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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梦醒 ...

  •   接下来的几天,江湖中人忙碌起来,贺兰山上气氛凝重。展昭和白玉堂的耐性几乎要耗尽时,展锦又一次出现了。
      这一次,他身边并没有跟着一群仆从下人和侍卫,脸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
      展无忧早在山洞谈话那一日,便不再坚持跟在展锦身边,所以这一次她和上官熙江宁一起,见着展锦,很是高兴。
      展锦摸了摸展无忧的脑袋:“无忧你赶紧回常州去吧,就要打起来了,你不会什么武功,就懂一点医术易容和逃命的本事,这里太危险了。”
      上官熙沉着脸:“怎么,他终于按耐不住了?”
      展锦苦笑:“他那个人,本就高傲,性子也不好,这一回,江湖中来了这么多人讨伐他,他能按耐到现在,已经是因为前些时日才取了我的血,练就他邪功的第七重。不过,好在他还未练到最后,所以你们也许真的能杀了他也不一定。”
      展无忧冷笑:“杀他?谈何容易?我小时候,有一回午休时,被一阵吵杂声音吵醒,是他从外头回来,当时一把亮晃晃的剑插在他心脏位置,换做其他人肯定必死无疑,可他仍旧是好好的活着,之后几年功力也越来越深。”
      几人沉默不语。
      展锦叹了一口气:“他生来就与众不同,他的心脉和我们这些人是反的,不在左边,在右边。”
      上官熙几人惊讶万分,展无忧深呼吸:“锦哥?”
      “权当是为昭儿吧,他如今越来越偏执,若他只是利用我来练功,倒也罢了,我终究是他的儿子,他要我死,我只能认命。可天下百姓何其无辜,放任他继续这样残害人命,只怕报应在昭儿身上。不如我来大义灭亲,老天爷就惩罚我这个不忠不孝的人。”
      “但是你大仁大义,展公子,在下多谢你这一壮举。”
      剩下的时间,上官熙和江宁留给了两人,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也跟着师父出来了。说来也是巧,展锦来的时候,小白玉堂正好被丁家兄弟请去喝酒,自然又错过了见到他的时机。白玉堂苦笑着看了展昭一眼:“我曾经和爹他老人家离得这么近,偏偏回回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错过,没有见着。”
      展昭丢给白玉堂一个白眼,压下心中一股异样的感觉:“去听听师父和婆婆要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们有话要说。”
      “我先前看见师父在给婆婆使眼色,怎么不是要说话?”
      白玉堂扯着嘴角一笑:“你这猫儿,到这会儿心眼又多起来。”
      果然,上官熙和江宁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仔细查看四下无人,江宁才开口问:“你说,展公子所言,究竟有几分道理?”
      “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心脉身在右边之人,不过以前倒是见过一本奇书,这样的人必有天赐的奇遇。但是这种人却生来命途多舛,不成大仁大义之辈,必成大奸大恶之徒。传言商朝比干丞相的七窍玲珑心就是生在右侧。但是年代久远,不可考据,谁能知道真假。”
      江宁一脸沉重:“这位展公子,若非病弱,生得也是相貌堂堂,看起来倒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辈。但是,事关江湖生死,却也不好就这样轻易信他。上官,你同无痕公子相识在前,他们姐弟,你有何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都是江湖上苦命的人。无根无迹,若不是不死城这位,只怕早就冻死饿死在某个不知名破庙之中,可若不是这一位,这两姐弟也不用背负一身罪孽,活得如此自责。”
      “我是问你,对他们两人的品行如何看?”
      上官熙捏着胡子:“都是性情中人,那位无痕公子,算得上江湖上少有的惊才绝艳之辈,心术也正,虽在不死城这样的地方成长起来,却难得有一副好心肠。”
      “可是那个无痕公子却曾经杀了不少无辜之人。”
      “那有那么多真正无辜的人。无痕手上的斑斑血迹,一大半都是写江湖宵小,正真不该杀的人,他却甚少伤之分毫。也不晓得他从哪里学来的是非观念。不过,若非他是这个样子,白家那位怎么会爱他至死。”
      江宁无奈的摇摇头:“只可惜了他,也可惜了小然,不然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白玉堂对着展昭眨眨眼,展昭歪着头微微一笑:“师傅他们对我爹终究是有那么点介怀的。”
      “猫儿,这也正常,毕竟那老东西天生比人多长了半副心眼,就是容易想些有得没得。”
      江宁甩了甩捆龙索:“上官,这一次你带着玉堂出来,是有什么用意吧?”

      “玉堂性子跳脱,本该更适合巨阙那样稳重的神兵来收一收他的性子,但是没有办法,昭儿虽然适合画影的跳脱来释放天性,却是绝对不能参与到这件事中,只能让他们二人换了兵器,以后找一找机会,再给他们换回来就是了。等这里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再让他们师兄弟见面吧,不然,昭儿和玉堂的性子,必然能成为生死知己,免不得有事一起面对起来,万一让玉堂将昭儿带进这些事情中,就麻烦了。”
      江宁很是烦躁,捆龙索甩出一朵雪花来:“可是这和你把玉堂带来贺兰山有什么关系?”
      “天下名剑,都是认主的,画影这把剑,除了昭儿,只怕就只有玉堂能使出起真谛了。”
      听到这里,展昭和白玉堂已经彻底惊得有点蒙圈了。现在,他们正在仔细的回想两把剑给自己的感觉,的确,每一次展昭拿着画影的时候,都更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似乎一招一式也变得轻盈起来。
      可偏偏画影在白玉堂手中,被他用的刁钻古怪,恍如一柄精灵一般,让人看不懂,吃不透。
      而白玉堂每一次使用巨阙,都觉得自己似乎更能体会招式内在的深意,一剑的劈刺之间,浩渺的剑意,内劲的运行都似乎会更加流畅起来。
      但巨阙却是展昭的张总利器,被他一板一眼的使用起来,虽然招式依旧轻灵高深,却始终显得端雅沉重。
      在这时候,梦境突然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展昭感觉有一股力在拉扯自己,他大喊了一声玉堂,只来得及紧紧抓住白玉堂的衣襟,就已经被卷进了无边的黑暗中。
      好在,白玉堂被他紧紧拽了出来,两个人如同一片轻飘飘的叶子,沉沉浮浮在黑暗之中往一处有微微光亮的地方飘荡过去。
      “猫儿,你还好吗?”
      “玉堂,这个幻境对我没有恶意,玉堂,可我却觉得身边好像有了更具大的阴谋一样”。
      “没有阴谋?猫儿,你仔细想想,如果不是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以及我跟着你进了这个幻境你会如何?”
      展昭闭上眼睛一想,如果没有玉堂在身边,他要独自面对梦境中的那些事情,会怎么样,会怎么样呢?在得知自己的父亲是那样一个人,自己身上流着那样的血时,自己会怎么样?在知道自己的娘和舅舅有那么不堪的过去自己会怎么样?
      甚至长辈们如此煞费苦心的保护自己,那又会怎么样。展昭觉得,他会没有办法冷静,会做出一些超过自己控制的事情。更何况,若是没有玉堂在身边,他不会知道这是一个幻境,就不能明白这些事情的意义,也许会陷在这里,逃避一切,甚至被这里展示的一幕一幕改变心性。
      并不是展昭对自己的心性没有信心,而是,所有的事情,看起来简单,说起来也简单,可是这些事情却有着对人性最大的挑战,几乎颠覆了他以前的所有认知。他不认为在这样的时候,他还能保持冷静。
      他有点不敢继续想,他只知道,还好有玉堂,还好他一直以来不离不弃,将自己当成全天下最珍贵的,藏在心里。
      “玉堂,还好有你,若不是你,我可能就已经不是现在的展昭了。”
      “猫儿,醒过来,咱们也许要面对很多,也许那个人没有死,也许甚至连爹他老人家都还尚在人世。但是,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与你一起。”

      展昭牵住白玉堂的手:“从进入这个幻境开始,我就从未想过要一个人去面对,难道玉堂你会让我一个人?玉堂,你要一直在我身边,如果没有你,我背负不起这些,也没有这么多的勇气去面对的,我需要你。”
      轻轻将展昭搂进怀里,白玉堂的心此刻无比柔软,他的猫儿很少这样直白的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他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七尺汉子,从来就没有过寻求保护的时候。他所需要的陪伴,除了自己,除了他白玉堂,天下间,不会再有人给得起!
      “猫儿,我的猫儿……”
      这个绵长的吻,从无边的黑暗里,一直延伸到微微闪亮的光明处。白玉堂吻得极尽缠绵,仿佛要将所有的爱,所有的温柔揉碎在这唇舌之间,伴随着两人交缠的发丝,直接镌刻到灵魂深处,千年万年,生生世世都不再变化。
      白玉堂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寻找展昭。他才微微转了一下头,正对上展昭那双水润的眼睛,亮晶晶的,干净得仿佛他在北方草原上见过的湖泊。
      “猫儿,我们回来了。”
      展昭点点头。
      上官熙、无痕和江宁围了过来,展昭微微一笑:“又让几位长辈担心了。”
      无痕抓过展昭的手腕,摸了片刻:“嗯,身体没有异常,昭儿,幻境之中,见到了什么?”
      展昭眨了眨眼睛,突然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舅舅,他想到幻境中,娘亲和父亲谈话中偶尔触及的身世,以及师父的只言片语。微微一笑:“见到了父亲,师父,娘亲,婆婆,还有很多很多江湖中的人,我们在幻境中看见的是当年不死城一战,我们还知道了,我们的兵器从一开始,师父就给错了。”
      几位江湖高人却无法和展昭一样淡定,一直以来,展昭的身世,一直是他们隐藏起来的秘密,就算这一次,展昭已经来到了贺兰山,他们想着不死城已经被破,展昭的身世,除了那些不想让他知道的人,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他们一度以为,这些秘密终将成为永远不被展昭知道的秘密,随着他们年华老去,最终埋入黄土中。
      可是,幻境,哪待着不死城花纹的柱子,一切的一切都彰显着一个试试,他们所想的事情,也许已经成为不可能。展昭,他可能已经看见了他们想要隐瞒的一切。
      果然,醒过来的展昭说,他见到了父亲……
      但是,没有他们预想中的惊慌,亦没有他们猜测中的性情大变,展昭依旧温润如玉的站在白玉堂身边,堂堂正正抱着巨阙,笑意盈盈,看不出任何的不妥。
      而白玉堂,还是老样子,一手揽在展昭肩上,另外一只手将画影扛在肩上,歪着头,看着展昭,眼里能拧出水一样的温柔。
      无痕愣了愣,片刻后,微笑声从他喉咙深处传来:“昭儿遇到你,真是他最大的幸福。”
      没有人比他更懂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在绝境处能给自己多么大的帮助。当年,他和清风,他们也是这般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展现在对方面前,那些脆弱的,坚强的,黑的,白的,一切的一切,没有什么事需要向对方隐瞒的。
      然后渐渐的,将自己活成无限接近对方的样子,因为爱,因为觉得对方完美,无可挑剔。然后发现,对方渐渐也变成了自己的样子,再也离不开,再也没有办法分开,就算生死,也不曾将彼此的距离扯远分毫。
      无痕很少这般想起白清风,更多的时候他其实并不觉得白清风已经离开了自己,他甚至觉得在自己的骨血中,每一次呼吸间,清风依旧……
      白玉堂了然一笑:“舅舅,我和猫儿在幻境之中,见到了他爹,舅舅可以给我们讲一讲他么?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痕微微笑道:“他呀?呵呵,其实和昭儿性格很像。”
      上官熙也摸着胡须微微点头。
      袖越跑过来,拉着白玉堂上下看了两圈:“哥哥,你们都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讲来听听。”
      展昭和白玉堂仔细讲幻境里的经过讲了一遍:“师傅,当时你为什么要说是和玉堂发现的山洞?”
      上官熙摇头晃脑:“为师当日随口扯的歌借口而已,怎么拿山洞有什么不妥。”
      白玉堂摸着脑袋,看展昭咬牙切齿,轻轻凑到展昭耳边道:“愿赌服输,我就说老头子做事多数时候其实没有什么分寸。”
      展昭恶狠狠点了点头,看向无痕:“舅舅,如果我和你换过血,那么为什么我体内还有药性,还是只能练展家的功夫?而你却有成为鼎炉的可能了?”
      无痕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早些年,我和你爹一起跟在他身边学习,倒是听你爹说起过,他有一种药引,来自千年冰雪不化的地方,叫做万年精晶,乃是一种百年一开花的雪地植物的果实,他偶尔得到过五粒,此物有一个作用,能封存气血内息,使之发生一些变化,大约你娘亲以前吃的那些药里面,就有这个药引。”
      上官熙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万分好奇起来:“天下竟然有这等奇物?可惜不知道现在何处可寻。”
      白玉堂眉眼一扬:“贺兰山顶可不就是万年冰雪不容,不然那人为什么当年要在这里建老窝,虽然叫咱们一锅端了,但是那样神奇的东西没准就在那不死城附近,等过了这里这一关,我们就顺路去寻一寻,万一寻到了……”
      众人点点头。
      江宁领着袖越弄了点热烫热菜,也就是几片肉干撕开煮的一点汤水,加上一些干粮,叫几个人随便将就着对付了一顿饭。虽然吃得简单,但是好歹也比这洞外的冰天雪地温暖了不少。
      一边吃一边上官熙就说:“眼看着你们睡了大半天,好在反正是洞中,倒是没有昼夜之分,趁着你们睡着,我们也轮番休息了一阵,吃饱了就继续往前走一走。”
      无痕眉头一动:“丫头,你算算星图,大略想想现在什么时辰,这点功夫你应该还是有的。”
      袖越眼睛眨一眨,和白玉堂本就有三分像的一张脸,硬是把这神态做出和白玉堂八九分像的样子:“叔叔,我倒是真没什么计时的本事,不如叔叔现在教教我。”
      无痕把额头摸了摸:“你背了星图却不会计时,以你娘的性子,居然没有直接打死你?”
      白玉堂额头上滴了一颗汗:“学不会竟然就要打死?小师叔年轻的时候性格竟然这么暴躁?”
      无痕岔开话头:“现在大约也快辰时了,丫头,天狼星如今在何方?”
      袖越闭着眼睛想了想:“东南大吉,西方有魍魉之匝,此时向北而生,贪狼午时将至中天,北生转死,南有天煞,走东方!”

  • 作者有话要说:  老公的外婆去世了,然后没能正常更新,对不起,下周还是一二三三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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