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美尼亚之梦》华泱

14、回家

　　江海，江海。“你在说什么，艾勒达？”他问，他很快想起这并不是他真正的名字，因此他又改口道，“你想离开我，煊。”

　　“确实如此。”顾煊呼出口气，说出这一切后，他终于轻松了起来，“在我不愿意想起过去时，我想要依附你，留在你身边。但现在我的过去无从隐瞒，你也是时候回到你曾经的人生中，我们应该分开，对你，对我，对康斯坦丁，这都是最好的安排。”

　　“我们不会分开。”他固执道，他抓着顾煊的手，意识到他碰到了他的伤口，他很快又松开，但目光仍紧紧盯着他，他不愿意他离开他的视线，“谁让你改变了主意，马戴奥斯吗，你不要听他的话......”

　　“不论他说了什么，决定是我自己做出的，我不愿意开口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我舅舅教过我。”顾煊摇摇头，他想要捏紧拳头，却只是无意识痉挛，但他知道他必须狠下心了，“有人这样说过吗，塞巴斯蒂安，你的眼神很像他，我贪恋阳光的温暖，因此宁愿拥抱烛火，可我现在可以回到太阳身边。”

　　这未必是他的真心话，可他愿意用这个谎言来斩断他们的联系，那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顾煊看到塞巴斯蒂安在发抖，五指攥紧又松开，他几乎按捺不住想拥抱他，可他还是克制着站在原地。“不要让我看到你离开。”他最后说，他闭上了眼睛，背对着他，当他再转过身时，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而那枚玉令也消失不见。

　　，

　　康斯坦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那次刺杀后，他的父母便有些古怪，或许古怪的迹象很早便出现了。他以为这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但他母亲告诉他，他们要离开安条克，离开父亲的身边。

　　他不能接受，为此大哭大闹，但他母亲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直到他平静下来。“安条克是你父亲的家，当他可以承认我们的存在时，安条克也是我们的家，但现在我们应该回我们该回的地方。”

　　“我们要去哪里？”

　　“回我的家，我的家在长安。”顾煊说，他替康斯坦丁系好衣带，“你学过后秦的官话，以后，你的名字是顾康，安康的康。”

　　在罗马，康斯坦丁很难摆脱私生子的嫌疑，但在大秦，没人在意一个侯爵的独子是否有个来历不明的母亲，只要他父亲确认他的存在。他不愿回安西，那里曾经是他的荣耀，但如今已经不愿触及，长安同样如此，但除了长安他已无处可去。

　　“陛下命侯爷在景和宫侯驾。”回到长安后，侍从恭敬道，顾煊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对这个安排昭示的隆宠多言什么，但当他踏入景和宫，看到那个玄色的身影时，他仍在刹那间仿佛失去了魂魄。“舅舅？”他轻声道，还犹带一丝仿若身在梦境中的恍惚。

　　“阿煊。”秦赫说，然后他大踏步上前，将顾煊拥在怀里。龙涎香的气息萦绕在他身旁，如幼时一样，他此时总算有了回家的实感，他伏在秦赫怀里，终于歇斯底里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