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好青年》她他它

2、追鸡少女（捉虫）

　　当天空出现第一抹霞光的时候，后沟子大队上工铃铛铛铛的就敲响了。杜鹃儿睁开眼看着房梁发了会儿呆。虽然穿到这个世界有几天了，但每次醒来都有些恍惚。
　　赵兰花端着搅拌好的鸡食，扒着窗户吩咐杜鹃儿。喊了好几声，才听见慢悠悠的答应声。要不是她赶着出门上工，真是恨不得再抄起扫把头给她来几下。
　　等杜鹃儿起床，除了二嫂带着小奶娃还在睡觉，其他人已经去上工了。看天色差不多才五点左右，还带着一些清晨的寒凉。这是夏天上工最舒服的时候。村民空着肚子干到八点，然后赶去食堂吃早饭。农忙的时候，村里的大灶就会开，一天管两顿饭，晚上那顿自己家里解决。
　　杜鹃儿洗漱完，端着鸡食盆去鸡圈的时候，鸡已经饿的叽叽咕咕的一直叫唤。她是有些怕这种尖嘴的动物的。上辈子她从出生到穿越前，都没见过活的鸡。
　　这会儿她端着食盆扒着木栏，被一群鸡虎视眈眈。深吸了好几口气给自己做心里铺垫。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木门。还没等她把食盆放进去，一群鸡争先恐后的往门口飞扑过来。吓得她手一抖，食盆啪唧就摔在鸡圈门口。哗啦一下被奔过来的鸡群围住。
　　杜鹃儿反应过来，快速把食盆往里面踢了一脚。然后反手把木门关上。等她缓缓放松，并觉得自己棒极了的时候。一低头和旁边一只五彩缤纷的大公鸡四目相对。
　　农村的鸡是要剪翅膀的，怕的就是鸡跑出来不好抓。可谁叫杜鹃儿就是天生倒霉，因为二儿媳生产要伺候月子，地里还正赶上农忙。赵兰花就给忘了这茬了。
　　于是这天早上，生产队里一大奇景就是杜家傻妞追着一只鸡满大队的跑。丢人吗？杜鹃儿回答你，如果这只鸡没有一路飞到社员干活的田边，其实还好。毕竟大队里大部分的人都去上工了。
　　但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真是倒霉到家了。害怕鸡真丢了，赵兰花能把她屁股打开花，杜鹃追着那个缤纷的大公鸡跑了整个大队，一路追到了田里。于是整个大队的社员就看到杜家傻妞，披散着头发，只穿了一只鞋追着一只公鸡一路跑一路喊。
　　杜国盛正站在田边给知青们分派今天的农活，这群知青干活不怎么样，问题还特别多，每次拖拖拉拉要搞很久。杜国盛虽然烦这些知青，还是耐下心给他们解答。毕竟他家里也有一个讲几百遍都听不懂的傻姑娘，锻炼的他总比一般人多了点耐力。还没讲完，就听见一个竭力喊叫的女声：“别跑了，再跑今天炖了你！”
　　打架骂街在村子里并不鲜见，他转过头正准备看怎么回事。一只扑棱棱的鸡就飞到他头上。他连忙拿手去挡，还没把鸡弄下来，啪的一声什么东西就拍在了他脸上。周边的女知青们，看到在大队长头上扑棱的鸡，也吓了一跳。连忙尖叫的往边上躲。城里孩子哪养过鸡，就算是下乡有一段时间的知青，也没有养鸡的资格。男知青们也害怕，跑是不能跑，抓也不敢抓，个个伸着手要抓不抓的。还是蹲在旁边修农具的陆韶莳看不下去，站起来帮大队长抓住了他头顶的那只鸡。
　　杜鹃儿呼呼喝喝的跑到跟前，看着老爹被鸡抓的杂草一般的头发。低眉顺眼的跟她爹嘟囔：“这个鸡会飞，我追不上。”在鸡被抓走了以后，杜国盛终于看清了来人。哦，原来是他家的傻闺女。
　　傻闺女站在眼前一副很心虚的样子，头发披散似女鬼，还光着脚。
　　光着脚？杜国盛终于看清楚之前呼他脸上的是什么了，是他傻闺女的一只鞋。
　　杜国盛气的跳脚，问她闺女怎么回事。杜鹃儿为了防止她爹打她，一边讲一边用手拉住他爹的袖子。杜国盛忽然懵住了，看着条理清晰的给他讲喂鸡的时候鸡怎么跑了出来，她怎么追了一个大队。还用手拉着她撒娇的小闺女。忽然想起媳妇昨天说的话。他家傻闺女真的不傻了？！
　　赵国盛激动的反手抓住杜鹃儿的手臂：“娟儿，你不傻了？”
　　激动的唾沫喷到了杜鹃儿的脸上，杜鹃儿被问的呆了呆，要说杜鹃儿穿来有几天了，为什么刚被发现不傻，其实还是赖她自己。本来忽然穿书的状况就让她很懵，而且还是掉粪坑里穿来的，这让还有点小洁癖的杜鹃儿更是直接自闭。再加上她对这个年代生活的茫然无知，那简直比原身看起来还要傻上三分。
　　杜娟懵懵的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抬头看看天：“下雨了？”
　　陆韶莳从旁边柳树上拔了几根柳枝捆住公鸡的两只脚，拎着鸡准备递给大队长。听到杜鹃儿的话，忍不住抿紧了嘴角。大队长被自己闺女搞得老脸一红，旁边干活的社员本来就伸着头看这场滑稽戏，听到大队长说杜鹃儿不傻了，忍不住围了上来。
　　“娟儿不傻了？娟儿你知道我是谁不？”杜鹃儿被一个晒的面皮黝黑的老大娘拉住，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又围上来一个头顶扎着白毛巾的汉子，伸着手指在她眼前比比划划问她这是几。
　　杜鹃儿才懒得搭理这些无聊的问题，冲自己大队长的爹撇撇嘴说：“你找个人把鸡送家去吧，我不敢抓，我要回家去了。”说着转身就走。徒留满脸激动的老父亲和乌拉乌拉讨论的人群。
　　大队长看自己闺女走出十几米了，才反应过来，赶着走完叽叽喳喳的人群上工。然后顺手一拍陆韶莳的背：“小子，帮我把鸡送家一趟。”赵韶莳看看鸡，看看大队长，又看看走远的杜鹃儿的背影。点点头也转身往村的方向走，还没走两步又被大队长叫住，一只鞋又递到了他手里。
　　太阳已经升上天空普照大地，田埂两旁杨树叶被清晨的风吹的轻微的摆动，揉碎了一地的光影。陆韶莳穿梭在这片光影中，忽然想起幼年在家后山也有这么一片杨树林。每年夏天父亲有空就会带着他去山上掏鸟蛋，抓知了。到了吃饭时候，母亲就会站在路口向林子里张望，喊着他们回家吃饭。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母亲的身影，站在路口那个大槐树下，看到他还向他招手...
　　杜鹃儿看着眼前这个脸色晦暗不明的男孩子，有些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他了，怎么前一刻还好好的，看到自己忽然就变了脸色。
　　陆韶莳声音有些生硬的问杜鹃儿有什么事，杜鹃儿觑着他的脸色，用手指指旁边的老槐树。陆韶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在老槐树的树杈上，还高高挂着一只黑色破布鞋，很眼熟，跟他手里的是一对儿。
　　“既然你有本事扔上去，应该也要有办法拿下来。”陆韶莳冷漠的说，顺手把另一只布鞋丢到她脚边。
　　这题杜鹃儿会答，她捡起布鞋穿上：“我有办法呀。”然后抬头笑眯眯的望着他，唇角两个小小的梨涡深陷。她翘起手指指陆韶莳，认真的说：“你就是我的办法呀！”
　　陆韶莳被她搞的失语，看了杜鹃儿片刻，想果然傻子和正常人的思路不同，觉得自己跟一个傻子过不去，自己也够傻的。认命爬树帮她把另一只破布鞋捡下来。杜鹃拿过鞋，穿上才发现这一只因为之前撵鸡的时候，不小心把大脚趾的位置踢破了。黑色布鞋顶露出了一个圆滚滚的脚趾。
　　杜鹃儿看陆韶莳瞬间又抿紧的嘴角，觉得这人挺闷骚的，想笑就笑呗。然后毫不在意的向陆韶莳晃了晃漏在外面的脚趾，捏着声音给脚趾配音：“你好呀，认识你很高兴。”
　　陆韶莳莫名的耳朵一热，然后抬头看了杜鹃一眼。快速的转过头，拿起地上的鸡就往前走。杜鹃耸耸肩，在后面慢吞吞的跟着。琢磨着昨天老爹说队里杀猪，到底什么时候能吃上猪肉。她还没见过杀猪呢，一定要去看看。
　　杜鹃儿磨磨蹭蹭到家时，陆韶莳已经从她家出来了，把人拦在门口让他等一下。人显然不太想搭理她。但还是抿着嘴角靠墙站着等了等。杜鹃儿从爹娘房间摸了两颗鸡蛋，想了想又放回去一颗。拿着一颗鸡蛋递给陆韶莳，这点礼貌她还是有的：“今天麻烦你啦？我叫杜鹃儿，你叫什么？”
　　陆韶莳又一次被她搞懵掉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毕竟他来队里下乡也一年多了。就算不是熟人也应该算认识，大队长还说他家闺女好了，这到底是好了还是更傻了？陆韶莳抿了抿唇，也不客气的接过鸡蛋：“陆韶莳。”
　　杜鹃儿笑笑：“你名字挺好听...”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转身走了。真是个性格别扭的人呀。杜鹃也转身回家去，边走边想，这名字有点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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