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的微笑》林夕隐

37、番外 永不消逝的夏（五）

　　是谁说两天的？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少年和衣躺在浴室水缸里泡着凉水午睡。

　　吉尔特回来直奔少年的房间，一看屋子里没人就急匆匆地赶往浴室，“我就知道！你则呢么又躺在凉水里了。费医生说了，你还在恢复期，水这么泡着会留下后遗症的。”

　　少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为什么每次我刚刚泡进来你就会回来呢！天气热得受不了了，你不要管我，我要一直泡在水里。”

　　“为什么我一出门，你就急着跑回水里呆着呢？你以为你是美人鱼么……”

　　“我倒是想一直泡在水里不出来，可是你在的时候又不许，所以我只有等你走了以后啦……今天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泡在水里了，好不好？”少年抬起头，两只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不好。”吉尔特伸手像提小猫似地把少年从浴缸里拎了出来，直接运到客厅里放下，又在抽屉里找了块浴巾丢给少年。“快进去把湿衣服换掉，把头发擦干。”看着少年拖着步子进了房间，他继续说道，“这里的公共制冷系统不好，所以各家的制冷都不是很好。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就搬到我家去吧。我家的制冷要好得多。”自从吉尔特发现少年在浴缸水里睡觉以后，为了防止他得空就往水里跳，吉尔特也不得不忍热搬了过来。虽然少年身上还有很多疑问，可是吉尔特竟然破天荒的就是相信他，由着他。

　　“你家是不是有很多人？”少年从门缝里弹出了头。

　　“必然。”没有人还有什么？

　　“那我不要去。”少年又把头缩了回去。

　　“为什么？”吉尔特百思不得其解。

　　“有人。”少年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

　　吉尔特狂汗啊，这里也有人好不好，自己不是人么？而且在这里没有仆人，什么都是自己动手，自己简直成了他的专职仆人了。

　　“你不用顾及我的，你回去吧，我在这里挺好的。真的是非常感谢你。等我好了我就去找我哥哥。”

　　“……你保证不再跑回水里？”

　　“……我会马上好的。”

　　“诶。”吉尔特叹了口气，“我明天会通知人过来按独立制冷系统的，你不许再往水里跳了。”

　　“呃，好吧。”

　　“你哥哥是谁，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

　　“诶……你不愿说就算了。直到你找到之前都可以住在这里。你不告诉我别的，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吧。都一个多星期了，你还是一点都不相信我么？”

　　少年换好了衣服，飞快地从房间里窜到吉尔特的面前，面色微红激动地说：“你也给我起个名儿吧。以前只有哥哥对我好，哥哥给我起了名字。你和哥哥一样对我好，你来给我起个姓吧。”

　　“姓也能瞎取？”吉尔特沉默了一下，看来这个少年还是不相信自己吧，罢了罢了。 “那叫哈利斯吧？我妈妈以前的姓。”

　　“好。”少年暖暖地笑着，觉得心里也暖暖的。

　　就这样吉尔特和少年休斯特•哈利斯算是长住了下来，少年一次也没有再提要去找哥哥的事。吉尔特也没有再问。

　　少年大部分时候都很安静，而吉尔特本就是个少言的人，平日里两个人各干各的事，都不怎么说话。日子很宁静。

　　只是少年一直不肯完全相信自己让吉尔特觉得心里总是堵得慌。连名字也不肯说，终是让人觉得很灰心啊。

　　“也许我们该好好谈谈了，你对我说的到底有几句是真话？”

　　“都是真的。”少年投也不抬仍旧全神贯注地看着书。

　　“哦？你说你被抓回去会被器官倒卖，我怎么不知道会有人帮肉票换心脏的？”

　　“……”少年身体一僵没有说话。

　　“哼，好得很，你混到我身边到底打的什么注意？”

　　“……博士他们做的不是器官倒卖，”少年怯怯地抬起头说，“是人体实验。”

　　“这次又是人体实验？实验什么？”吉尔特并不大相信。

　　少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研究所的事，自己终究是不为世人所容的。“实验……其实……我……”

　　吉尔特看少年支支吾吾的，心里更加不爽了，眉头一皱，站起来就走，“算了算了，不想说就别说，别尽说些弱智假话骗我。我还没这么笨。”说完，狠狠地一摔门出去了。

　　“……我说的是真的……”少年追到门口，握着门把最终还是没有开门，头靠着门难过地说。鼻子酸酸的很难过，眼睛也火辣辣地疼。

　　吉尔特回来的时候，少年穿着衣服捂在被窝里睡着了。吉尔特无奈地只好把少年的头从被子里挖出来，轻轻地说：“捂着头睡觉不好。”说着，摸到了少年面前的被角湿湿的一大片，叹了口气，给少年盖好被子出去了。

　　第二天，少年出来的时候，吉尔特在客厅带着眼镜处理着公务。两个人默契地都没有提到昨天的事。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两个人都明显的感觉到，两个人之间隔了什么。

　　吉尔特靠在沙发上，脸边一股热气喷来，少年从沙发背后弯下腰探着身子想看清吉尔特手上的书。“你在看什么？”

　　“《寻找人类的第二家园》，分析各个星球的利弊。很枯燥的，不推荐你看。”

　　“第二家园啊……”少年直起身子，手指点着下巴，想了半天，脑中灵光一闪：“你看第五百三十一星系的洛基星怎么样？那里虽然氧气稀薄了些，不过我看光照时间啊、重力啊、空气元素啊跟地球是最接近的了，而且我估计那星球地下应该有丰富的地下水，这几项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在研究。不过最大的坏处就是实在太远了，而且这个星球研究资料还太少，要大量移民过去还有待考证。”

　　吉尔特瞪大了眼睛，第五百三十一星系？洛基星？原来那个星系还真有人研究啊。他从哪里看的？这少年到底是博学呢还是浅识呢？前几天还在家里到处摸来摸去，这也没见过那也没见过，很多东西好像他都没有用过，天天高呼着‘好厉害啊，好聪明啊’，就好像他是从哪个山洞穿越时空来的一样。就算在外面也是一样一点不收敛，大呼小叫的，搞得路人都怀疑他是智商弱化。可是只要一沾到什么生物啊，数理化学啊，天文航空啊，他就摇身一变啥都知道，有时候甚至连数据都记得分毫不差。真不知道那个小小的脑袋怎么塞进去这么多东西的。

　　“我感觉洛基星很有希望呢。不然我们看看要是真的可以住人就偷偷造一艘宇宙飞船，第一个跑上去占星为王，嘿嘿嘿，把你的家人、我的家人都接过去，大家住在一起。其他的人嘛就给我们打打杂。我们啥都不用做，过着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生活，多美好啊！你可以种一大片花园。我可以天天看看书，养养猫猫狗狗。然后终有一天，我抱着猫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看着书，然后上帝就来接我了。”

　　“切，想得还挺美，”吉尔特合上书，用书脊轻敲了少年脑门一下，“不要跟着上帝走，等着我来接你。”

　　“不要。”少年坚决地说，“你等着我来接你，不要跟着漂亮的姐姐走了哦！”

　　“还是你等着我来接你吧，跟着你岂不是得迷路到哪里都不晓得。”吉尔特笑，暗想着怎么讨论这些不靠谱的东西呢。

　　少年脸一红，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不要上天堂了，咱们一起抱着我的猫，晒晒那个星系的太阳好了。”

　　“好啊。”

　　吉尔特并不是说说就算了，他真的开始着手认真研究洛基星的资料，并且考虑安排发射探测器。少年就时常围着他，东看看西瞄瞄，提出了不少意见和改进。

　　老实说吉尔特并不擅长这些数据分析，元素研究啥的。他的公司主要是制造各种航天航空工具所需的各种配件，而他自己原本则是系统设计师。设计各种配件智能化系统、以及设备监控系统一类。

　　所以虽说少年是‘帮忙’，不过检查数据、分析整理之类的还都是少年在做，他对数据有一种特别的敏感。

　　吉尔特就把成果都记录下来。

　　资料的整理分析进展很快，日子也过得很快。很快研究整理就进行地七七八八了，现有的资料已不足以在进一步分析了。

　　日子就这么虽然平淡却不枯燥的过去了，少年总说着要养一只猫，吉尔特总是照看着一盆萎靡不振的花。

　　可是有一天，吉尔特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冷冷清清，什么声音都没有。吉尔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鬼？小鬼？你在哪里？哈利斯？”

　　屋子里没有回答，静的几近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吉尔特丢下手里的东西，跑到了少年的房间，里面整整齐齐，没有人在。

　　浴室里，厨房里，书房里，客房里，杂物间，阳台上，哪里……哪里都没有……

　　屋子里没有被翻动和打斗的痕迹，大门的锁也没有被撬。

　　他到底去了哪里？

　　吉尔特又回到客厅的时候看见桌子上用一个方形铁牌子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我等着你来接我那一天。

　　吉尔特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握着贴牌，另一只手几乎把纸给捏碎。“你至少告诉我，我去那里找你啊。”

　　合金牌上刻着：No. L5 30760531

　　(*^__^*)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