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智》金篁君

36、尖塔营地（4）

　　“我们都叫他‘胆小鬼’。”

　　米勒、雷蒙德和史蒂夫三人围坐在艾玛的草药园中，而里奥也没闲着，他正神气地充当一名老师，认真地为一名Omega传授治疗丧尸咬伤的药剂配方和制作过程。

　　“我们的村庄原本属于迪贝斯镇的管辖范围，但因为这里地处那个臭名昭著的欢愉谷附近，总有一些罪犯强盗搅扰这里，年轻力壮的Alpha都选择了背井离乡，前往其他城市谋生，而剩下的，如你们所见，都是一些Omega还有老弱病残。”

　　“丧尸危机爆发后，‘胆小鬼’这家伙来到了附近，我们的家园更是弱小无依、任人鱼肉！没办法，我们只得花钱去寻求佣兵的保护……但那些可恶的Alpha……他们来到我们的村庄，也承诺会给与我们保护。”
　　米勒一说到Alpha，眼中的愤恨如同烈火一般倏地灼烧而起，“但他们不仅要我们的钱，也要我们的人！”

　　雷蒙德紧了紧拳头，莫名想起了那日被带头大哥小队抓住的里奥，心下不禁一阵后怕。

　　“我们拒绝并且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
　　米勒冷哼一声，“Omega为什么就不能靠自己？我们不需要Alpha！绝不屈服！我们自己修建了防御工事，在营地中自给自足，我们抵抗了大大小小十几次的丧尸围攻——我们一定也能抓住那只‘胆小鬼’，靠我们自己！”

　　看着眼前慷慨陈词的米勒，雷蒙德不自觉勾起了唇角。米勒的样子很难不让他想起以前的里奥，那家伙偶尔在自己面前义愤填膺的模样可真让人怀念，而眼前的米勒显然与里奥拥有同样的理想。

　　“米勒，我十分尊重你们为抗击尸潮所作出的努力。”
　　相比起激动的米勒，雷蒙德却显得格外平静。作为一名对丧尸相当有经验的军人，他当然明白即使对方被称为“胆小鬼”，但毕竟是一名“带领者”级别的丧尸，这代表着敌方战斗力绝非一般Alpha所能匹敌，更别说Omega 了。况且根据他早晨在营地的观察，他们的武器也并非十分先进。
　　“可是既然我们军队在，就请允许我们与你们一同战斗。”

　　“是啊米勒！我们小队会提供援助的！”
　　史蒂夫显然也被米勒的一番话感染，他向来尊重坚强的人，而对自己眼前这位带领同伴奋起反抗的勇敢Omega，史蒂夫对他的好感简直倍增。

　　米勒一愣，面对雷蒙德冷静的建议和史蒂夫热切的提议，他都没有给与好的脸色。他只是将嘴唇微微拉平，语调生硬道，“不用了，你们治好伤都给我立刻走。”

　　“米勒……”
　　“别给我们再添麻烦！”
　　米勒站起身，狠狠地看了一眼还想说话的史蒂夫，凌厉的眼神硬是将他给逼退到哑口无言的境地。而在那侧，学习完成正在跟里奥闲聊的那名Omega也被米勒的眼神给吓得闭上了嘴，Omega缩了缩脑袋，对里奥道了别后小跑着跟在米勒身后，慌忙离了开。

　　“发生什么事了？”
　　里奥跑过来坐在雷蒙德身侧，见史蒂夫的脸色不太好，立刻恍然大悟道，“史蒂夫，你是不是欺负米勒了？”

　　“我才没——”
　　“是米勒欺负他了。”
　　史蒂夫难堪地挠了挠头，明显是吃了瘪地完全没有否定，里奥难得听到雷蒙德开玩笑的语气，脸上登时笑开了花。

　　“不说这个了！队长，有些情况我要跟你汇报下。”
　　史蒂夫无奈地换了话题，随后语气也严肃了三分，“锈岩堡的事件并非巧合，我们怀疑前线军官会议上的很多机密文件都泄露了。”

　　“现在前线战事怎么样了？”

　　“节节败退！甚至到了吃紧的地步！虽然会议后，内部城市对我们的需求都很配合，但‘带领者’明显知道了我们每座前线城市的防御弱点，他们完全是有目的地对我们进行的袭击！”
　　史蒂夫念叨着，明显情绪激动了许多，他用完好的左手一敲桌面，赫然发出咚地一声巨响，“一定是那场会议！会议当时要求每位参与的成员都要上交自己城市的防御图！后来我有与锈岩堡的新任代理执政官约翰·哈德联系，他说自己找遍了地方政府大楼和约克庄园，也没见到那些上交的防御图！”

　　“内鬼，我们之中肯定有内鬼！就因为这，好多……好多战友都被丧尸给……”

　　雷蒙德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这才让他稳住了失控的情绪。雷蒙德知道真实原因——凯文。凯文的死是他们俩一直都过不去的坎，虽然史蒂夫只字不提。

　　“是哈登，应该说是常年伪装成约克公爵的哈登。他确实与某人达成了交易，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尸潮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而且我在锈岩堡曾经遇见过一名‘带领者’，他没有杀人，而是单纯地逃走了。”
　　雷蒙德想起了在锈岩堡进行最后的扫荡时突然遇见的“加尔”，那绝不会是偶然，对方并非跟朱利安要杀死全部的前线军官这个目的一致，“他很有可能跟机密泄露有关。”

　　“我在出发之前已与其他前线城市的执政官都挨个送了信，敦促他们尽快加强弱点防御，该加固该整顿的一定要迅速处理好。”
　　史蒂夫叹气道，“但是……据我所知有好几处的执政官都已经弃城逃跑了，就像迪贝斯镇一样，目前这些背井离乡的流民都往附近城市和首都涌去。这事已经震动帝国中央，或许不久中央就会让我们归队……”

　　雷蒙德的目光一沉，他明白现在形式急迫，正是帝国需要自己的时候，可是要想从根本上解决丧尸的问题——雷蒙德看向一脸沉重的里奥。

　　“提纯”的方法里奥已经学习，“黑曜石”只需找到昆特教授，里奥的笔记本上还有一些名词亟待破解……他真就这样放弃了？

　　里奥始终垂头沉默着。
　　此时的他不再像当初那样懵懂，他没有立场要求雷蒙德做什么，选择跟随雷蒙德说到底也只是他的一己私欲，而如果雷蒙德真要选择回归军队，报效帝国……那也都是对方的选择，他无权干涉。

　　“既然帝国还没有任何指令，那我们现在就先专心对付眼下这名‘带领者’。”
　　雷蒙德的话打破了沉寂，决定还是将未来的问题暂时丢给时间，他们着眼当下，“虽然米勒拒绝了我们的协助，但我们也需要尽快抓住那个‘胆小鬼’，避免造成更多的伤亡。”

　　*

　　门外传来吵闹声，里奥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天知道他已经习惯了一醒过来就能看见雷蒙德的睡颜，然而现在……看了眼身旁已经没有温度的空位撇了撇嘴，对心中突然冒出如果雷蒙德再晚几天退烧就好了这种危险的想法立刻摇了摇头。

　　不过，幸好雷蒙德没有像在约克庄园里将他拒之千里。
　　里奥偷偷笑了笑，而后换了身衣服便打开了房门。

　　雷蒙德正让队员们小声点，谁知身后的门忽地就被打了开，队员们的动作都停在半空，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免有些尴尬，雷蒙德轻咳一声，“里奥，你不多睡会儿？”

　　“被吵醒了！”里奥嘟起嘴然而语气中却满是撒娇的意味，歪头看着队员们各个都背上了榔头锤子等装备，难掩好奇道，“你们这是干嘛去？”

　　史蒂夫挠挠头，“我们去营地那边帮忙修理一下栅栏……”

　　“不可以！”
　　仿佛知道里奥会上前阻止，雷蒙德睨了史蒂夫一眼，史蒂夫往后缩了缩脑袋，里奥走到他面前狠狠敲了下他往后躲藏的还打着石膏的胳膊，史蒂夫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声音。
　　“你们都还没恢复……”

　　“里奥，昨天你也听到了，来给大家送草药的Omega们说这几天夜晚总被野兽袭击，栅栏撞坏了好几处，”史蒂夫明白里奥对他们的关心，但他们同样也担心营地那边的人，“万一那只‘胆小鬼’来了，营地那边该怎么办？”

　　与史蒂夫相处的这几天，里奥当然明白眼前的男人不再是自己以前眼中，那个对自己有偏见且极其难处的雷蒙德下属，他也懂了为什么他能撑起整个法德尔要塞。

　　瞧见里奥的脸上有了些许让步，雷蒙德适时伸手拍了拍里奥的肩膀，“里奥，他们都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去帮忙修理栅栏在大家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们也跟我保证了夜晚之前会安全回来。”

　　“那你呢？”
　　里奥看向雷蒙德，听他话的意思，他并不是去营地那边帮忙，可他的身上也挂了不少里奥叫不出名字的工具器械。

　　“我……”
　　“队长他有另外的任务。”
　　史蒂夫抢先帮雷蒙德作答，引来小队成员们的一阵笑声，大家都暧昧地看着里奥，雷蒙德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气急败坏地扫了自己的小队成员们一眼，“还不快去营地？”

　　目送着小队成员们的离开，雷蒙德只觉得身后被紧紧盯着的目光让他莫名有些拘谨，里奥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雷蒙德的解答。

　　“我就在附近找找水源。”
　　雷蒙德说着，见里奥面露不解，这才继续解释道，“我听艾玛婆婆说，你一直从很远的河流那边挑水回来，所以我想在附近找找，如果可以的话，打口井也会比较方便……”

　　里奥一愣，眼眶里不争气地又晕开了水雾，他觉得鼻子酸酸的，但心里却被打翻了蜜糖罐子，甜丝丝的。

　　“我跟你一起……”
　　“嗯？”
　　里奥知道自己刚刚的声音太小，于是用那双翠绿的眸子再次盯紧雷蒙德，“我说我跟你一起，万一你又倒下了，我还能拖你回来！”

　　“好。”雷蒙德唇畔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那可就有劳里奥帮忙了？”

　　“哼，到时候万一磕着眼睛砸了鼻子，我可不管！”
　　里奥抽了抽鼻子，跑上前与雷蒙德肩并肩走出了艾玛的小屋。

　　今日，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