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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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时间跨度来看，死亡的一瞬间会被无限延长。佟旭感受到被黑暗淹没的窒息，按曲子由远及近的音量递增。她屏住呼吸，任由没过头顶。
地板下面接近透明，固态变为液态，彼此反而在濒死时能看清对方，佟旭往下看，是列车舱里面的蜡烛照耀的光，穿透了水般的木质天花板，模糊的宛如梦境，轰鸣声在耳边作响，应该是列车从头顶驰骋飞过。
佟旭感到身子一沉，原本不清晰的声音重合，他们掉在列车的地毯上。
“……我们在……车里？”小天鹅把嘴里的东西吐在毯子上，断断续续的说出来。
李舒桐爬到窗边，外面还是被诡异的黑暗笼罩，他刚想说话，发现被糊住了嘴，也在毯子上蹭来蹭去。
佟旭刚把自己弄干净，发现三道齐刷刷的目光看向他们，有点不好意思的抬起头。
这应该是三位旅客，中间坐着的是一位形似骷髅的高挑贵妇人，她根本撑不起来自己的裙子，骨节恐怖的分明，蜡黄的脸上涂上颜值唇彩。两边坐着的男人矮小到佟旭忍不住怀疑患有侏儒症，均数长得一模一样，穿戴整齐的西装，他们没有脖子，身形圆润也没有皱纹，宛如刚出生的婴儿。
“早安，夫人。”允生拨了拨头发。
大概的看他在里面做像个人，夫人哼了一声。旁边两个男人争先去亲吻她的手指。
“早上好。”夫人开口，“如果我是你们，我不会在这停留。”
“为什么？”佟旭问道。
“售票员就要过来了，他会来检查你们的。”
“售票员是谁啊？”
“是房间吗？”李舒桐问道。
那三人听了这话，停止了活动，刀子般的目光要把他们杵成个窟窿。
“快滚开！”
两个蛋人摇摇晃晃的把女人别在中间，步步像他们逼去。
“哦好吧好吧，我们现在就离开。”
李莽站起来挡在众人前面，可能他太壮了，女人停止了动作，只是狠狠地瞪着他，白鹭跳到李莽肩上，敲了敲天花板，表示是实心的。
李舒桐一脸你敲它干什么的表情，于志杰温温和和，他好像干什么都温温和和，沉声道：“我们还是走吧。”
这话刚说完，一个右拐弯，桌子上的花瓶和金银器具被打翻在地，水溅了一女人裙子，让她惊呼一声。李舒桐忽然脸色煞白，几秒钟之后欣喜若狂：“这的水能喝！”
允生没什么大表现，他握住小眼镜的表，暗自推算了一下，佟旭赶紧记住，
身后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于志杰一按，众人趴下。
“我来替您换新用具了。”
允生小声道：“等他进来我们就出去。”
“别动。”佟旭说，“地毯里面全是玻璃渣。”
孩子们这才注意到，厚厚的地毯里藏着密密麻麻的玻璃碎片，看来每一次转弯，东西就会掉落一次，之后服务员又会重新摆好。
这诡异的仪式感，让佟旭撇了撇嘴。
服务员等不及了，踹开门，正好一脸拍在李舒桐脸上，佟旭赶紧把他拽过来看看，允生凑过来“啧”了一声。
拿出几张抽纸给他抹鼻血。
“房间？”白鹭叫道。
“早安！小姐夫人和先生们！”
房间换上一身制服，还恶趣味的带上小帽子。
“哦等等，让我检查一下你们有没有票。”他眨眨眼睛。
允生赶紧把外套拉开，从里面掏出几张纸，是从兔女那弄来的船票。一行人被他的细致震撼到了。
房间仔细看了看：“这只是入场票，我要的，是火车上的票。”
见他又开始喜怒无常，允生只好尴尬的抽回手，佟旭说：“我们没有，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房间想了想：“我喜欢识货的人，天空的云，地上的海洋，这样吧，看在是很可爱的小姐问我，你们往车厢后面走，找些值钱的东西抵给我。”
女人和丈夫像打蔫了的猫，看他们的眼神有点怜悯，房间像后面一勾眼，嘴唇还未打开，这三人咚的跪在地毯上，女人干瘪的手掌上全是玻璃渣，把红色的地毯染成深红色。
“夫人，这样让我很难清理啊。”房间语调没什么变化。
于志杰拽了下允生，实意他们离开。
允生表达了感谢，孩子们匆匆逃走了，佟旭好奇的回头望，车厢门已经关闭了，恍然间，玻璃车窗上出现一道血，佟旭别过头，跟着跑走了。
两边的包厢淹着门，《致爱丽丝》的曲调绕梁三尺，这一节车厢奇长，李舒桐忽然被绊了一下，摔在李莽身上，桌子底下长出了两条腿。
“你是谁？”李舒桐嚷嚷道。
里面飒飒一阵作响，钻出了四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学生，全都是苍白的一张脸，佟旭瞥了一眼他们的校服，允生立即警觉，要绕过去继续向前。
“你们怎么了？”白鹭停下来。
为首的女孩说：“我们本来在校车上，突然到这，我们的同伴都死了。”
“你叫什么？”
“师晶。”
允生没有劝阻，不高兴的神色也隐去了：“见到房间之前，你们见过谁吗？”
师晶摇摇头，李舒桐立刻警觉：“别过去，这是房间塑造的人。他之前亲口说这里已经十几年没有人来了。”
佟旭皱起眉头，提议道：“还是先往前走吧……”
这话还没说完，身前的车厢被一根巨大的东西贯穿，地板被劈碎，佟旭清晰的听到那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众人大叫着向后缩，李莽拦腰抱起离得最远的师晶，剩下的十分有眼力见，也跟着跑。
白鹭一马当先，跳过去，她低头看一眼喊到：“车厢快裂开了！”
李莽侧身闪过，把师晶扔过去，拉起手接过剩下三个人，允生点了下人，被李舒桐推着再往前跑，他们敲着上节列车的门，身后的车厢木板突然四分五裂，炸开在佟旭眼前，被无尽的黑暗吞噬，空气里，只剩下火车的气鸣声和列车仅剩的几块地板。
“这是唱片机。”允生面色苍白，却并不怎么惊慌，他的头发被弄乱了，“我们在唱片机上，那是唱针。”
佟旭探出身子，想凑近去看地面，被允生拦下：“我们该走了。唱针随时可能再来。”
佟旭点头说好，李莽撞开门，允生拉住佟旭想让她先走，佟旭闪电般的甩开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楞楞的注意到允生神色不明的眸子，把师晶和身后的那三个人推进去。
列车速度很快，佟旭的短发在风中滚动，她向后转身看向允生，灯光隐隐闪烁，让两人面目模糊。这一时间佟旭想说很多事，这些日子的感谢与憎恨厌恶交织着，她回想起小时候在雪地里行走上下学的日子，一开始会沉浸在雪景所造就的梦幻，但紧接着在学校被雪水渗透的棉袜让她烦躁，于是她在狂风中说道:
“你的借口一文不值。”
她不再多言，转头走进车厢。
允生在破裂的木板中静默一会儿，脸上闪过一丝傲慢，推门进入下一节车厢，在他踏入后，地板终于如潮水般冲散了。”
“欢迎来到，房间的补给站。”
“真是奇怪啊，哪有中间的补给站。”李舒桐撇撇嘴。
房间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李舒桐的肩膀，让众人警惕起来：“好了好了，拿上你们认为最值钱的东西，我在车头那等待，那些廉价的，我想……”
他没有说明，脱帽献礼。
房间清清嗓子要说结束词：“幽暗的花园和年轻的梦里……”
“你将梦见一个春天。”
允生推门而进，把这句话接上，他看起来异常的亢奋，脸颊被风吹的发红。房间不高兴自己被打断，用眼神剜了他，一声冷哼消失在烟雾里。
师晶的一个同伴反应过来，怪叫了一嗓子，把旁边的花瓶往怀里揣，剩下的也跟着发了狂，跑来跑去的抢夺。
白鹭欲要劝阻，被误以为要抢东西，被体型肥胖的女孩恶狠狠撞开，佟旭拉过她，往前面的车厢跑去。
李舒桐会意，也跟着跑，咬着牙冲到面前小声说：“找吃的，那些吃的最值钱，那帮傻/逼抢的工艺品够他们死的了。”
白鹭侧身要到下一节，突然停住不动，被小眼镜撞个满怀，正欲要骂，忽然愣住了，列车门牌上有一行小字，写着“搅”。
“那如果从这算，这节车厢根本没值钱的……”李舒桐把两人拉过来，小声道。
“我们去告诉其他人吧。”白鹭说。
“允生能反应过来。”李舒桐说。
“他会告诉其他人吗？”佟旭问。
“会。”李舒桐耸耸肩，“那两人都是他养的。”
佟旭看到远处有个身影正过来，以为是允生，撇过头去不看他。
白鹭眯起眼，辨认道：“……啊……这是……师晶！”
师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她乌黑的长发飘在后面，并没有用头绳绑起来：“……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同伴会这么抢东西……我拿了一点，谢谢你们帮我。”
她怀里抱了几个盘子，手已经被刮破，看起来好像还被打了。
白鹭难受的说不吃来话，正要安慰她，忽然，在那边尽头，传来一声巨响。
有人开枪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