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危险前男友》楼下有人

24、回忆*结束

　　就像颜成水说的那样，山下的低阶吸血鬼一夜之间变得猖獗起来。
　　过去的几十年里，低级吸血鬼只在深夜活动，袭击人类也只是偶尔发生，但最近却呈现出爆发式的增长。
　　晚归的都市白领在街头被咬、一家三口一夜之间被吸干、家庭主妇突然露出獠牙咬死结婚二十年的老公……层出不穷的伤人新闻占据了每一天的头条。
　　一时间，南湾区被笼罩在一种奇怪的恐怖氛围中。
　　黑夜中、暗巷里、身前背后、甚至是同居人，似乎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在人类样貌的伪装下，其实是一双双贪婪的渴望着鲜血的眼睛。
　　所有人都变得人心惶惶。

　　与此同时，一条奇怪的流言开始疯传。
　　传闻，十垢山上的月下古堡里住着一位高阶血族，他穷凶极恶，道貌岸然，在古堡里日日夜夜端着红酒吸食少女的处子血，制造出了数不清的低阶吸血鬼，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于是短时间内，安亚.列努这个名字传遍大街小巷，成了南湾人的噩梦。

　　物极必反，触底反弹，经过一段时间的精神压迫后，人类终于拿起武器准备反抗。
　　他们全副武装聚集在十垢山脚下，有人背着猎枪、有人拿着十字架、有人带上了家里还没有晾干的大蒜……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古堡门前，粗暴地踹开了安亚.列努的大门。
　　面对这声势浩大的讨伐，黑发青年似乎并不意外。
　　他换上了白色战袍，站在高台上俯视着闯进来的众人。
　　领头的男人被这高傲的态度激怒了。
　　他愤怒地举起手中的武器，指着黑发青年大喊：“这就是安亚.列努，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只要杀掉他，吸血鬼的暴动就会停止！”
　　讨伐队被这句话点爆，他们憎恨地看着高台上的白袍血族：“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整齐的呐喊穿透山木林间，形成回声反反复复，似乎传遍了整个南湾区。

　　颜羽躲在城堡里，偷偷瞧着这一幕，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安亚让她躲起来，她却执拗地偏头看着他：“安亚哥，你是煽动吸血鬼暴动的幕后黑手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也不阻止，任由那些人来讨伐你！？”
　　“因为确实是吸血鬼的暴动引发了一系列的事件，我也是吸血鬼，无论真相如何，人类都需要一个幕后黑手来泄愤。”
　　“所以你就这样认了？！”
　　安亚没有回答，也没打算解释，只是看着她：“赶快离开吧，这里已经变得很危险了。”

　　古堡后面的玫瑰花田旁有一条密道，安亚把颜羽送到了这里，要她躲进去。
　　这时，群情激奋的讨伐队已经闯入了古堡。
　　他们中不止有讨伐队，还混入了一些见钱眼开的地痞流氓，听说吸血鬼的古堡都镶金嵌银豪奢异常，便随着人流一起上了山。
　　结果闯进来后却发现古堡里什么也没有，白跑一趟，脸色相当嫌弃。
　　当他们看到古堡后面的一大片玫瑰花田，美丽的景象自然而然使他们联想起了安亚夜夜端着酒杯品尝少女处子血的传闻，于是恐惧和嫌弃变成了愤怒，抬脚便要将这些玫瑰花全部毁去。

　　就在这时，俊美的白袍血族现身，拦住了那只即将踩下去的脚。
　　蹂躏鲜花之人被一脚踢得凌空飞起，在空中翻转一圈后，狼狈地摔落在地。
　　旋即，白色袍子的衣角在眼前闪过，他们下意识随着袍角往上看，只见身着白袍的黑发青年笔直地挡在玫瑰花田前，面露愠色：“我允许你们愤怒，但是请不要践踏这些玫瑰。”

　　一群人被震住了。
　　他们原本嚣张至极，闯入古堡后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不屑地想着最强吸血鬼也不过如此。
　　哪料安亚突然出手，悄无声息地出现，一刹那就将一个一米八的大汉掀翻在地，而身边的他们却毫无察觉。
　　安亚.列努，血族的最强战士，人类行走的噩梦。
　　毫无疑问，如果安亚.列努要杀人，此刻踢倒在地的大汉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他们忍不住的想，如果安亚.列努盯上的是自己，如果这个最强吸血鬼要杀了自己……越想越觉得可怕，背上止不住的渗出冷汗。
　　此时此刻，他们终于回忆起安亚.列努传闻中的强大和冷酷。

　　颜羽刚刚躲进密道，安亚踹翻一个人后，她又忍不住探出头来。
　　她知道安亚不会为难这些人，他这么愤怒，只是因为他们破坏了玫瑰花田，下面还埋葬着黑叔和她妻子的尸骨。
　　原本带着看戏的心情，直到她不小心扫到了人群中一个戴着牛仔帽的男人的身影，表情突然僵硬。
　　“哥……”
　　是她哥！是她哥？！
　　为什么她的哥哥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瞬间，少女的血液停止了流动。
　　她下意识往安亚的方向看去，惊慌失措的目光正好让黑发青年发现端倪。
　　与此同时，颜成水像是听到了妹妹溺水般的呼喊，顺着声音看过来，于是和安亚的目光相撞，
　　完了！
　　“咚”的一声，命运的巨鼓在这个时刻被敲响，少女被震得四肢全麻，除了紧紧盯着安亚.列努和哥哥，什么也做不了。
　　她眼睁睁看着安亚的目光转向哥哥，幽深漆黑的瞳孔被猩红的竖瞳覆盖。
　　黑发青年伸出右手、虚空上抬，花田里散落的玫瑰花瓣即刻被无形的力量托起，化作锋利的武器，朝着颜成水袭去。

　　“喂喂喂！这是在干嘛？在干嘛！”
　　面对一言不合发动攻击的黑发青年，原本虎视眈眈的讨伐队人群瞬间慌了阵脚，他们下意识抱头虎窜四散逃开，过了一会儿回头，才发现锋利的玫瑰花瓣针对的不是他们，而是朝某个人袭去。
　　那是一个戴了顶旧牛仔帽的男人。
　　他一直躲在讨伐队的人群中，安亚突然发动攻击之前，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

　　玫瑰花瓣袭来，颜成水却站着没动，直到锋利的花瓣飞到近前，他才摘下头上的牛仔帽用作遮挡，快速的将花瓣雨全都解在了离他身体半寸开外。
　　有几片花瓣锋利地插入了柔软的帽子布料中，但更多的却是变成了簌簌落落的玫瑰碎片。
　　挡住最后一片花瓣，他甩甩帽檐，终于露出那只一直隐藏在帽子下的残缺眼睛。

　　“安亚.列努，好久不见。”
　　他朝黑发青年点了点头，就像是在行礼一般，把牛仔帽轻轻扣在了胸前：“六年前你放了我们一马，我一直想找个机会亲自向你道谢。”
　　安亚冷淡地看着他：“不用。”
　　“好吧，”颜成水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我知道现在不是个叙旧的好时机。”
　　见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安亚环视了一圈周围还没搞清楚情况的乌合之众，一个猜测浮出水面：“这些人是你怂恿上山的？”
　　“是的，而且我不止怂恿他们上山，关于你是幕后真凶的谣言也是我传播的，对不起，我也是奉命行事。”
　　颜成水承认得爽快，并报以歉意，告诉了他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事实上，您侍奉的亲王殿下和安切斯特家族联手的事情早已暴露，某位女士破坏了这个巨大的阴谋，使得他们的候选人无缘城主大选。理所当然，这位女士成了新任城主。”
　　“血族亲王不得不和她签下和平条约，而安亚殿下，您就是血族亲王为表忠诚献上的礼物。”
　　“亲王殿下不甘心地制造了这次吸血鬼暴动，这是他最后的挣扎，但是新任城主已经允诺他们和平，因此这个罪名只能由您来承担。”
　　安亚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对于这样的真相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情绪波动，无论是愤怒还是悲伤，什么都没有。
　　看来，他早已经猜到了这一步。
　　他只是用陈述的语调问到：“你杀死黑叔，也是奉命行事吗？”
　　颜成水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丝苦笑：“是的。”
　　“我会杀了你，替黑叔报仇。”安亚看着他认真说到：“不过作为对你坦诚相告的尊敬，我会全力以赴。”
　　颜成水嘴角的笑容突然变得畅快了些，他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那是一跟银桂螺旋杵，在他手上已经终结了许多吸血鬼的命运：“这样很好，来吧。”

　　两人话音刚落，以安亚为中心，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数道碗口大的裂缝，一根根老树藤从城堡内部抽出，张牙舞爪地晃动着，将黑发的青年托举到了空中。
　　此刻，身着白袍的青年高高在上俯视着十垢山上乱跑的人类，狰狞的藤蔓从山体四面八方涌动出来，全都乖顺的被他踩在脚下。
　　此情此景，这些粗大狰狞的藤蔓仿佛是从黑发青年身上生长出来，滋生、蔓延，然后深深插入山体，让这整座十垢山都成了他脚下的傀儡。

　　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那些因为一时贪欲或者愤怒上山的人早已经被恐惧占满。
　　山体裂开缝隙、古堡被一寸寸分离，粗壮的藤蔓漫山挥舞。
　　地动山摇下，四处逃窜躲避的人们站都站不稳，只听见山顶的巨石滚滚而下，耳边发出了轰隆隆的悲鸣。
　　怪物！
　　是怪物！
　　无法抵抗的无力感像眼前的树根一样生根发芽，他们甚至失去了逃跑的勇气，只能喃喃地发出呵气声。
　　安亚站在藤蔓之上，猩红的竖瞳里冷漠地俯视着古堡里慌乱的人群，像是看着一群窝被意外毁后到处乱爬的蚁群。
　　他对这些擅自闯入古堡的人没有任何恶意，在意的只有其中一个。
　　颜成水。
　　锁定目标的瞬间，他周围的树根藤蔓也瞬间展现出森冷的敌意，雨后沾染的泥土气息和空气中的玫瑰芬芳混合在一起，搅拌成冷冽的杀意，气势汹汹朝着那个唯一的人类压去。

　　面对这山崩地裂般的攻击，颜成水艰难地抵抗着。
　　作为一个吸血鬼猎人他很优秀，然而毕竟只是人类，□□锻炼到极致，也无法抵抗这神明般的威能。
　　在玫瑰花瓣和藤蔓的双重攻击下，他只能不停地躲闪逃避。
　　很快他便被无处不在的玫瑰花瓣割出一道道血痕，狰狞的藤蔓将他逼到了城堡的死角，只需要一击，就会被锋利的藤蔓刺穿心脏。
　　但这个时候，安亚却操控着藤蔓停了下来。

　　黑发青年一步步踏着藤蔓搭成的台阶，从空中走到他面前，猩红的竖瞳里倒映出独眼男人狼狈的坐在地上的身影。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他这样问到。
　　“咳咳……遗言的话……还真有。”
　　男人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嘴角渗出一缕血色：“我有个任性的妹妹，她不顾我的劝阻去接近你，你应该早就认出她了吧，我死后，希望你能继续帮我照看一下她。”
　　听见这话，黑发青年沉默了一瞬。
　　他想了想，问道：“黑叔的死只和你一个人有关吗？”
　　颜成水：“是的。”
　　安亚：“好的，我答应你。”

　　这样说着，安亚举起不知何时化身利爪的手，五指并拢的瞬间，颜羽冲了过来。
　　两人打起来后她就被甩到了边缘，安亚并没有波及她，颜成水也故意拉远了和她的距离。
　　她翻越层层阻碍，才终于来到两人中间，张开双手挡在奄奄一息的颜成水面前：“安亚哥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求你放过我哥吧！”
　　“颜羽，让开。”
　　冷淡的语气，没有一丝动容。

　　少女心里原本还怀揣着一点不切实际的期望。
　　安亚.列努也许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也许知道真相后会选择原谅他们，也许她求一求哭一哭，安亚就能放过她哥。
　　可显然，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身着白袍的青年用一双猩红的竖瞳看过来，太过冷淡，太过坚定，丝毫不准备让步。
　　这一瞬间，她如坠冰窟，浑身冰冷。
　　她不敢抬头去看那双眼睛，于是嘲讽地勾起了嘴角：“安亚哥，如果一个月前你不把我带回古堡，黑叔就不会死，你现在后悔了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大概是太愤怒又太失望，于是开始口不择言：“我早就说过，总有一天你的烂好心会变成倒刺你的利剑，看吧，你果然后悔了！”

　　猩红而冰冷的竖瞳里倒映出了金发少女慌乱的脸，安亚面无表情：“颜羽，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怀揣着某种目的来接近我的，但我从没有后悔过救下你。”
　　“你早认出我了？！”
　　“一开始没有，但我后来想起来了，你和六年前相比变了很多。”
　　“那你为什么什么也不问？黑叔死了！黑叔死了！你为什么一句话也不问我！？”
　　“颜羽，这并不是你的错，即使没有你，吸血鬼和人类的争端也无法停止，是我误判了局势，带着黑叔一起前往安切斯特家族，才踏入了亲王殿下的陷阱。”
　　颜羽瞪着安亚，泪水夺眶而出：“既然这是你的错，那你为什么不能也放过我哥！？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杀了他！？？？”
　　安亚不为所动：“黑叔死了，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杀掉杀了他的人。”
　　颜羽突然跪了下来，刚刚还在愤怒地指责，此刻却涕泗横流地抱住了他的大腿：“安亚哥！安亚哥！我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哥吧！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哥吧！！”
　　“颜羽，让开。”
　　少女却纹丝不动地挡在面前：“不可能！除非你也杀了我！”
　　颜成水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轻轻地拉了妹妹的衣角，脸上充满不忍、甚至因此对安亚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愤怒：“小颜，你别这样，我……
　　安亚站在两人面前，抬起了手。
　　漫山的藤蔓因为这个动作重新躁动起来，他那双野兽一样的竖瞳里充满了颜羽无法理解的冷酷：“颜羽，憎恨我吧，讨厌我吧，来杀了我吧，都没关系，但我必须要杀了你哥哥。”

　　安亚果然动手了。
　　颜羽挡在哥哥面前，却根本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细小的藤蔓从脚下破土而出，把她的双手双脚缠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狰狞的藤蔓拔地而起，拧成螺旋状，像一把长枪一样贯穿了颜成水垂倒在地的胸膛。
　　“哥，快跑！快跑啊！！！”
　　少女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呐喊，结果后面的男人却轻轻地向她摇了摇头。
　　“够了，小颜，够了……”
　　“是哥哥对不起你……”
　　藤蔓一击刺穿了颜成水的心脏，将他钉在身后碎裂的石头上，男人吐出一大口血，生命弥留的最后时刻，带着微笑安慰惊惶的妹妹：“小颜不要怕，不要怕，是哥哥没用，哥哥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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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哥就这样死了，没想到吧，安亚哥居然就这样当着我的面杀掉了我唯一的亲人。原本我还以为我可以撼动他，但其实我和他身边出现过的每个人都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而我哥死前，居然还把我托付给了他，要他好好照顾我，真是可笑。”

　　十年后，十垢山上。
　　颜羽平静地讲述着记忆中的往事，猩红的瞳孔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一阵癫狂。
　　除了那一头金色短发，再也找不出她和以前的十六岁少女相似的地方。

　　半个小时的时间，她那只被苏与别一枪轰掉的手臂已经完好无损的长了出来。
　　她一步步靠近苏与别，眼神充满了怜悯：“怎么样苏小少爷，听了我的故事，你现在还觉得对于安亚哥来说，你是特殊的那个吗？”
　　“——即使安亚哥现在舍命救你，你也迟早会被他抛弃，根本没有人能和他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