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美尼亚之梦》华泱

23、所求

　　孩子，孩子。

　　“我不要生孩子......”他微弱地抗拒道，他脑海中又浮现出多年前在帐篷中声嘶力竭却无济于事的抗拒，他本以为那样的记忆已经淡忘，但现下正如昔日场景，秦治目光愈深，忽狠命掐住他手腕，“为何你愿意给西秦人生孩子，却不愿同朕生孩子，你昔年心高气傲，无论如何也忍不了雌伏于人，如今不也忍得了？”

　　“他不一样。”顾煊摇摇头，而秦治决心已定，根本不容他多言，“现下不一样，往后也一样了。”

　　秦治说到做到，此后日日经飞桥复道来府，夜间也要同榻而眠，顾煊心境一日复一日忧虑，在察觉身体变化时更是心惊，浑浑噩噩不知来日。

　　秦治倒是大喜过望，连带着看顾康也顺眼不少，甚至允他来见他。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康，所幸他身体虚弱，倒是个回避的借口。他在京中已无故旧，因而也无旁人探视，这日醒来，却见身侧有人，看清那人后，他不由错愕：“舅母？”

　　秦治不喜旁人探视他，但薛氏太后之尊，自与旁人有异。“近日，你受苦了。”薛太后静静道，她目光移至他腹部，“阿煊，我知晓你不甘，我亦不愿陛下因你疯魔至此------想要一劳永逸否？”

　　暗示昭然若揭。顾煊眼底刹那浮现喜色，须臾又犹豫迟疑：“会拖累您。”

　　薛氏并非秦治生母，反而是恭仁太子和清河公主的姨母，此前为彰孝道，秦治愿以太后之尊奉养她，可他已然疯魔......“无妨，此乃先帝嘱托。”薛太后摇了摇头，“国士遇我，国士报之，一早便是心甘情愿的事。”

　　，

　　秦治下朝之时尚满心愉悦，到策阳侯府却惊闻噩耗。“为何如此！”他怒视着薛太后，已然不顾及母子名分和多年养育之恩，而薛太后只静静凝望他，并不因他惊怒有所异动，“爱臣太亲，必危其身。陛下，先帝教过你。”

　　爱臣太亲，必危其身，所以父皇不吝惜他血亲子女，便是顾煊，他再珍爱他，也不曾因他的缘故放过恭仁太子旧党，他连唯一私爱之人也能舍弃......“谁人能如父皇一般，谁真能做到如他一般......”他几近魔怔，望着顾煊的方向，又如哀求，“我，我不过是爱他，我想他爱我......”

　　“但陛下求而不得。”薛太后道，她望着秦治，眼中终于有了几分怜悯，“但凡所求，必有不得，若陛下一意孤行，求而不得的种种苦痛，也一并受着罢。”

　　此番身体虽受磋磨，但心中大定，兼之秦治怀恨在心、未曾探视，他心境反而安宁许多。顾康一直陪着他，一日他稍能起身，同儿子在庭中赏花，顾康忽道：“他还会再来吗？”

　　顾煊一怔，而后摇了摇头：“我不知晓。”

　　“可您不想他来，对吗？”顾康问，顾煊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们既有求于他，就只能受着。”

　　“可他欺负你！”顾康红着眼睛，“我知晓他在做什么，从前爸爸也这样做，可不一样，他和爸爸不一样。”他忽然抓着顾煊的手，恳切道，“我们回西秦吧，阿翁同我说过，若长安待不下去了，我们就回爸爸身边！”

　　他急切地等顾煊的答案，而顾煊发愣半晌，又反问道：“所以，你想回你父亲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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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