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猴子是我马斯特（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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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英灵那声“硬了”，你在当晚做了不可言说的梦。
梦中人身形颀长，长发似流水，有把好听的嗓子，却看不清脸。
他让你叫他名字。
或许答了，或许没有。你不记得细节。
留到现实的只有电流窜过脊椎一般的快乐。
这本该是个让人回味的梦境。
如果不是夏油杰——年长而无礼的那个——在深夜坐到了你的对面。
半梦半醒间，你瞥见静坐的身影，顿时如坠冰窖，将热意熏人的梦境忘得一干二净。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清醒方式了。
“醒了？你睡得真久。”
他不知何时已经穿上那套袈裟，坐在墙角的椅子上，手太长了，从圈状的扶手上垂下来，坦然得像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你则是无耻潜入、在主人床上酣睡的小贼。
“你有什么事。”
“穿好衣服。我们要出去。”
什么任务需要半夜做？
你看了眼系统，任务面板是灰的。没有主线任务，只有日常。而日常明天才会开启。肝到爆炸的废狗都默许周末休息，他却要当个御主扒皮？
“这么着急，半夜就走？你可以不用等我，自己先去。”你把被子拉过头顶，假装没看见他的目光。
感谢社畜生活，没有它打磨，你现在怕是着急忙慌地跳起，穿着睡衣就跟着人做白工，哪里还能摸鱼套话。
“我倒也想。”
你判断：夏油杰有一件非任务的、十分紧迫的事情需要完成。
并且他需要你。
这是一个契机。能改变你们的关系，不至于令武力成为天平唯一的砝码，决定你们之间的地位。
是他有求于你。而不是你听命于他。
“至少要让我知道是什么事吧？”
“救人。”
“那我们还回来吗？”
“……”
“不会不回来了吧？”
“你又不是这里的学生。快点，不要磨蹭。”
“可是我和学生已经是朋友了啊，半夜不辞而别多不好，跟做贼似的。”你无视他渐渐泛青的脸色，“你会保障我的安全的，对吧？你不答应？不答应我叫了啊。”
说实话，救人带上武力拖后腿的你十分奇怪。
把你骗出去灭口的可能性更高。
外面荒山野岭，他杀了你，都不需要操心如何藏尸。
虽然废狗绑定了你和他，理论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不会轻易动手，但万一呢，万一他就那么疯呢。
要知道，他见了过去的自己见了过去的挚友，都没流露多少心软怀念，十足十偏执到骨子里。
回到过去并没有让这个男人变得更柔软。
相反，他一步步退回初见时傲慢冷酷的样子。
将袈裟抛给你的形象淡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月夜里静坐的身影。
威胁下，他终于松口，许下承诺。
会送你回来。
并且保障你的安全。
耐心几乎耗尽，夏油杰讽刺，要不是英灵不能离开御主太远，他根本不会带上你，你因贪生怕死所做的种种拖延，纯属于自以为是。
夜风凛冽，你坐在看不见的东西上，和他一起在东京的天空中飞行，听他冷言冷语。
还是那句话，感谢社畜生活。你已学会面对指责时不一味辩解。
辩解只会让焦点停留在自己身上，让对面的人和他的错误隐形。
你反唇相讥：“你早答应的话，哪里会拖那么久？”
如果不是心怀鬼胎，为什么不早答应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你们在天空中赶路，你握着他的腰，他让你握着腰，可你们顶着风也要说的，却是互相责难的话。
相看两厌不过如此。
目的地是座深山，黑漆漆的，没有灯光，你跟着他下地，却被绊了一跤。
罪魁祸首哼笑一声。
你摸了摸脚踝，被柔软似鱼尾的东西扫了一下的触感仿佛还留在上面。
你拍拍衣裤，瞪夏油杰，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给你一个衣袍鼓荡的背影。
幼稚。
要不是长得一模一样，你简直不能相信他和那个少年竟是一个人。
夏油杰越走越快，根本没顾及你的速度。你加快步伐，但哪里跟得上久经锻炼的英灵，没多久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睁睁看着夏油杰消失。
他不会是想把你扔在这吧。
都不用他动手，只消将你在深山老林放置三天，你就能把自己饿死。
你挑挑捡捡，找了根直而硬的树枝，握在手里，朝夏油杰消失的方向走去。
山村静悄悄，你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路上，声音格外明显。
天也快亮了，怎么村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从前外出写生，寄宿村中，村民天不亮就起床劳作，按理说这边也差不多，但沿路房屋稀疏，门扇紧闭，悄无声息。
你甩了甩手，赶走蚊虫，试探着敲了敲门。
门扇的破洞有什么一闪。
你忽然意识到那是半张脸。刚才房子里的人躲在那里窥视。
“是人，外来人。”
破洞内传来声音。
你打了个寒噤，从门前退开，紧紧握住手杖。但门打开的同时，有什么东西又绊了你一下，说是绊也不完全对，像是强有力的蛇尾将你卷走，从门前卷到路中央，又飞快地松开，你差不多横着平滚到泥路上了，没等你反应过来，那门又啪的合上，村人逃回房内，没忘用布堵死破洞。
“……”你瞪着半空，累得起不来，用手杖戳了那东西一下。手臂酸软，没有半点力气，顶多给那东西挠痒痒。偏它一戳就咕噜咕噜响，听声音还委屈上了。
“你说他跑哪去了。”
“咕噜。”
“还会回来吗？”
“咕噜。”
“就算不回来找我，也会回来找你吧。”
“咕噜咕噜。”
坐骑发出一串开水沸腾般的响声。你回头望去，道路尽头，夏油杰抱着两个小女孩出现了。
小孩衣衫褴褛，瘦得皮包骨头，木木呆呆。
还真是去救人啊。
鉴于你起身都费劲，你放弃了帮他抱个孩子的想法，摸了摸兜。
刚见面的时候，夏油杰，当然是少年夏油杰，分了你些糖，让你病好了再吃。你都塞口袋里了，还没来得及吃就上工爆肝来了。
——怎么口袋空空的？
英灵看你一眼，把小孩安置到坐骑上，从袈裟里掏出糖哄她们吃。
淦。
那天你穿的是他的袈裟，兜当然也是他的兜。
他拿回袈裟，你的糖也就落到了他手里。
但这是少年给的糖，算起来应该也是他的。
一笔烂账。
你假装刚才只是想找纸巾，起身拍了拍灰。咒灵坐骑咕噜猛响，似乎在和他告状。他侧头看你，说不出是生了气，还是为顺利救出了人高兴。
你坐着，他站着。
晨星寂寥，天光蒙昧，显得他尤为高大。有什么东西，让他和往常不一样了。
咚咚咚，你心脏直跳，手里都是汗，树枝直往下滑。手早就在赶路时磨破了，但飙升的肾上腺素令你感觉不到疼痛。
他要动手吗？哪怕违背誓约？
面对村人，你尚能握住树枝做武器，但面对他，仿佛一切都是徒劳。
腥风从你耳边呼啸而过，你一个战栗，身后房屋垮塌，像巨人的一咳嗽，刹那灰尘漫天。
如果那一击落在你身上，此刻你已不存于世。
飞扬的尘土中，他只是盯着你。
心悸过后，你忽然出声：“等等，里面还有人。”
“没有人。”他说，“只有猴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用平淡的语气说出猴子二字了。仿佛他们是不值得生气，眨眼便可抹去的什么东西。
只一闪念，他已经掏出打火机，似要烧山。
“……等下，你不会要在她们面前做这种事吧。”
“有什么问题吗？给她们出口气。”
问题大了。影响儿童心理健康。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火是不可控的，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灾。他们违法犯罪，就用法律武器惩罚好了。”
“比如偷漏税，也用法律武器惩罚？”他似笑非笑，语调讥讽。
怎么扯到偷漏税上了？
“呃，比如偷漏税。”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他任你接近，没有动作，“我本来想放把火就走，现在看来还是全杀干净比较好。”
“……”
低估了他的脑回路。
你忍了忍，把“屠村了怎么回高专”憋了回去，他一副从不打算回去的嘴脸，问了也是白问。
“万一还有别的小孩被拘禁了呢。”你劝说道，“村庄偏远，里面的人又形迹可疑，刚才有个人差点吓死我……说不定他们不是第一回这么干了。”
“有道理，”他问，“那要怎么才能让他们说出来呢？”
“把人都抓起来，”你生怕他反悔，说得飞快，“囚徒困境，彼此诘难，互相揭发。”
将人分成两拨分别询问，因为不知道对方是否会出卖自己以求减罪，两拨人将会争相坦白，疯狂甩锅。
达成这样的环境需要一定的条件，虽然场所简陋、人手短缺，但村人们流离失所，也面临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如果幸运的话，你们能够顺利得到答案。
“分开审讯？”
“我倒是有足够的威慑力。但你呢？你怎么保证分开后，另一拨人不会在你手底下逃跑？”
“除非你变得和我一样。”
他给你塞了一把小刀。
汗水和尘土之中，小刀几欲滑落，但他将你的手抓得很紧，很稳。
废墟中有人挣扎爬出。
他带动你用刀尖挑起幸存者布满血污的脸。
“我都知道了，刚刚他窥视你，觊觎你。”
“杀了他。”
“下不了手？”
“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派咒灵保护你，你是个什么下场？在这穷乡僻壤，漂亮的外来姑娘会被抓起来，做他或者他们的妻子，然后不停地、不停地生下孩子。”
夏油杰空出的手落到你的腰腹，虚虚打了个圈。
“这里永远不会空置。”
作者有话说第97章 猴子是我马斯特（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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