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时》幼久

5、心动+5

　　中午放学。
　　校外的奶茶店生意爆满。

　　帘子后的小单间，江烬窝在单人沙发里玩手机。

　　刘敏杰突然冲进来挤眉弄眼地喊，“烬哥，有人找！”

　　江烬眼睛都没动，“让他滚。”

　　“……”
　　后面跟进来的肖飞宇捧着奶茶和午饭，一脸懵逼，“……那我滚？”

　　江烬斜眼睨他。
　　刘敏杰在旁边大笑，“快滚快滚。”

　　“你滚！”
　　肖飞宇白了刘敏杰一眼，将东西全都放下。

　　他的后边还跟着几个人，一窝蜂涌进来，小小的单间里吵得人头都要炸了。

　　“快做好准备列队欢迎！”
　　“快快快，仪容仪表仪容仪表！”

　　帘子刚一撩起来，屋里便炸响一声——

　　“学姐好——！”

　　声音之大，震得外面买奶茶的人都纷纷往这边看。

　　被宋飞亲自领进来的韩可菲捂着差点被震聋的耳朵，又羞又气，“你们小声点！丢死人了！”

　　四中有个舞蹈特长班，班上个个都是帅哥美女。
　　韩可菲是其他人公认舞蹈班里最漂亮的，当初一进高中校门就俘获了不少男生芳心。
　　在场的除了江烬，几乎都暗恋过她。

　　带头的几个随即笑开。

　　“学姐不常来学校，来了还不得好好欢迎啊。”
　　“就是嘛，学姐应该常来，常来就习惯我们的热情了。”
　　“哈哈！”

　　韩可菲比他们大一届，举手投足都带着股自诩成熟的优越感，看这群男生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当然，除了江烬。

　　因为经常要出去比赛、演出，学校特赦他们可以染发化妆，此时韩可菲一头微卷的栗色长发微微一偏，发丝散落下来的香气勾的她身边的宋飞差点窒息。

　　她精心描绘的猫咪眼线又翘又细，眼光直直看向那边的单人沙发上，“还不是他不叫我来，他多叫我，我不就多来嘛。”

　　此话一出，单间里顿时发出暧昧的哄笑。

　　在场人都知道，韩可菲追了江烬半年多，眼看只差临门一脚，江烬却不知怎么迟迟没有回应。

　　他没骨头似的窝在沙发里，懒懒撑着脸，视线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视若无睹的态度相当冷淡。

　　韩可菲脸色微微僵住，随即便朝他走过去。
　　她不愧是舞蹈生，身段柔软窈窕，尤其那把细腰，摇曳到沙发旁，轻轻坐在他手边的扶手上。

　　“飞宇，你带他们出去玩吧，我有事跟他说。”她背对江烬，他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她身后姣美的曲线。

　　江烬换了个姿势，侧到一旁。
　　还是没说话。

　　肖飞宇见状吹了声口哨，意味深长地朝江烬抛了个媚眼，“行，你们慢~慢~说。”

　　他犯贱的表情看得人想打他。
　　江烬抄起地上的塑料瓶就朝他砸过去。

　　“哎呀没打着~”肖飞宇灵敏往帘外一躲，没了影。
　　其他人也嘻嘻哈哈地跟着他出去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韩可菲开门见山地问，“你跟夏依谈了？”

　　夏依是隔壁职高的，漂亮张扬，还特别放肆。
　　她之前四处放话，说江烬已经跟她谈了，让某些人不要再得寸进尺。

　　放眼整个北一街，四中和周围几所职高加起来，喜欢江烬的人不少，但值得夏依特别点名的，也就一个韩可菲。
　　这个某些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韩可菲本来不想跟她一般见识，毕竟她们一个是重点中学的舞蹈特长生，一个不过是职高生，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可过了一个暑假后，江烬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淡，淡到她无法再掩饰自己的心慌了。

　　她没回头，怕看见江烬肯定的表情，语气却不自觉变得幽微，“你不是说不想谈吗，怎么她就可以？”

　　“我说她可以了么。”

　　“什么意思？”

　　韩可菲回眸望去。

　　身后的人随手拿起矮几上的白色烟盒，抽出一根咬在嘴里，侧脸对着她。
　　懒得再说第二次。

　　手边没火，江烬狭长的眼尾懒懒睨向一旁的火机。
　　琥珀色的眼睛在幽暗的光线下说不出的旖旎性感。

　　韩可菲几乎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嘴角止不住地上翘。

　　“那下周我生日，你能来吗？”她手指勾到火机，俯身帮他点烟。

　　江烬头一偏。
　　起身。

　　他在桌上那堆食物里找到肖飞宇落下的火机，点火，眯起眼深吸一口，眼尾一点光亮很快隐没在烟雾缭绕中。

　　像黑夜里的星星。
　　那么耀眼。

　　韩可菲顿时陷入了心动。

　　“再说吧。”江烬漫不经心地用火机屁股搔了搔后颈，“你还有事么，没事我先走了。”
　　“我......”
　　“拜。”

　　韩可菲话都还没说，江烬便叼着烟冲她抬了抬下巴，撩开布帘走了出去。

　　-
　　高丽梅这几天在单位加班。
　　晚饭都是齐悦一个人吃。

　　放学后天色还早，天边火烧云的晚霞让她不想那么早回去。
　　在小区里溜达了两圈，听到便利店里有酸奶在打折，她拐进去买了份酸奶准备草草解决晚餐，觉得不太够，又到水果店买了份果切。

　　出来的时候看见隔壁网咖的招牌已经亮灯了，圆润可爱的恐龙崽正在深蓝紫的夜幕下噗噗喷火，橙红的火光一闪一闪，连夏风都阻挡不了它的温暖。

　　齐悦很喜欢这只恐龙崽崽。

　　要是能把它放在房间里，有它的火焰守护，半夜醒来的时候说不定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这想法一冒出来就刹不住车。
　　她甚至有想进去问问网咖老板哪里能买到这个恐龙崽的冲动。
　　但看了眼那深绿色的厚重门帘，这个念头又很快被打消。

　　高丽梅从小对齐悦实施高压教育，在她的耳濡目染下，齐悦对网咖这种地方的印象非常糟糕，就连热门的电玩城她都没去过几回。

　　在她的认知里，这些地方不管外面怎么闪耀，内里都是乌烟瘴气不堪入目的。
　　就像一只长相可爱的怪兽，不管外表看起来多么无害，最后都是会吃人的。

　　嗯，还是回家吧。

　　齐悦正要抬脚离开，门帘后突然窜出来两个人影。

　　“卧槽八点了！再不回去我妈晚上该把我炖了！”

　　是宋飞。
　　他着急忙慌地奔出来，身后跟着肖飞宇。

　　“整天你/妈、你/妈，你/妈要知道你最后一把能坑成那样，早把你手剁了！”他撩开门帘走出来，一眼看见台阶下的齐悦。

　　“咦，这不是那谁吗？”

　　江烬中午放学后就没了影。喻露说江烬经常这样迟到早退，尤其是赖昌益当了班主任之后，他更加肆无忌惮，连带着肖飞宇和宋飞也总是神出鬼没的。

　　现在宋飞和肖飞宇都在这里，那江烬......
　　齐悦下意识看向门帘后即将走出来的那个人，勾着塑料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

　　“堵在这儿过年？”懒懒的声音传出来。

　　肖飞宇跟着就被踹了一脚，“哎哟！”和宋飞搭在一起跌下了台阶。

　　他们身上有很重的烟味，混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闷气息，一靠近便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滞。
　　齐悦顿时觉得鼻子不太舒服，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台阶上，江烬连手都不想抬，直接侧身用肩膀顶开门帘，刚好看见她悄悄揉了揉鼻子。

　　他眉梢一挑，散漫踱步下来，经过齐悦身边，头都没回。

　　很奇怪，他们距离这样近，但齐悦却没在他身上闻见任何让人不舒服的味道。
　　明明他也抽烟的。

　　“那个...”

　　她轻声叫住他，刚开口就被肖飞宇打断。

　　“齐悦，你是叫齐悦吧？”

　　齐悦抿抿唇，眼睛看过去，“嗯，我是齐悦。”

　　齐悦长了张秀气的鹅蛋脸，脸颊两边微微有些稚气的婴儿肥，粉粉嫩嫩的，看起来很可爱。
　　听说她成绩很好，赖昌益在办公室里大肆宣扬以后八班的平均分就靠她往上提了。

　　看她刚才好像要进网吧的样子，肖飞宇狐疑，“你不是好学生吗，好学生也来网吧玩啊？”

　　“不是的，我是路过这里。”齐悦解释说，“我家住在这个小区。”

　　“嗷，这样啊。”

　　“嗯...”

　　她一板一眼的样子简直像个呆瓜。
　　肖飞宇瞬间对她失去了兴趣。

　　“那你快回去呗。”

　　他挥了挥手，齐悦瞬间忘记自己刚才准备叫住江烬的事情。

　　“那我先走了。”

　　转身时，视线不经意划过他的侧脸。
　　齐悦低下头。

　　“等等。”
　　江烬像是刚发现她在这里似的，插着口袋垂眸看她，“这不是我们新同学么。”

　　齐悦脚步一顿，抬起脸。
　　她鼻尖上仍有些些微红，圆溜溜的眼睛像刚刚换了毛的雏鸟，水润透亮，看他的时候又带着点怯生生的茫然。
　　可怜又可爱。

　　“是来找我的？”江烬故意问。

　　他刚刚明明都听见了...

　　齐悦眸光闪了闪，解释：“我是...”

　　“人家只是路过。”

　　她话到嘴边，宋飞已经替她说了。

　　虽然齐悦有点呆，但好歹算个小可爱。
　　江烬上午还当众让人下不来台呢，宋飞怜香惜玉，想帮她解解围，不料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烬哥，我们……唔唔唔！”
　　“我们该回家吃饭了！是是是，我知道，咱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呢！走走走，咱回家了！”

　　到底是肖飞宇跟着江烬时间更长，一见他斜着眼瞥过来，肖飞宇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连推带拽地就把宋飞拉走了。

　　齐悦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被他们分散了一小会儿，很快又重新集中回江烬身上。

　　“原来不是找我啊。”江烬不经意看向她手里的东西，像是有些失望，“还以为是有人知道我在这儿，特地来给我送晚饭呢。”

　　他说话的腔调总是拖沓着，不高的音量有两分以假乱真的虚弱，咬字却有种把人泡在温水里的温软感。

　　齐悦不禁发怔。

　　“……”
　　“……”

　　整整一分钟。
　　她就这样呆看着他也不说话。
　　完全没出现任何他想象中的反应。

　　没意思。

　　江烬撇撇嘴，“行，那我走了。”

　　“等..等等。”

　　他调转脚尖，停住。
　　视线下落。

　　齐悦举起手里的购物袋，上面还印着水果店的标志。

　　狐狸眼微微眯起。

　　“这个，给你。”

　　齐悦不是很敢看他的眼睛，和他对视总会让她感觉慌张。
　　可能是有点害怕。

　　“早上的事，谢谢你。还有...”

　　江烬等了会，“还有什么？”

　　“还有...”齐悦咬了咬唇，“对不起。”

　　早上的事情，喻露都跟她说了。
　　江烬是在为她解围。
　　要不是他及时出现，张开说不定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

　　是她对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先入为主了，才说了那些过分的话。

　　“白天的时候我不该说你在欺负同学，你那是在帮我。是我不对。”齐悦想了一天，还是觉得应该和江烬道歉，可他下午一直没来班上。

　　她黑黝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江烬看她细瘦的两条胳膊举的恭敬板正，鼻息间闻到些许干净的皂香跟那天早上一模一样，眼尾几不可察地展了展。

　　“谢谢是酸奶，道歉是果切。”他将她袋子里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挑眉问，“那巧克力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