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的张小花》张慕衢

3、每天的夕阳慢慢也有变化

　　第二天，林一方情不自禁的又来到了张小花身边坐了下来，面对面，他望着她那红扑扑的双颊，那水汪汪的眼睛，那年轻而稚气未除的面庞，觉得心中竟没来由的一动。他从军用挎包里取出了一本崭新的书，在首页写着“赠给小花”几个字，抬眼看她。她冲着他嫣然一笑，接过那本书，看见林一方在首页写了的“赠给小花”几个字。他们彼此对视了一会儿，笑意充盈在两个人的眼睛里。然后，他低低的说了一声：“这本书，教你做菜好吃。”
　　她噘了噘嘴。“你的意思是说，学做菜！”
　　“我一直在想，你是神仙还是魔鬼？你何以会让自己那样爱你？现在，我有一点点明白了！”，伸出手去，他揽住了她的肩。想起古人的辞句：“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而那绞心的痛楚却不容许他逃避，他蹙紧了眉，闭上了眼睛。内心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却在那儿辗转轻呼；小花！小花！小花！她眼光如水，斜睨了他一眼，嘴唇嘟着俯过头去，用手摸着他的头，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成双成对的吃货，饮食和男女之间的事天经地义！”
　　他望着她那股孩子气的脸庞，听着她嘴里的叽哩咕噜，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服。
　　“一方！”她机灵的从座位上直跳起来，他再度抓住了她。她的睫毛向上扬着，她的的闪耀着光芒，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她的嘴角微向上弯，一个近乎凄楚的笑容浮上了她的脸庞，她闪动着眼睑，眼底逐渐流动着一层朦胧的雾气说：“你看，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你认真的，不骗我！”他紧盯着她。“那么，你在之前干些什么了？”
　　“之前？”她摇摇头。“以前就开始找了，如果我不被批评的话。”“批评？”他吓了一跳。“为什么会被批评？”
　　她撇撇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的亲戚给我介绍了，朋友也帮我联系了。然后，我有天早上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又给处长发现了。”
　　“处长？”他皱起眉头。
　　“我说的是我们报社那个文化处的处长，那些老太婆！她就希望把我们每个人都变成小老太婆！她是自己嫁了出去，却看不得我们相亲相爱，我没告诉她就去约会了，她就说我欺骗了她的感情！她有奇怪想法！”她恨恨的说，一抬头，她接触到他惊讶而困惑的眼光，立刻，她垂了下眼睑，有种淡淡的不安，和微微受伤的表情，浮上了她的嘴角。
　　忽然，她又站了起来，转过身要走：“处长说的也对，你虽然是好人！”回过头来，看着他。她唇边有个很调皮的、很妩媚的、很动人的笑容。她顿时笑了。笑得好开心，好明朗，好坦率，她又慢慢折回到他身边来，笑嘻嘻的问：“处长还问，但能在一起过的好吗？”她瞪圆了眼睛，鼓着腮帮子，接着，就熬不住“噗”的一声笑了。
　　她的眼睛睁得好大好大，里面盛满了惊奇和天真，她这种单纯的、信以为真的态度使他汗颜了，他笑了起来：“你们女军官都是一个样子，专门小心眼，在鸡蛋里挑骨头，我要是有个女朋友，别是这样！”
　　她的眼珠灵活的转了转。
　　“你要是有女朋友？她现在到哪儿去哩？”
　　“我没有！”他耸耸肩。“我是说我如果以后有，现在吗？就是有也是大家一起工作，是普通朋友，聊聊天，谈谈事，如此而已。而且以后都八成是别人的女朋友了。”张小花唇边的笑容消失了，脸上有种又好奇、又同情、又怜惜的表情。“你想恋爱？”她率直的问。
　　“恋爱？”他一怔，接着，就大笑了起来。“笑话！我恋爱？你少胡扯了！我林一方会恋爱？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从来不追女孩子，如果我追的话，什么样的女孩都看不上！我恋爱？我根本恋都不想恋爱，怎么谈恋爱？”
　　她呆了呆，大笑起来，额前的刘海随着前后起伏迎风飘扬，露出了两道浓黑的眉毛。他也大笑起来，“我有个提议，”她说：“到我的‘闺房’去坐坐，好不好？我那儿有茶有可乐，有咖啡和葡萄酒。”
　　“在电影院不好吗？”他问,张小花惊奇的看林一方，她的眼睛又大又亮，黑白分明。爱情，在年轻人之间是非常容易建立的，只一会儿，他们两个已经熟得像是多年知交。
　　没多久以后，林一方就坐在张小花那整洁干净的“闺房”里看连续剧了。她有套很好的电视设备，虽然不是液晶屏，也有四十多寸，很好的立体效果，很好！的录影和光盘，还可以放唱卡拉ok。她脱掉了外衣，光着脚丫，斜躺在沙发上，在那播放韩剧电视机前以及东一盒西一盒的巧克力中间。
　　“巧克力会胖人，”他笑着说，在桌子底下拖出一箱可口可乐，开了一瓶递给她。“可乐也会胖人，”张小花嘟着嘴说，“你根本管不着我！那你呢？都不喜欢吃巧克力？”
　　“我和我妹妹，我爸妈都不吃。”他拿起一粒巧克力看了看，把巧克力递给她，又自己放一粒在嘴里。“哈！”她开心的大叫：“这味道棒极了！”这是一种进口巧克力，张小花父亲刚去日本回来特意带给她的，立即，满屋子都被欢声的笑语喧嚣了，充满了暖意。她轻轻抬起芊芊细手随着目光的羞涩一点点的依靠着他。他惊喜交集的望着她，好像浑身都充满了韵律，充满了香甜，充满了活力，充满了火花，就像一团燃烧着的夕阳般的火红焰火。
　　“来！”她拉了一下他。“我们一起吃呀！”
　　他一下就和她对抱起来……很快的，他们已经配合得很好……她对他鼓励而赞赏的笑着……娇滴起伏，呼吸加快，使室内充满了热浪，使他们的双颊绯红，而双目闪闪亮……
　　“太好了！一方，我这个小世界变成天堂！好久以来，我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一方，你是甜心！是爱人！是偷心贼！”
　　他开始轻飘飘起来，这一生，从没有被女孩子如此直截了当的赞美过，但是，仍然满足了他那份男性的虚荣。
　　“为什么我是偷心贼？”他问，挑着眉毛。
　　“你懂得安排生活。”她贴近他，用双手搭在他的腰上，面对着他的面，眼睛对着他的眼睛。“人与人懂得生活是最高的艺术，我认得许多男军官，他们只是呆呆不懂风情！”她忽然停止了依偎，呆望着他。她那对双燃烧着的，明亮的大眼睛一瞬间也不瞬一下的瞪着他。他被她看呆了，看傻了，接着，脸就涨红了。
　　“你在看什么？”他粗声问。
　　“看你呀！”她简单的回答，长睫毛连闪都不闪。
　　“看我什么？”“看你——”她拉长了声音，叹了口气，坦白的、认真的、诚恳的说：“你红得像红苹果的小脸很迷人！”
　　他被她更加弄得面红耳赤了，弄得扭捏不安了，弄得手足失措了。“你是个大胆的女孩子！”他说。
　　“我不是大胆，我只是坦白！”她说，笑了。“难道你喜欢那种故作高贵状的女孩吗？还是故作害羞状的？我讨厌虚伪！我喜欢说我想说的话，做我想做的事！过我想过的生活！这有什么不对呢？你长得英俊，就是很帅！你的眉毛很浓，鼻梁很挺，你还有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你也有双会说话的眼睛！”他说，头晕晕的，轻飘飘的，他觉得自己比那满屋子飞的鹅毛还轻，像个氢气球般快飞向了屋顶。“你也漂亮！你的眼睛像星星，你的嘴唇像花瓣，你的头发像高山上的瀑布流水般……”“哎哟！”她大叫，笑得抬不起头来：“你别让我肉麻好不好？不害臊你，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给你撩起来了！算了！别说话，咱们继续看电视吧！”张小花撅撅嘴。
　　但是没一会他们又开始了热吻，又笑，又叫，又闹……忽然间，电话铃响了起来，他们自顾自的相拥着，一面吻，一面说：
　　“有电话！我听到铃声！”
　　是的，有电话。林一方在冰箱的上面看到了电话机，张小花最后拿起听筒，对面就传来张小花父亲忍耐的、低沉的、亲切的声音：
　　“小花，你在搞什么鬼？这么久才接电话？”
　　“噢，爸爸！”她兴奋的喊：“对不起，我正在看电视……什么？我听不见吗？什么？要我回家跟你一起吃晚饭？等一等……”她看向林一方，她笑吟吟的望着他，她的眼睛是暗夜里的星光，她的脸红得像酒，嘴唇像浸在酒里的樱桃。
　　“爸爸，”她抱歉的说：“我今晚有事，我无法回家去！我……我……我要准备研究生考试！”
　　“小花，”张小花父亲轻轻的说：“你还是老毛病，一撒谎就犯口吃！”
　　张小花又笑得前俯后仰起来了。
　　“小花，”张小花父亲忍耐的说：“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喝了酒，是不是？”
　　“没有，爸爸，我一滴酒都没沾，我就是开心，开心极了！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张小花慌忙说：“好了，爸爸！我晚点再打给你！”
　　挂断了电话，她望着林一方。
　　“你这个坏蛋！”她叫着：“爸爸叫你去我家吃饭，我答应他了！”她跳起身，笑着躲进了林一方怀里。
　　“是的，”林一方沉静了一下，脸色郑重了：“你有个最好的爸爸！他帮我缴学费，照顾全家的生活，给你幸福的人生，让你生活得像个公主！”他叹了口气。“这种幸福，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他看看她。“你喜不喜欢兄弟姐妹？”“没想过。”“你会喜欢我妹妹！”他热烈的说：“他比我小五岁，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等将来，我介绍你认识她，你一定会喜欢她！她虽然没多多少书，但是有爱心，又有个性，又能干，又热情！”
　　“哼！”她耸耸肩。“这种可爱人，可以让你这个当高大伟岸的哥哥的细心保护啊！”“你——”他掀起眉毛：“可不许拿我来笑话啊……”
　　她又嘟嘟了嘴，俯起来身拿起瓶红酒，还把红酒杯拿在那小手上慢慢的晃一圈，嘴里又开始叽哩咕噜：“红酒红酒咱们喝啦，有个帅哥生气啦！”
　　他笑了。一下子拦在她面前。
　　“不许喝！”他笑着说：“我答应去你家和爸爸吃饭，就为了和你在一起！你得答应我一起不喝酒！我可以给你买葡萄吃！”
　　“如果我不肯呢？”她扬着睫毛问。
　　“你肯吗？”他问。她看了他几秒钟。“我肯。”她坦白的说。
　　黄昏的时候起了风，到晚上，就萧萧瑟瑟的飘起雨来了。雨由小而大，风由缓而急。没多久，窗玻璃就被敲得叮叮咚咚的乱响，无数细碎的雨珠，从玻璃上滑落下去。街车不住在窗外飞驰，也不停的在窗上投下了光影，那些光影照耀在雨珠上，把雨珠染成了一串串彩色的水晶球。
　　肖华坐在他那空旷的报社办公室里，坐在窗前那张办公桌前，他的面前，摊着那版“夕阳红”的原稿，他已经起码从头到尾看了三次，但，这里面的文字没有感动他。他手里握着一杯早已冷透了的茶，眼光虚渺的投射在窗上的雨珠上面。室内好安静好安静，静得让人心慌，静得让人窒息。他低头看着桌上的稿笺，触目所及，又是那篇散文：
　　《沙家浜今传》
　　“......
　　提起沙家浜，当年那一首耳熟能详的京剧样板戏唱段，不仅让亿万国人豪情万丈，激情满怀；更让春来茶馆的阿庆嫂和新四军战士坚强抗日的故事走进人们的心底。阿庆嫂是沙家浜乃至广大人民群众的象征，她形象地刻画出南方女子的干练和机智；新四军指导员郭建光和他的18名在沙家浜养伤的伤病员如18颗青松，喻示着中华民族坚强无畏、百折不挠的决心和勇气......为纪念这一光辉历史，沙家浜建成了一个占地1.33万平方米的大型广场等一批集革命传统教育、水生植物观赏、民族文化、美食购物于一体的景点旅游区。以‘郭建光’、‘阿庆嫂’等形象为创作主体的大型雕塑，屹立于瞻仰广场的中央；象征新四军伤病员的18根柱雕以形态各异的块面造型，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新四军伤病员泰山压顶不弯腰的革命精神和深化这军民鱼水情深的生动主题；当年阿庆嫂的‘春来茶馆’坐落在沙家浜民宿文化村和水生植物观赏区内，再现出当年遍布沙家浜村落的小茶馆原型。……有一游者好奇地问茶馆的小姑娘：春来茶馆阿庆嫂的传人真的在吗？小姑娘清脆地应答道：在呀，就在您的眼前呀！您看我们个个都是阿庆嫂的传人呢！那口气，那灵巧，真的就像当年的阿庆嫂一般，回答的天衣无缝，深深地打动了在场的每个人。大家都开心的笑了，笑声中流淌着幸福与满足。
　　从茶馆出来，漫步在水榭中，栈桥的出现又把我引向水生植物丛中，远望而去，碧波之上，万绿丛中，垂钓俱乐部‘双莲轩’和300米的垂钓岸线静卧其间，远处芦苇，近处粉莲，怡然品茗，悠然垂钓，赏心悦目，心旷神怡。接着，我又走近纵横交错的河港和茂密的芦苇间，这里构成了辽阔、狭长、幽深、曲折千变万化的水面或陆上两个芦苇空间，形成了一个个‘迷宫’，在‘迷宫’里穿梭寻路的过程还真让我真切地体验到一种新四军辗战芦苇荡情景的感受。然后，还有水车、牛车、风车、高竖桅杆的农船和船坊尽显一幅动人的农家生活乐趣......”
　　肖华喜欢这个故事，它太传奇，太多的革命思想和党员信念。而且，张小花是学艺术管理的，你无法要求她写一个纯专业化的散文！使他震撼的，是她那洗练而锋利的文笔，她刻画人性深刻入骨。她写理想，写希望，写人类的本能，写人与人之间的微妙……老天，她实在是个人才！
　　窗外的雨加大了，他倾听着那雨声，看着那雨珠的闪烁，他坐不住了。把文稿放在桌上，他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他在室内兜着圈子，兜了一圈，又兜一圈……终于，他站在窗户前面，瞪视着办公桌上的电话机。
　　沉吟了几秒钟，他拿起听筒，开始拨号——一个他最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对方的铃响了，他倾听着，一响，两响，三响，四响，五响……没有人接电话，没有人在家！他固执的不肯挂断，固执的听着那单调的铃声，终于，他长叹了一声，把听筒放回了原处。他就这样瞪着那电话机站着，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半晌，他振作了一下自己，看看手表，晚上八点十分。想去看看张小花，这小花近来神神秘秘，别交了坏朋友，别走上了岔路，想到这儿，他就想起林一方那种神采飞扬的面孔，和他那充满活力的声音......
　　叮铃……叮铃……叮铃……铃声响着，不停的响着，却没有人来接电话。她不在家？这样的雨夜，怎么不在家？想必，那个有一百种花样的林一方一定伴着她。雨和夜限制不了青春。他废然的放下电话，望着窗外。顿时间，有种萧索的寂寞感就对他彻头彻尾的包围了过来。他走到窗户前面，用额头抵着玻璃，望着窗外上那连绵不停的雨珠；风如手拂过绿叶！为什么他却守着窗子，听那风又飘飘，雨又潇潇？
　　“咚咚！”门蓦然敲响了起来，他一惊，精神一振。今晚，不论来访的是谁，都是寂寞的解救者。他冲到门边，很快的打开了房门。门外，张小花正含笑而立。
　　她穿了一身浅草绿色的军装，长到膝下的套裙，和黑色的凉鞋，她的长发用褐色的发带高高的系着。外面披了件透明色的雨衣。她的发际、肩头、眉梢上、鼻端上、睫毛上……都沾着细小的雨珠，她亭亭玉立，风度高华。她手里抱着一个超级市场的纸口袋，里面盛满了论文、复印件......之类的资料，她笑着说：“你还没有吃晚饭，不知道你欢不欢迎我到这儿来麻烦你呀？我本来要捎带给你吃三明治，但是，我对一个人资料实在是承重极了。”他让开身子，突来的惊喜使他的脸发光。
　　“欢不欢迎？”他喘口气说：“我简直是求之不得！”
　　她走了进来，把资料袋放在桌上，把大雨衣丢在沙发上，她的眼光温柔的在他脸上停了片刻，又对整个的办公室很快的扫了一眼。“噢，”她说：“你像个超凡者！过着鹤立独行的生活，难道你这人不会寂寞，不会孤独的吗？难道你没看见大家都下班了？”他陡的想起“沙家浜”中的阿庆嫂。不自禁的，他就打了个冷战。他望着她，微笑的说：
　　“我打过电话给你，起码打了一百次，你从早上就不在家，你失踪了好几天了。你相当忙哦？”
　　“忙碌是治疗孤独的最好药剂。”她说，径自到肖华桌对面做来了下来。“我带了一些我的作业来，愿不愿意帮我带给老师？”他惊奇的看了她的眼睛。“你不和我一起去暨大上课了吗？”他望进她的眼睛深处去。“为什么？告诉我！”
　　她站住了，静静的回视他。
　　“少上一节课不一定要有原因，是不是？忙碌像窗子缝里的微风细雨，很容易钻进来，进来了就不容易擦拭去。”
　　“你该把你的研究生学扎实一点。”他说。
　　她摇摇头。“我真想去外面有一场龙卷风，淋这满身的暴雨，比那一丝丝的冷风冷雨还好受一点。”她抿住嘴角，淡淡的笑了。“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很好，很清醒。任何人都会有孤独，痛苦和快乐一样，是人类很平凡的情绪。”
　　“你这一整天，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唔！”她耸耸肩，轻哼了一声。“我去公园，去游郊外，去周游列国。你知道潮州吗？湘桥春涨，韩祠橡木，金山古松，凤凰时雨，龙湫宝塔，鳄渡秋风，西湖鱼筏，北阁佛灯，这是人们熟知的潮州八景。”
　　他惊奇的凝视她。“你似乎对旅游很感兴趣！”他想起“沙家浜”。
　　她蹙了蹙眉，眼底有股沉思的神色。然后，她抬起眼睛，扫向桌子前的文稿，她看到了那篇自己写的“沙家浜”散文。
　　“你终于看完了我的文章！”
　　“早就看完了，”他说：“我今天是看第三次！”
　　她对他慢慢点头，在她唇边，那个温存的笑容始终浮在那儿。她的声音清晰、稳定、而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