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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妖精晚宴 ...


  •   视觉,感官,感受,在很多时候是不可靠的。
      七年级的生物课上,哈利第一次知道视觉的成像原理,关于光线如何落在视网膜上,倒过来的图像又如何在脑海中变正。这是一个极不简单的过程,在许多环节上都可能出错。
      但他从来没有这样怀疑过自己的眼睛。
      幽深黑暗的地穴里站立着沉寂的酒桶,塞子里漏出携带不同怪味的气体。此处有许多让人提心吊胆的地方:桶与桶之间不时跳出的癞蛤蟆和盘绕着的火蛇,动物骨架制作的壁灯,洞穴深处、像是有亮光的地方传来似有若无的人声。然而很长的时间里,哈利没有注意到周身的任何东西,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边清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向光亮处摸索过去的德拉科。
      哈利觉得他的脑子一定是被熏坏了,导致大脑皮层的视觉接收系统出现了故障。但就在刚刚,在他因为剧烈的咳嗽发眩,接着又从天旋地转的世界里挣脱出来后,他睁开眼睛看到的——他以为他看到的,是现实中的德拉科·马尔福。
      他因此愣在那里,任由肮脏的泥巴糊在他的衣服和脸上,陷入一阵空白。直到半分钟后,才犹犹豫豫地回过神,扶着湿滑的洞壁从泥地上站起,一步步,缓慢地,向那个男孩走去。

      北国曾有传说,沼泽的雾气不过是一个女人在酿酒。有人说她是巫婆,也有说她是妖精,而男孩们陷入的正正好好就是沼泽女人的酒房。
      没有葡萄的浓香,没有整齐的木架,这里更像是地底深渊的一角、魔鬼的储物仓。哈利戴上眼镜,捡起魔杖向自己施了个清理一新,在衣服干爽后慢慢来到了德拉科身边。他忐忑不安地向这个男孩瞥了一眼——那感觉还是一样的。
      “那边貌似有人。”德拉科忌惮着洞穴深处声音的源头,说话有意很轻。
      哈利没有回应。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乃至于诡异的感受。他知道自己现在还在梦里,非常知道,即便刚刚陷入泥沼时他以为自己就要完了。
      时间不过才走了五分钟,身旁这个男孩刚刚还为他擦去过眼角的污渍……
      也许是雾气的影响。哈利这样想着,用手按了按鬓角。德拉科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偏过头来。
      “还好吗?”德拉科问。
      “嗯……”哈利模模糊糊地回答,正要低下头假装整理衣领,德拉科忽然抱住了他。
      哈利一个激灵。
      他浑身一僵,本能地想要推开。但他很快记起抱自己的是谁——是属于梦境的、他的德拉科,不是马尔福。
      “我以为……”德拉科埋在他的肩膀边,低声喃喃着。哈利感到他的手按在自己后背,按得很紧,让他感觉不太自在。但德拉科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颤抖,还有虚惊一场后的疲倦。
      这让他不觉心软了。
      “……没事了。”哈利轻轻拍了拍德拉科的背,安抚着说。后者随即收紧了手臂。

      拥抱总是温暖的,在冬天,它是不烧炭的火炉。然而此时此刻,哈利却没有很享受这个拥抱。他在与德拉科拉开距离后,望进那双熟悉的灰眼睛,从手指开始——浑身发毛。
      妈的!怎么回事!
      他颤抖地暗骂着,竭力控制住想要后移的双腿。
      这不是他,这不是他……
      他努力给自己催眠,眼见德拉科捋齐了垂在自己镜框边的刘海,像是要吻上来。哈利感到十个手指变得僵直,就要忍不住退后几步,洞穴深处的人声突然大了起来,打断了他们。
      那声音里有男有女,尖锐的、沙哑的,十分刺耳。德拉科听到,立时扭头看向那个方向。
      “那是——”哈利抓住了这个机会,装作不经意地离开了他的怀抱,“那是什么?”
      “不清楚……但我们需要想办法上去。”德拉科这样回复,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
      洞穴的顶部像是凝固了的沼泽泥块,密不透风,两人掉下来的缺口也看不见了。哈利抬头望了一望,向前走去。

      一定是雾气的关系……
      一定是……

      ……

      地底的温度比沼泽之上还要寒冷许多。孩子们多多少少听过它的故事,关于那个不爱惜面包的女孩,关于莲花里生出来的婴儿,还有十二个鬼火怎样在人性中获得新生。永不见天日的黑暗领地是讲述精怪故事的绝佳场所,但讲童话的人绝不是因为这样才把夜乌鸦、女妖和小鬼们都放在这的——你要明白的是,他们本来就住在这儿。
      就如同人类爱在聚会里加那么一点点酒精的成分、平白无故也愿意抱团取暖一样,妖精也有他们自己的宴会。这次是在老妖王的妖山,下次便由沼泽女人款待,三番五次不嫌烦——德拉科和哈利撞上的正好就是这么一场“妖精晚宴”。
      不过若不是沼泽女人酿了过量的啤酒招待客人,他们也不至于在浓雾中落下来。

      宴会厅在沼泽正中央,也就是先前那几棵树生长的地方。九根赤杨树干向下插入地面,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剩下一根是最粗的,它立在中心,生出许多同样强壮的分支。
      两个男孩分别躲到两根柱子般的树干后,看清了所有的妖精。他们坐在四面延伸的树根分支上,手里抓着某种动物骨头做成的啤酒杯,长相在哈利看来十分怪异。

      离他们最近的,是古老传说中的河人。这是一个怪老头,套着一件亮闪闪的鱼鳞上衣,除此之外,他的裤子也是鳝鱼皮制成的,让他看上去非常像条长了四肢和胡茬的鱼。如果是在平常,他还会用芦苇装饰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但他今天并没有这么做,因为芦苇在沼泽里并不稀奇。
      河人是个孤独的老头,他来这儿是为了听听其他妖怪们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到?”河人听到一个柔美的女声这样问。哈利也听到了。
      他将目光转向声音的源头,只见一个姑娘形态的年轻女妖坐在最高的树干上,围着一条雾气和月光织成的围脖,身体隐隐绰绰像是在发亮。
      “夜乌鸦已经去看了。”
      又一个更为沧桑的女声传入哈利的耳朵,来自于坐在大酒桶上的沼泽女人。她穿着一条沾满泥巴和酒渍的深红色裙子,正指挥着几个侄女为客人上菜,鳗鱼头骨、水蛇尾巴和鳄鱼眼睛之类的东西。在她们周围,幽蓝色上下浮动的几颗鬼火顶着酒壶为客人们续酒,此外还有又矮又瘦的教堂小鬼、幽灵状的墓猪和整马,都坐在宴席中。最漂亮的还要数老妖王的三女儿——她是沼泽女人的学徒,却爱上了一颗鬼火。
      也许这才是她接受晚宴邀请的真正目的。

      赤杨树干后,哈利偏头向德拉科看了一眼。也许是因为这里味道太冲,这一眼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安慰。德拉科却仍然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扭过头来。他们藏身的两个树干距离好几米远,哈利因此看不太清德拉科的唇语,只能勉强通过手势猜出他的意思——“再观察一下。”
      哈利移开眼睛,没有点头,也没有反对,心神不宁地将注意力放回妖精们身上。

      他们看着几个妖精喝了好几杯酒,醉醺醺地像是要睡倒在树干上。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乌鸦哇哇叫着从一点钟方向飞来。哈利顺着它的飞行轨迹看过去,意识到那里有个隐蔽的通道。
      “他来了——他来了!”
      夜乌鸦大声地、沙哑地叫着,扑腾着落到了一个小女妖精的头上,“——别再把我当傻鸽子用了!翅膀不是用来做这个的!”
      沼泽女人瞥了它一眼,“你害怕他。”
      “我才没有害——”
      夜乌鸦叫声未落,沉重的脚步声就从一点钟方向的通道里传来。它随即发出一个怪异而尖锐的声响,飞到了酒桶的后面去。其他小的妖精们和鬼火们纷纷坐整齐了,教堂小鬼一溜烟消失到了不知哪里去。只有河人原地不动。

      二十秒后,一个系着黑色披风的“男人”大步走进了晚宴厅。他头上长着一对角,鞭子似的尾巴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阴影。洞壁上的蛇油灯被他走进来时的风给吹熄,留下一缕黑色的烟。
      “你迟到了。”沼泽女人说着,招呼一个小鬼火从赤杨树后头顶来一罐萤火虫。她打开罐子,用手捏出一只发着光的小虫,将它按在粗糙的酒桶表面上,用力擦出一道油。
      刚进场的客人没有接话,只选了沼泽女人对面的一个树桩坐下,端走一杯酒。
      “你看上去有点累。”沼泽女人接着说,将按扁了的萤火虫递给老妖王的女儿,后者捏着它站起来,将油挤到用作灯罩的豺狼头骨里。一颗鬼火将自己的头往里面伸,新的火焰便又诞生了。
      “地狱的工作并不悠闲。”那位客人说。
      没错,两个男孩现在看到的就是魔鬼本人。他的面孔看上去和普通的青年没什么两样,脸上被鼻孔喷火的马烧出一个疤。沼泽女人瞅着他喝了半杯酒,戏谑地说:“人类并没有那么需要你。”
      “毫无疑问,”魔鬼仰了下头,让啤酒在舌根留下余味,“加百利真是十分辛苦。”
      “你还在和她玩那个游戏?”沼泽女人问。
      魔鬼轻轻笑了一声。
      “不……她已经输了。”他说。
      一直安静看着他们的河人在这时终于开口说话——“我不觉得你在这件事上需要多做什么努力,”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宛如一块水底巨石,“人们生来喜欢那些锯末。”
      “你在引用‘那个人’的话,加百利应当会很高兴。”魔鬼瞅了瞅浑身都是鱼皮的怪老头,招来鬼火为他又倒满一杯酒。

      几分钟过去,哈利躲在树干后,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德拉科在魔鬼喝完第二杯酒后向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和自己一块儿退到阴暗处,往一点钟方向的通道悄悄挪去。
      哈利看着德拉科打手语,觉得他在这一刻像极了一个贼。但他只是点了下头,借着赤杨树干的遮挡,尽可能安静地挪动脚步。
      淤泥和污水从顶部滴落到地面,在互相贯连的洞穴中砸出空灵而诡异的声响。趁着鬼火们忙忙碌碌为客人们续酒的功夫,两个男孩偷偷摸索到了通道口。他们各自瞥向已经开始微醺的几个妖精,确认没有一个是往这个方向看的。紧接着,他们屏住一口气,拐了进去。

      比起刚才的洞穴,这条通道还要黑暗许多。哈利不敢点亮荧光咒,只得一步步向前摸索,尽可能地分辨近距离的事物。他看见肮脏的、粘稠的泥浆在墙上滑动,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德拉科走在他前面,呼吸声很轻。哈利突然想起来他怕黑,却在此刻不太确定是否要上前去。
      越往深处走,越是没有光亮。在某个点上,德拉科停了下来,像是不敢继续往前。哈利走着走着撞上了他的背,吓了一跳,忽然感觉眼前一亮——迫不得已中,德拉科点亮了杖尖。
      哈利看着那个银色的光点,眨了眨眼,又看向被照得脸庞发白的德拉科——从来只属于现实中马尔福的厌恶感像是某种陌生药剂一样,混入他的血管。哈利感觉古怪到了极点,只得低下头去,借着这道微弱的银光前进。地上不时爬过几只黑色的、背脊发亮的小虫子,发出唧唧切切的声音。
      黑暗的甬道像是永无止尽般狭长。
      好在,几分钟过去后,他们终于走到了开朗之处。那是一个三面点着蛇油灯的小洞穴,顶部的中央有个空洞,却没有梯子可以上去。
      哈利和德拉科站在空洞下,哑然无声。

      “现在怎么办?”一段时间后,德拉科终于说。哈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知怎么,现在就连德拉科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太一样……没那么好听了。
      “也许我们应该回去。”德拉科又说。
      哈利皱起眉头。
      “然后被他们吃掉?我不觉得——”
      “人类并不是很美味,你们知道。”
      一个女声突然从背后响起。哈利浑身一凉,回头看见沼泽女人就站在他们身后。她眼底发红,裙摆和头发上都是泥,手里提着一个发光的虫笼。
      “你们以为可以偷偷摸摸出去?”沼泽女人打量着两个男孩,眼睛上下左右转,“这片沼泽里还没有能逃过我眼睛的事物——别摸你的魔杖了,小孩,那没用的。”
      眼角余光里,哈利看见德拉科僵在原地,右手停在口袋边缘。至于他自己——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手脚发凉,嗓子因为紧张而收拢。
      “你们是谁?”沼泽女人问。
      “我们只是经过,不小心掉下来的。”德拉科飞快回答道。哈利听见他声音里明显的慌张。
      “只是。”沼泽女人重复了一遍德拉科的用词,语调毫无感情,让后者不由止住了声。
      她盯着两个男孩,从自己头发上捋下不少泥,面向那条通道,朝他们勾了勾手——
      “过来。”她说。

      ……

      哈利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和马尔……德拉科一起,站在一群奇丑无比的妖精面前,被他们盯着看。他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魔鬼、妖山三小姐和河人根本不是在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背的包裹或者头发是什么颜色之类的东西。
      他们在打量其他的一些什么,一些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怎么样?”沼泽女人朝魔鬼问,“她会喜欢么?”
      长角的披风男人眯着眼睛注视他们很久,像是一只观察猎物的黑色野狐狸。哈利看着他身后摇晃的尾巴,第一次在梦境里感到这样惊惧。但最后,魔鬼只是朝后一仰,松垮垮地靠在树干上说:“他们不属于我们。”
      “一点都不?”沼泽女人眯起眼睛。
      魔鬼从身边飘着的鬼火头上端起不知今晚的第几杯酒。“老太太需要可靠的人帮她缝鞋,这两个——”他伸出手指向德拉科和哈利挥了挥,“他们做不好这事,还没有那个姑娘有用。”
      哈利听着这番话,不知是褒是贬。
      “让他们走吧,”魔鬼打着哈欠说,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除非你想让他们留下。”
      骨头酒杯里飘着苍蝇翅膀一样的东西,还有几丝羽毛。哈利和德拉科看着它们,不敢动弹。

      沼泽女人是个非常简朴的妖精。她喜欢收集塞子和酒桶,却不喜欢收集无趣的人。
      因此,在被半透明的墓猪和整马转圈观赏了整整一分钟后,哈利和德拉科被带到了最大那棵赤杨树下一个隐蔽的树洞边。河人为他们递上一个火把,火光一照,原来洞里有个野黄莓枝和藤蔓拧成的螺旋楼梯。
      “当心了,”河人对他们轻声说,嘴里吐出海草味的口气,“别让自己再有机会掉下来。”
      “别多话啦!”沼泽女人指向洞口,又对男孩们补充说:“里面有个棺材,是沼泽王在睡觉。他已经睡了二十六年了,可别吵醒他。”
      哈利木木地点着头,和握着火把的德拉科一起弯腰钻进了洞里。他们瑟缩地看了看这把摇摇欲坠的植物楼梯,小心翼翼地,开始向上爬。

      编织过后的草杆和藤蔓踩起来很柔软,却也很坚固。男孩们经过了沼泽王休眠的棺材,经过沼泽女人存放诗瓶的无数个柜子,直到望见洞顶撒下来的白色光芒。最终,他们踏过最后两级台阶,半个身子露出了地面。
      雾气已然散去,弯月照亮了整片沼泽。德拉科蹬着最后的台阶,翻到赤杨树旁较为坚实的泥块上,回过头来向同伴伸出了手。
      哈利看着那只手,犹豫了一下。
      “来。”见他没有反应,德拉科唤了一声。
      哈利抬头望向那双灰色的眼睛。就是这样短短的一个对视,倒让德拉科的神情怔住了。
      ——这不是他!哈利几近恼怒地朝自己喊,握上了德拉科的手。后者在回过神来后使劲一拉,将哈利拉到了地面上。

      黑色的水面悄无声息,偶然有浮木模样的湿地生物露出头顶的肉瘤和眼睛来,又向下深潜。火把在两人离开地底后很快熄灭,哈利于是点亮杖尖,在沉默和不适感蔓延开来前站起身,踩着桥梁似的赤杨树干,重新回到那条小路上。
      “哈利——”德拉科从他身后跟上来,握住了他的手。哈利轻轻吸了一口气,偏过半张脸,勾起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
      “一切都还好吗?”德拉科看着他问,眼里像是有月光在晃动。哈利强迫自己回握上去,望向不远处似是有亮光的地方。
      “让我们离开这里吧。”他说。
      “答应我,不要走远。”德拉科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后怕中恢复过来。哈利点了点头,举起魔杖,照亮两人脚下的路。

      也许你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你熟悉的人,忽然变成了不熟悉的模样。他的眼睛、鼻梁和下巴,甚至是看你的眼神和微笑的方式都是你所知道的样子。但就是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像是感知和记忆忽然间的分离,仿佛眼前的世界暗了一度,又或是初雪后温度的骤低。
      这个晚上确实很冷,而德拉科掌心的温度并不足以抵挡北风带来的寒气。一段时间后,哈利松开了他的手,从包裹里翻出两条围巾,一条递给德拉科,一条自己戴上。
      他系上了大衣的每颗扣子,把手揣进口袋里。再一望,一个亮着灯的小木屋出现在了视线之内,孤独地坐落在沼泽北岸。

      他们又花了一些时间走到木屋门前,期间两人都没有讲话,甚至没有谈论刚才的惊险经历和那些长相丑陋的精怪。
      敲响木门后,屋里的女主人很快探出头,听说他们借宿的请求,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并让他们快些进来取暖。哈利在德拉科之后跨过门槛,进屋前瞥了一眼门灯底下的装饰。
      一个银制的十字架在烛光下微微闪烁,上面的人类之子眼眸低垂,在苦难之中变得安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妖精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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