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白书[综主幽游白书]》夏特爱尔

26、参差

　　再次见到青岚的时候，他已经被仙水忍拆掉了大半的鳞片、废掉了一只脚，整只龙奄奄一息，和方才那副嚣张到要吃掉小阎王的模样，大相径庭。
　　面对仙水忍的最后一击，他挣扎着摆正身躯，瞪视着面前的灵界侦探，然后——
　　拼着最后一口气，窜到小阎王身前：“对不起！您一点也不多余！”
　　小阎王：“……”
　　刚撑起的墙便扩大了范围，将青岚纳入进来，帮忙挡下仙水忍的攻击。
　　“抱歉，忍，”他口上说着，却没管仙水忍，而是意味不明地盯着青岚，“先等一下。”
　　仙水忍皱起眉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小阎王，又看了看识时务的妖怪，一把掐灭手中的灵丸。
　　“回答我的问题。”
　　小阎王说着，将墙变换了形态，由荧蓝色的屏障，转变为荧白色的光牢，并不断收缩，逼迫青岚由青龙的形态转换成人形。
　　“饭岛孝弘的死，是你做的吗？”
　　青岚眯起眼睛：“不是。”
　　小阎王沉默片刻，挥手散开了光牢：“蜗牛的命令？”
　　“当然。”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仙水忍有听没有懂，但隐约明白，有一个人死了，小阎王怀疑是妖怪杀的，而妖怪否认了。
　　不过，小阎王怎么会这么轻易相信妖怪说的话？
　　这些家伙，根本不值得信任！
　　可小阎王又不是他，只摇了摇头：“怪不得他身上有你的气息。”
　　“我也不想附在他身上啊……人类的身体除了吃东西之外，很不方便。不过，蜗牛好像很舍不得他死的样子。”
　　“那他是怎么死的？”
　　“因为蜗牛出了差错。”
　　饭岛伶这样自学成才的灵能力者，所摸索出来的术法，并不成熟。打从一开始，他召唤出来的八个妖怪，都不是省油的灯。要驱使他们为自己做事，不光要付出自己的寿命为代价，还要承担术法失败、攻击返还的后果。
　　而他一次术法失败的后果，就阴差阳错地，让饭岛孝弘替他承担了。
　　小阎王眼中闪过一丝暗芒：“蜗牛想让他复活？”
　　“是啦，而且复活中又出了差错，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黑呼婚礼的时候，情况就已经很糟糕了吧。”
　　“对。”
　　“为什么不向我们求助？”
　　“因为都是自己作出来的，蜗牛觉得不好意思嘛。”
　　显然，因为自己的错，害死了无辜的女婿，让他有了极深的负罪感，所以才没有为自己的生命做争取。
　　小阎王摇头：“真傻。”
　　青岚点头：“就是。”
　　“……你也是。”小阎王意兴阑珊，转移话题。“受到教训了吗？”
　　青岚就“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小阎王失笑，转头吩咐仙水忍：“不必对付他了，这家伙不是任务对象。”
　　仙水忍愣了愣，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私底下却攫紧了拳头。
　　“那……那他是？”
　　“是蜗牛给自己的子孙准备的保镖。”
　　虽然能保护的，只有饭岛律的生命而已。
　　除此之外，身心健康什么的，完全不在妖怪的考虑范围内。
　　“用妖怪做保镖？饭岛先生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把式神留给家人算是比较常见的决定吧。”
　　“可是，可是……”仙水忍低下头，又重新抬起，一脸不忿：“他刚才，还攻击了你！”
　　“……这个嘛，是故意挑衅。”小阎王横了青岚一眼。“虽然我的确在他食谱之上，但他不会真的吃我。”
　　那他刚才的愤怒是什么，搞笑吗？！
　　仙水忍张了张口，又问了一个他最看重的问题：“人类，也在他的食谱之上吗？”
　　“……现在不在。”
　　“那就是以前在咯？”
　　“……”
　　也就是说——
　　“他吃过人！”仙水忍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他是一个吃过人的妖怪！”
　　小阎王欲言又止，到底还是避重就轻：“……妖怪拿来当式神，还是蛮好用的。”
　　“谁拿来用？”
　　“刚才那个小孩子。”
　　仙水忍回想饭岛律的模样：“那么小的孩子，真的能驱使妖怪当式神吗？”
　　“这就要问妖怪自己了。”小阎王向青岚示意。“你倒是说些什么啊。”
　　青岚袖着手：“保护小律和听小律的命令，不是一回事吧？”
　　小阎王：“……”
　　仙水忍：“……”
　　仙水忍：“小阎王大人，还是直接把他杀掉吧？”
　　和小阎王的模棱两可不同，他这话是认真的。
　　他不认为妖怪可以保护好人类，也不认为人类可以利用好妖怪。如果饭岛家是真田家、麻仓家那种阴阳师世家还好，总有法子能治住自己手底下的式神。可饭岛家并不是这样。饭岛伶的术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野路子，价值不高；饭岛律虽然看得见妖怪，灵力却也没强到特别吸引妖怪的地步。
　　一个是，难控制。
　　二个是，不需要。
　　“妖怪当保镖这种事，太胡来了！”仙水忍理所当然地说。“只要学会了运用灵力，那孩子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就像小时候的他一样。
　　仙水忍不认为饭岛律的处境，会比自己更糟。
　　何况，还有他在。
　　只要他把妖怪全收拾掉……这个孩子就不会落到像他那样，时不时被妖怪袭击，不得安宁。
　　既然有灵界侦探这个职位可以获得妖怪们的信息，“消灭所有妖怪”这种目标，应该能够实现才对。
　　小阎王：“……”
　　小阎王：“可是可以啦……”
　　“不可以！”青岚大惊失色。“不是吧，小阎王，你的想法这么容易被他人左右的吗？！”
　　“一般来说，现场处置要以一线人员的意见为准。”
　　“……你自己不也在现场吗喂！”
　　“谁让你不愿意听小律的话。”
　　“这不在约定的范围内呀！”青岚就很委屈。“你是阎王，怎么能不讲道理？”
　　“我为什么要对跑到人界作乱的妖怪讲理？”
　　“可我是因为蜗牛的召唤才来到人界的。”
　　“那蜗牛死了，你能老老实实回去吗？”
　　“我和蜗牛的约定呢？”
　　“就这样，掰了。”
　　“不讲理！以前灵界可从来不管我们和人类的交易。”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仙水忍看着青岚和小阎王讨价还价，表情越来越难看。
　　他刚才的意见，好像，被无视了？！
　　“太亏了，我都没吃饱！”
　　“那你刚才怎么不表现得积极一点？”
　　“这不是看到你来了嘛，就想先和你打个招呼。”
　　“敬谢不敏。”
　　“啊啊，不想就这样回去。”
　　“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对啊，和魔界比起来，还是人界比较有趣，好吃的东西也多……”
　　又听到“吃”这个字，仙水忍脑袋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小阎王大人！”他打断他们越来越和谐的对话。“你要放过这只妖怪吗？！”
　　小阎王愣了愣，这才注意到仙水忍的态度不对，抬起双手：“其实青岚已经很久没有吃人了……”
　　但仙水忍抓住他的手：“那他以后绝对不会吃人吗？”
　　没等小阎王开口，青岚自己就说了：“这我可不敢保证。”
　　“你看！”仙水忍面露憎恶之色。“这种肮脏，下流的东西，根本就不该存在！”
　　他更想说的是：小阎王大人怎么可以和妖怪混在一起？！
　　“……唉？可是，他们已经存在了……”小阎王被他强烈的语气吓了一跳。“不是，我是想说——”
　　“所以我才要把他们全部消灭掉啊！”
　　仙水忍提高音量，抢过话头。
　　他本以为，小阎王为了保护人类，应该和他一样，和妖怪势不两立才对。
　　却没想到，小阎王看起来，居然和青岚是朋友？！
　　小阎王没料到他情绪这么激动，有点懵；而青岚冷眼旁观着，嗤笑一声。
　　“真蠢。”
　　仙水忍转过头，怒目而视：“你！”
　　“人类对于妖怪来说，不过是食物的一种而已，就像人吃动物、植物一样。”青岚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如果说妖怪吃人罪无可恕，按照你的道理，小阎王根本就不该原谅人类，他被人类——”
　　话音未落，小阎王却及时反应过来，拉下脸，一脚踹上他的膝盖：“闭嘴。”
　　青岚挑起眉毛，耸了耸肩，到底没再多说些什么。
　　仙水忍咬牙：“是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
　　小阎王：“……”
　　小阎王：“没什么事，是这家伙乱讲……”
　　“好啊！我知道了！和我无关！我不必知道！”仙水忍怒气冲冲的说着，转身就走。“反正我只需要执行你的命令就好！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小阎王继续：“……”
　　当然，仙水忍在说气话。
　　他为妖怪的听话和小阎王的保留而生气，搞得好像他们两个才是一国的一样。
　　更让他生气的是，让小阎王露出眼下这种为难表情的，竟然不是妖怪，而是他自己！
　　“对了，我知道我知道！”青岚化身龙形，用长长的尾巴伸到仙水忍身前，给他指了个方向，“那边有结界，蜗牛其实是想让你帮忙处理掉结界里封印着的那些妖怪。”
　　仙水忍一巴掌拍开他的尾巴，凶巴巴地大吼：“不要你管！”
　　话虽如此，却还是按照青岚给的方向，向阴森幽暗的树林冲去。一路上动静很大，显然是在发泄情绪。
　　青岚收回尾巴，转而勾了勾小阎王的腿：“他为什么会对你生气？”
　　小阎王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回答：“还不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