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白书[综主幽游白书]》夏特爱尔

12、斯人若彩虹

　　“你怎么敢！居然徒手从外墙爬到三楼！摔下去怎么办！”
　　和这相比，打破玻璃都是小事。
　　“还殴打同学，就因为他们拿了你的哨子！”
　　伊藤的身高体重都有七十多公斤了，这家伙居然能一只手把他提起来……
　　“喂，说点什么啊，你这家伙！”
　　从刚才开始，仙水忍就扯着手帕来擦自己的哨子。教导主任对此非常不满，却又不敢抢，万一他敢再动手怎么办？
　　身为老师，一旦落到和学生打架的地步，不管是赢是输，都很丢人。
　　“弄脏了。”
　　就听见仙水忍这么回答。
　　教导主任色厉内荏：“哈？”
　　“他们，把找人笛弄脏了。”仙水忍失落地看着手中的找人笛。“我都一次还没吹过……”
　　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总之，殴打同学是不对的。”
　　这孩子的长相其实是非常乖巧的那种，打扮也很保守，校服扣子老老实实扣到了最上面那颗。一旦收敛了那过于犀利的眼神，整个人就显得特别无辜，哪怕他才刚揍了三个同学。
　　“他们只是弄脏了你的哨子，你却把他们送进了医务室，山中君还差点被送医院……”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怎么了，高冈？”
　　“不好意思，打扰了。”来人的表情有些古怪。“可是，校长先生请这位仙水君立刻去办公室一趟。”
　　仙水忍就继续抓着找人笛去了校长办公室。
　　本来打架这种事情，只要别被老师看见，就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这次被逮到，算他倒霉。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打算认错，做好了被骂、甚至被退学的准备……
　　但当他走进房间，校长正拿着金红相间的话筒和人通话。
　　并在看到他后，示意他上前接电话。
　　仙水忍愣了愣，接过话筒，把话筒放到耳边，耳边就传来了小阎王那略微失真的声音：
　　“忍，你没事吧？我听到找人笛响了好几声，就是灵纹不匹配，声音不太对……”
　　肉眼可见地，仙人掌般的少年找到了依靠，浑身的刺软化下来。
　　“没事。”仙水忍垂下眉眼。“我没事，我只是……”
　　他本想像以往一样轻轻揭过，可还是忍不住，语气中露出一丝委屈：“找人笛，被人偷了。”
　　“啊，这可真是……”对面传来一声轻笑，“找回来了吗？”
　　仙水忍的心也随之轻了一分。
　　“找回来了。”
　　“谁干的？”
　　“同学。”
　　“那可真是个坏孩子，他受到教训了吗？”
　　“嗯……其实不止一个人。”
　　“不止一个的话，打架了？”
　　“嗯。”
　　“我知道了，你别担心，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去学校。”
　　仙水忍把话筒还给校长，校长同小阎王继续交流了一会儿，才把电话挂了，接着又关心地问起了他的日常生活，态度亲切又体贴。
　　率先赶到学校的，是罗阇财团高薪聘请的律师，然后陆续是三名“受害人”的家长。
　　在律师的震慑和校长的协调下，家长们并未做出过激反应。
　　实际上，也没什么好反应的，会发生这种事，家长们早有预料。
　　这三人是出了名的问题儿童，时不时就会惹出些事端，只不过以往吃亏的是别人，这次吃亏的是自己而已。
　　“不管怎么说，仙水君使用了暴力，所以停学一周做惩罚。”校长和颜悦色地做总结。“要在家里好好反省一下哦。”
　　如此轻拿轻放，搞得好像仙水忍才是被打的那个人一样。
　　……虽然也的确是对方先挑事就是了。
　　“所以说，俵山老师，别管他了。”同事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后，耸了耸肩。“果然精神有问题的人，也往往会有暴力倾向。”
　　“但是，很奇怪啊。”
　　“什么？”
　　俵山老师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能看见小阎王和仙水忍正并肩走向校门口。
　　“仙水君的监护人不是一位叫做泷隆一的警官吗，”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家长信息簿，“那个年轻人又是怎么回事？”
　　“亲戚吧？反正校长先生都没说什么，有什么关系……”
　　等离开了校园，仿佛卸下了无形的重担，仙水忍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长期被孤立的日常，让他对学校的观感不怎么样。
　　可除了学校之外，他又能去哪里呢？
　　又不是真的不良，可以天天和暴力团预备役们混在一起，为了一时的痛快毫无顾忌地抛却未来。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吗？”小阎王双手插在衣兜里，侧过脸看他。“被同学欺负。”
　　“……不经常。”仙水忍觉得不好意思，眼神游移。“小学比较多，初中很少的。”
　　“也是，这种把戏太幼稚了。”
　　“嗯。”
　　“虽然幼稚，也会伤人。”
　　“……嗯。”
　　“你要不要换个新环境？”小阎王提议，“新班级，或者新学校。”
　　仙水忍摇了摇头。
　　“哪里都一样。”他咬了咬下唇。“也不是他们的错……是妖怪的错，因为我把妖怪引过来了。”
　　刚开始上学的时候，他还是可以交到朋友的。
　　只是由于妖怪时不时的骚扰，让他没法和大家好好相处，才慢慢变成现在这样子。
　　“不，就是他们的错。”小阎王“呵”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不要听校长说你要反省，就真的反省啊，笨。”
　　仙水忍：“……”
　　“不管是谁的错，反正都不是你的错。”他的语气平平淡淡，像是在陈述无需辩驳的真理。“你又没做错任何事情。”
　　仙水忍愣了愣，张了张口，又闭上，把脑袋转到一边。
　　这么多年来，面对妖怪的侵袭，他一直在努力战斗，一直在保护他人。
　　“……可是。”
　　“什么？”
　　“不，没什么。”
　　就算小阎王这么说了……
　　那些被想吃掉他的妖怪所波及到的人们，也一定不会认同的。
　　因为他拥有强大的灵力，才经常有各色妖怪被吸引到附近，造成各种事故。
　　对他们来说，如果没有他，他们就不会遭受损失，精神上的也好，财产上的也好。
　　他对他们来说，是个行走的麻烦。
　　错误的，是他的存在本身。
　　“……行吧。”人总会有自己的小情绪，既然仙水忍不想说，小阎王也不是非得刨根问底不可。所以他干脆转移话题：“想不想骑摩托？”
　　“摩托？”
　　“对。”
　　说着，小阎王指向停靠在路边的钢铁巨兽。
　　“就是这个大家伙，很帅吧？”
　　……原来今天小阎王大人是骑摩托车过来的啊。
　　但他并没有像一般骑手那样，包裹在黑色的皮衣皮裤当中。他只穿着白色的线衫、淡鹅黄色的长裤，外面套着浅绿色的棉质连帽短外套，额头用发带遮着，脚踩系绳的船鞋，悠闲地仿佛要去春游赏樱。
　　然后仙水忍才注意到那辆摩托车。
　　即使不懂车，光看外表，人们也能从那精密的结构和极具设计感的线条中，读出它的力量和狂野。
　　休闲服和摩托车，好像不太搭？
　　不，也没有不搭。
　　因为是小阎王，做什么都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呢。
　　“知道吗？”他弯起眉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黑呼在你这个年纪，是个暴走族哦。”
　　外表看起来一本正经，实际上蛮疯的，真田黑呼这个人。
　　与之相比，仙水忍则是表里如一地……天真。
　　“交警在追我们！”数分钟后，他紧紧抱着小阎王的腰，在狂风中大喊，“不带头盔是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的吧？！”
　　“超速也是。”小阎王任性地继续加速，“顺带一提，我没有驾照。”
　　“唉？！！！！！”
　　凭着油门一拉到底、死也不放的架势，他们甩掉了交警，出现在了人迹罕至的郊区道路上。
　　……就是过程穿街走巷，惊险不断，让仙水忍一言难尽，欲言又止。
　　虽然早知道小阎王不太着调，但没想到他会这么不走寻常路——
　　字面意义上的路，包括但不限于马路、人行道和阶梯。
　　“别看我，看右边。”小阎王若无其事。“是大海哦。”
　　仙水忍依言望去，可以看见因为吸收了大量的光线，几乎和天空一样蔚蓝的海洋。
　　水与天的分界是如此的暧昧不明，恍惚间，光影混同在了一起，无边无际。
　　海仅仅是水，天空也只有缭绕的云朵，穿过云朵的阳光也仅仅是一束光，但当它们出现在同一副画面里，奇迹就发生了。
　　“……好美。”
　　仙水忍喃喃道。
　　若有若无的浪涛声从远方飘来，轻轻拍打在他的心头。
　　这一瞬，他几乎忘掉了所有的不愉快，彻彻底底的。
　　随着机车的震动，他下意识将双臂微微收拢一些，鼻尖传来衣料中透着的清爽气息。
　　人的一生中，会遇到许许多多不同的人。
　　有些人浅薄，有些人闪闪发光，有些人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
　　但总有一天，也会遇到像彩虹般绚丽的人。
　　当遇到这个人之后，就会觉得其他所有人，不过是匆匆浮云而已……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
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世人千万种，浮云莫去求。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怦然心动》
泷隆一，出自《向太阳怒吼》。诸伏景光的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