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阔》晴天l

4、第 4 章

　　“——你是那种喜欢女人的女人吗？”
　　雪华直勾勾地盯着我问到。
　　“不是啊。”
　　早就被友人问过百十次的话题已经不会轻易给我带来冲击。我迅速否定过后，给大脑下达‘表现出质疑的样子’的指令。
　　瞳孔放大的过程中，雪华又问我：
　　“你是那种、女通讯录的谐音，对吗？”
　　她好像没听见我的否定，坚持继续话题。还刻意换了种说辞委婉表达，但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已经够露骨了。
　　“我不是啊，我又没和女的谈过恋爱。”
　　“男的呢？”
　　“也没有。”
　　“喔，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能同时喜欢男的和女的类型。”
　　“是说双性恋吧？我不是喔。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这次换我问雪华。
　　对方直视我刻意融入了‘质疑’情感的目光，一副理之当然的语气回复说：
　　“因为你问我追求彩姐的人是男是女，我顺势猜的。”
　　“额～是这样的，我坐了很长时间的车，脑袋有点迷糊，没听清随口说的。”
　　“怪不得，我就说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雪华说了句奇怪的话终结话题，从我手里接过行李箱领着我来到宿舍的院子。
　　内部的光景有点像农家大院。
　　宿舍坐落于院子的正中央，后面靠近墙角的地方有一颗和屋顶差不多高的柚子树。枝繁叶茂，结了不少果；左右两边的围墙上都有一些依附在墙上的植物，墙边则是一长条花坛，里面栽种的灌木植物长势很好，不过造型却很奇特。目测是人为修剪的，而且那人一定具备毕加索抽象风的审美，不然绝对剪不出此等诡谲造型。
　　脚下是精心打理过的草坪，在上面行走，一呼一吸之间都能隐约闻到泥土混合青草的清香，极为舒畅。
　　粗略环视一圈，院子的内部虽然空间很大，但其实并不空旷。
　　右边的空地上摆放着一把摇椅、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左边则是一架可折叠的晾衣架，再往前一点是一排从高到矮依次排列的单杠，最高的两根上正晒着棉背芯。
　　整体看上去生活气息很足，如果不用上课而是单纯的居住在这里应该挺惬意的。
　　…
　　“我们宿舍的情况有点复杂，具体以后给你解释——总之，等下你进去之后，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生气哈。”
　　雪华站在宿舍的防盗门前小声对我说了句不明所以的话。
　　我没有听明白，但看她苦笑着用手指指了下自己的脸，然后指了指防盗门，感觉她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轻轻‘嗯’一声后点头同意。
　　“ok”
　　她用很小的声音说完，轻手轻脚的拉开防盗门。上了年头的老旧合叶开始运转，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雪华先把我的行李箱推进玄关，然后像个闯空门的小偷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
　　“来～进来”
　　她在玄关小声冲我招手。
　　『我妈妈应该给我交过住宿费了……』
　　我看着像小偷招呼同伙的雪华心想，然后模仿她的模样踮着脚走进宿舍。
　　“～要～不～要～换～拖～鞋？”
　　雪华压低声音对我耳语，我边点头边学她降下嗓音：
　　“～谢～谢，我～要～白～色～的。”
　　她从鞋架上递给我两双崭新的鞋子，白色的凉拖鞋和灰色的棉拖鞋。
　　大夏天穿棉拖鞋不太好，我伸手接过凉鞋后雪华把另一双也塞给我：
　　“都～是～你～的～。这～个～夏～天～穿，这～个～冬～天～穿。”
　　“喔！”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现在还没到冬天，交给我会不会太早了？
　　我拎着鞋子不晓得怎么办，准备放回鞋架前，雪华又递给我一支记号笔。
　　“～做～个～记～号，免～得～穿～混～了～”
　　“好。”
　　拖鞋这种私人物品确实有必要分清。我应声接过后，苦恼该做怎样的记号。
　　玄关的鞋架一共有六层，差不多一米左右的长度，上面几乎摆满了鞋子。包含春秋冬夏，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鞋子。有好几双一眼看上就知道绝对不便宜，离这些远一点比较好。
　　我把穿来的运动鞋放在第三层的边边。最上面的两层是专门摆放拖鞋的，款式和颜色完全一样的拖鞋不算我的统共有十双，一层放白一层放灰，上面分别画着不同形状的涂鸦，但是有四双明显穿过的拖鞋上什么记号也没做。
　　雪华的拖鞋上画着‘雪’的图案，我模仿她画了一朵‘花’，画的不太好，但勉强能看出来。
　　我把黑色的那双放回第二层特意给我留出的空隙里，然后穿上白色的凉拖。
　　“咦？”
　　雪华换完鞋子，发现我是光着脚，又压低声音问道：
　　“～你～袜～子～呢～？”
　　“～这～里～”
　　我拍了拍裙子口袋。
　　脱下来的袜子我偷偷放进口袋里了，换做在家我会把它塞进运动鞋里，但我妈总会说我这样很邋遢，我不希望被我妈以外的人说这种话。
　　“～给～我～吧。”
　　雪华朝我伸出手。
　　她之前是穿的凉鞋没有穿袜子。如果她有穿的话我会观察她把脱下来的袜子放在哪，然后我再照做，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说了……但是，我搞不懂为她会突然找我要我的袜子。
　　“……喏～”
　　我犹豫了一会，但还是乖乖丢给她。我一直都有好好处理个人卫生，所以不会担心穿过的袜子会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雪华蹲下身，将袜子丢进鞋柜边上空空的纸盒子里。
　　“需要洗的袜子以后丢在这面里面，彩姐晚上会拿去洗，记住自己的颜色就行。”
　　“好。”
　　“那走吧。”
　　雪华走在前方为我引路。
　　她用双手提着我的行李箱而不是放在地板上用滚轮拖行，刻意放轻的脚步也在用肢体语言强调着千万别制造出声音。
　　我跟在她身后，相当配合的轻手轻脚走进客厅。
　　最先看见的是餐桌，然后是在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把头趴在桌面睡觉的女孩子的背影。
　　旧宿舍的内部设计很奇怪，有客厅有厨房还有单独的卫生间，但唯独没有餐厅。所以餐桌是摆放在空间最大的客厅里的。
　　“——嘘！”
　　雪华转过身，用手指朝餐桌边睡觉的女孩子比划了一下，接着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明白。”
　　我在面部表情上融入相应的情感连连点头。就算她不说我也没有那么闲去打扰别人睡觉，但同时我也觉得没必要小心到这种程度，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
　　我不确定睡觉的女孩子是谁，但应该不是姜彩。我认识的姜彩不会穿裙子，也没有染过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