取走那一点魂魄的。”

　　卫灵绮瞳孔紧缩，在“卫灵绮”即将碰触到他眉心的几乎同一时刻，一把将谢鸣推开。

　　而“卫灵绮”则露出了阴冷而令人胆寒的笑意，说道：“既然如此，师兄便把自己的魂魄交给我好了。”

　　卫灵绮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伪装成她的东西满怀的恶意，但是，她下意识地抚上了眼角。

　　那里有一颗针尖大小的黑点，看上去像是眼尾的泪痣，而实际上作为没有肉身的存在，那一点黑点，实际上是魂灵的缺口。

　　于她而言并无大碍，她也根本感觉不到灵魂缺失的那一点现在在哪里，以至于她以为她是在冥狱中努力活下来的时候，才不小心丢了这一点魂魄。

　　但似乎并不是。

　　就在刚刚谢鸣的话出口的一刹那，她感觉到那一点微微发烫，像是有谁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脸上。

　　卫灵绮有心想探究原委，但是心下却是想到谢鸣的魂魄只有一半，大抵只有找回另一半魂魄，她才能知道她那点被取走的，几乎与她没有任何链接的魂魄，到底承载了什么样的记忆。

　　“师兄，在这里的才是我。”

　　卫灵绮与“卫灵绮”的声音和动作在这一刻被区分开来，就像是有谁砸碎了那面倒映着影子的镜子。

　　可是，谢鸣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

　　他头疼欲裂，足以滔天的愧疚与哀伤挤占了他的灵台，他几乎听不到真正的卫灵绮所说的话，只是看着那个假的卫灵绮，说道：“好。”

　　“好什么好？”

　　卫灵绮皱起眉来，指节弯曲敲在谢鸣的眉心之上，微凉的灵力浸润了谢鸣已经完全混乱的灵台，让谢鸣终于清醒了一点。

　　假卫灵绮已经到了他的跟前，只是她的模样虽然还像卫灵绮，但是笑着的时候却露出了尖刺一般的牙齿和蛇一样的竖瞳。

　　谢鸣下意识地后退着。

　　卫灵绮只看得到谢鸣的反应。

　　梦境世界和蜂巢一样，是由无数个体的梦境拼凑而成的一个整体，其中有一个是整个梦境的世界的核心，即那少女模样的鸟妖自己的梦。

　　其余的所有梦境，只有那个梦境的主人才能看到执念所化，也唯有那个梦境的主人能够破除执念。

　　而这个梦的主人已经显而易见。

　　这是谢鸣的梦，不是卫灵绮。

　　可卫灵绮依然奇怪，谢鸣梦中的执念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在天衍宗之中？

　　但这些并不影响她此刻出声提醒道：“只要梦境的主人才能破除执念，这是你的梦，所以只有你才能打碎她。”

　　谢鸣当然会听卫灵绮的话，只是当他拿着竹剑，正要下定决心斩杀这个伪装成卫灵绮的东西的时候。

　　假卫灵绮蛇一样的竖瞳和尖锐的利齿都消失，她微微抬起头看向他，眼中好像有一汪春水，神情似带一丝哀愁。

　　她轻声细语地说着：“师兄，你也想杀了我吗？”

　　被打碎的镜子似乎又被人拼凑了回去，她的模样神态与卫灵绮一般无二，又混淆了谢鸣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