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黑(原名血色罂栗)》拇指

8、第 8 章

　　“喂，谁啊？”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懒洋洋地接起了电话。
　　“懒猪，快起床了。上学快迟到了。”
　　电话那头是小黑温柔的声音。
　　“上学？现在几点啊？”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支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差五分钟十二点。”
　　她侧着脑袋，正慢慢消化着这个讯息，却突然大叫了一声。
　　“十二点！我怎么会睡到九点了？”
　　她从床上蹦了起来，取过床头的衣服便开始手忙脚乱地换了起来。
　　“别急，别急。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你今天可以不用去学校的。”
　　这个小迷糊，永远都是这样。
　　“不行，下午的课有几节挺重要的，我已经……我不可以再故意逃课了！”
　　“可是，我现在有事，没办法去接你。”
　　“那我自己去，很近的，你不需要整天接送我。”
　　不过是一条街的距离而已，他有必要这样放心不下吗？以前在黑街里，她总是一个人来去的，从不需要任何人接送和照顾。
　　“不行！”他想也没想边拒绝了，要知道，那条路有多危险，车辆来来去去，车速又那么快。一想起这，他的头就发麻，绝对不可以让她一个人出去。
　　“那你说怎么办？”
　　她也有点急了，再僵持下去，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我让飞俊去接你。”
　　像是做了好大一番挣扎，他终于开口说道。
　　有办法干嘛不早说，他是怎么了？
　　“好。”
　　心里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
　　该说什么呢？她不认识他，但他却认得她，他和姐姐以前好象还是很要好的朋友，可她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要是乱说话的话，一定会被揭穿的呀。
　　“你还是不想和我说话吗？”
　　飞俊有点伤心，他原本以为做不成情人，至少可以做朋友的。
　　这……这要怎么回答呀，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
　　“没……没有。”
　　她答得有些吞吐，在他听来，却成了为难。
　　“呵，算了……”
　　不想看见她为难的样子，如果可以，他宁愿他们回到过去的单纯。
　　“到了。”
　　站在教学楼前，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
　　他……不是应该和她一起进教室的吗？
　　“你先进去吧。”
　　他淡淡启口，声音里有着一丝哀伤。
　　先进去？为什么要这样？她不解地看向他。
　　“还是要我先进去？”
　　她干嘛一副困惑的表情，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为了避免别人误会，每每走到教学楼前，他们都是装做生疏地一前一后进教室。这虽然让他很难过，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办法，至少让他清醒地认识到，他们两个之间永远都不可能。
　　“我们还是一起进去吧。”
　　虽然不懂为什么他会说要谁先进去，但这好象有点奇怪吧。两个人进去应该会好点。
　　“一……一起？”
　　他吞了口口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好象有点不一样呀。

　　不过……事情好象有点不一样了。从他们进教室到现在，似乎每个人都在看着他们。更戏剧性的是，飞俊的座位又被一对缠绵得死去活来的情侣给占据了，刚巧今天只有小黑没来上课，只有他的座位是空的。无奈之下，小白只得让飞俊坐在自己的旁边，也就是小黑的位置上了。
　　其实她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好，坐在一起而已嘛，又不是小学生了，会觉得这有什么。不过，飞俊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很紧张，本来死也不肯坐那的，最后还是因为她的劝说才勉强答应的。

　　“喂，你不用这样的。”
　　她笑了笑，然后将桌子重又合在一块。从刚才开始，她就听见细微的桌子移动的声音，他不明白他干嘛那么紧张，一件小事而已嘛。小黑的朋友还真奇怪，怎么性格和他一点都不像呢？
　　“我……”
　　“我很让你讨厌吗？还是你不习惯和女生坐在一起，如果是的话，我可以……”
　　除了这个理由，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了。他这样怕自己，进教室要一前一后，坐座位又不敢和自己坐在一块，现在又像隔离非典似的急着想和她隔离开。她有这么可怕吗？他和姐姐以前不是好朋友吗？
　　越想越觉得不对尽，他和姐姐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现在想想，刚才小黑在电话里的口气确实有点不大一样，提起他的时候口气好象还酸酸的，难道……
　　情敌？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是姐姐以前没提过他呀，杜飞俊？她实在记不起了。

　　“我不讨厌你。”
　　过了好久，他才闷闷说道，但却也仅是说了这么一句。

　　接下来便是难熬的时光，他如坐针毡，她却安如泰山。她依旧好整以瑕地听着课，虽然看不见老师在上面写些什么，但老师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努力地想要记住。
　　半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也过去了……
　　终于，铃声响了，他解放了，课终于是上完了！
　　“我到楼下去等你。”
　　话一说完，他便飞也似地离开。小白错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小莉，你怎么还没走？”
　　甜甜的声音，是冰妮。
　　她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不也还没走吗？”
　　“我啊？我和几个同学约好了，要去玩呢。”
　　“那晚上的课怎么办？”
　　虽然她知道这间学校的学生都不大读书的，但冰妮似乎不是那种学生呀。
　　“没事的，晚上大都是自习。怎么样，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她拉着她的手，突然建议道，脸上是兴奋到不行的表情。
　　“我？”小白指了指自己，慌忙摇了摇头，“我不能去，我去了你们也玩不好的。”
　　“没事的，去玩玩而已嘛，又不是去做什么正经事，况且我还可以照顾你的呀。”
　　见她仍是在犹豫，冰妮又继续劝说道：“去嘛去嘛，就当陪我呀，求你啦。”
　　冰妮眨了眨眼，一派天真无邪，拼命说服着小白，那副恳求的模样，仿佛拒绝她是天大的罪过。
　　小白有点心动了，出去呀，她还从没和别人出去玩过。以前，哥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现在，小黑又将她看得如此严谨。想想，她一直是活在别人的保护圈下的呀。
　　“……好吧。”
　　她有点为难，最终却还是答应了，但还有一件事——
　　“那个……尹飞俊还在楼下等我呢，我还是和他说一声，让他先走吧。”
　　“没事没事，要是让他知道的话，他一定吵着要去的，我们还是把他甩掉好了。”
　　“甩掉？”
　　“是啊，我们从另一边的楼梯下去，然后从后门走，这不就把他甩掉了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似的，冰妮开心地拍着手。
　　“这……不好吧，万一他要是一直在那等怎么办？”
　　她始终不喜欢这样，捉弄别人好像不大好吧。
　　“没事的，他又不是笨蛋，看见你离开了，他自然会走的。就这样决定了啦，求你了。”
　　冰妮撒娇地扯了扯小白的衣袖，小白无奈地点了点头。
　　虽然对飞俊很不好意思，但要是冰妮再不高兴就糟了，她昨天已经惹她生气了呀，这次她还是听她的好了。
　　“只去一会，我不能在外面呆太久的。”
　　“好好好，只去一会。那我们快走吧。”
　　“喂，等……”
　　话还没说完，小白早已被冰妮半拖半拉着走了。

　　轰鸣的音乐声，耀眼的灯光，还有四周男男女女的嘻笑吵闹声。
　　她觉得，这地方陌生却又熟悉。
　　记忆中的某个过去，她也曾经无措地站在这样吵杂的地方苦苦守候着……

　　“冰妮，这里是哪，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个好玩的地方吗？怎么……”
　　她紧张地抓紧了她的手，她躲在她的背后不肯出来。
　　“这就是好玩的地方呀。”
　　冰妮将她从自己身后拉了出来，握紧了她的手安抚着。
　　“可这里是歌厅呀。”
　　小白的脸上显现出了恐惧。
　　“是啊，那又怎么样？”
　　“这种地方不适合我们。”
　　她将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别人听到似的。
　　“是吗？”
　　她无辜地笑了笑，却突然举起手，吹了声口哨。接着两三个男人便向她们走了过来。
　　“嗨，Sally。”
　　是男人的声音，小白蹙起了眉。
　　其中一个男人走到了冰妮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喂，给我们倒杯饮料吧。”
　　冰妮笑着推开了男人的手，对他眨了眨眼。男人明了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去取来了两杯苹果汁，递给了冰妮。冰妮接过苹果汁，领着小白坐到一块桌上。
　　“给。”
　　冰妮将其中一杯苹果汁给了小白。小白犹豫了一会，终是接了过来。
　　“喝吧。”
　　小白想了想，拿起吸管，喝了几口便放下了。
　　“我们还是快走吧。”如果知道是来这种地方，她一定不会来的。
　　“刚来而已嘛，多玩一会再走。”
　　“就是，就是。你是第一次来吧，那应多玩一会的。”
　　旁边的男人也跟着劝说，小白却实在是坐不下去。
　　“冰妮，你经常来这种地方吗？”
　　会是这样吗？平常那样单纯、美好的冰妮常常来这，而且还和这些男人很熟。
　　“也不是啦，只是偶尔会来。”
　　冰妮尴尬地笑了笑，她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偶尔来，好像是每天来呀。”
　　旁边的男人又开口了，只是语气里多了些许揶揄。
　　“……”
　　难道一直以为的纯粹，只是她的错觉。

　　“薛莉，你怎么在这里？”
　　是熙萍的声音，小白松了口气。
　　“我和冰妮来的，熙萍，你怎么也在这？”
　　“我几个朋友到这玩，我不喜欢这，我要回去了。”
　　口气平淡如常，熙萍对小白从来都是如此。
　　“是吗？那我和你一起走好了。”
　　说着，小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突然觉得头有些晕眩，她支手撑在了木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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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9日天气雨
　　曾经以为的哥们义气，曾经以为的天长地久的友谊，原来，那份执着的感情早已不一样了。
　　今天临时决定要和小黑去爬山，只有我们两个人。本来是件开心的事，爬着爬着两个人却不知怎么地走散了。我当时害怕极了，我对那里的地形一点也不熟悉，天渐渐黑了，我一个人傻傻呆在那。我突然好想小黑，好想他笑着的表情，虽然有点野，虽然有点坏，但却总会处处忍让我，保护我，不让我受一点伤害。
　　小黑，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现在小白好害怕？
　　我突然好想哭，我突然间有种孤独的感觉。
　　原来，没有小黑，我也不过是一个懦弱得只会躲起来哭泣的女孩。
　　小黑，我……好象爱上你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后来，小黑终于是找到了我，我当时抱着他大哭特哭了起来，还连声骂他是笨蛋，怎么可以把我弄丢了呢？这个笨蛋，居然把那么全心全意信赖着他的我弄丢了。
　　我发泄似的捶打着他的身子，却怎么也没注意到他那早已被树枝划伤，那时正不断往外涌出血的手……

　　夜越来越深，雨越下越大。
　　窗外是雷电的轰鸣声，教室内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她在哪？”
　　冷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地沉默。
　　“……对不起，这次是我的疏忽。”
　　他的心好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居然把她弄丢了，他没办法原谅自己居然犯了一个这么低级的错误。
　　小黑闭了闭眼，他的嘴唇有些干裂。
　　“我不想听解释……”
　　是他的错，他不应该离开她半步的，就算是那个坏蛋将他约出去，就算是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他都不应该离开她。该死的……他居然愚蠢地放她一个人，他居然白痴地以为别人可以照顾好她。

　　又是一阵沉默……
　　飞俊突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走到了门口，却突然停了下来。
　　“你准备在这里等着她出事吗？”
　　小黑抿紧下唇，深深地吸了口气，却发觉胸口处郁闷得令人无法呼吸。
　　是该出去找她吗？那万一她回来了怎么办？如果她回来了找不到他怎么办？如果……
　　他乱了，他彻底乱了，原本那个坐怀不乱的小黑这次真的是栽了。
　　飞俊无声叹息。

　　正在这时，门却突然被撞开了。
　　门外站着气喘吁吁的熙萍，她满脸惊恐，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
　　“熙萍，你怎么了？”
　　飞俊及时扶住摇摇欲坠的熙萍，从没见过她这么失态过，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所有人都乱了。
　　“薛莉……快……快去救薛莉……”
　　熙萍脸色惨白，她拼命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心却越来越乱。
　　“在哪里？”
　　小黑猛地冲到了熙萍，抓住了她的双肩，他拼命摇晃着她。
　　熙萍瞪大了炯孔，仅剩的一丝血色也被他晃没了，她……从没见过他这样。
　　“黑色酒吧。”
　　她用仅剩的力气说完这四个字，小黑与飞俊便飞也似的离开了，她再也无力支撑，身子跌落在了墙角。

　　终究是输了吗？心为何会那么痛，这不是早预料到了的吗？是自己傻吧，傻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自己。真的好累，如果爱只剩下痛，那她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