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幻听（下） ...
-
少年人的友谊要建立也简单。
经过几个激情辱骂傻逼学校的下午，你们震惊于对方崭新的词汇库，结成了异世界坚不可摧的同盟。
你：“草，还可以这么骂人www”
五条悟：“草，还可以这么骂人www”
夏油杰：痛苦面具
夏油杰：“……这次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模特突然提价。明明身材也一般，身高还水了五厘米，画到一半居然说下回有急事不能来，让我们找别人替代，问什么事又不肯说。”
经过同学的十级解读，你才明白模特在委婉加价。
“加价加价，我连助学贷款都快还不上了还加。”
“你要是咒术师就没这个烦恼了。说不定你是你们那唯一的咒术师，所以才能和我们交流。”
平行时空的存在相当受咒术界重视，不少人奉命在各处地点活动，但没遇到第二个类似你的人。
上层一度企图征用（？）夏油杰的宿舍，被高专生喷了回去，你也表示非高专生不合作——笑话，又不是什么异世界和平大使，你凭什么要配合咒术界无偿工作，和同龄人们偶尔扯淡聊两句还行，其他的，门都没有。
“咒术师工资很高？”
“这个嘛，我们开销大，赚得也多。”
夏油杰很含蓄地说。
五条悟则以“你终于问到这个”的口吻快乐地亮出来单笔业务的入账。
听到价格你就酸了。
你愤愤地RUA哈士奇。“宝，出去遛遛。”
上回你照顾哈士奇照顾得不错，腿脚不灵便的邻居就雇你来遛狗。当然，你要遛狗的时间不是现在，只是提一嘴以示悲愤。
“等等，这个是理论上的价格。”没有大狗的声音，夏油杰当然知道你就是随口一说。他安慰你，“如果破坏了建筑，还会被扣除，拿到手上也没那么多。”
你发现了华点。
“既然咒术的世界是瞒着普通人的，那么你们的收入也是瞒着普通人的，所以你们没交税！”
“……”
“……”
你翻开平板，以前所未有的手速搜索立本法律：“让我康康你们要判多少年。”
夏油杰垂死挣扎：“钱是学校这边转的，学校替我们交了。”
“也就是说非法享用了教育机构的免税政策。让我看看专科学校都有哪些优惠补助……”
“……”
夏油杰抱憾败退。
“没事的，”你逐渐学会了夏油杰的安慰手法，“你们开始干活的时候还未成年，可以甩锅给学校，不会被抓的，五条悟更是从童年开始就卖苦力，还可以反咬一口非法雇佣童工。”
“对哦！”
五条悟：新的甩锅方式增加了！
夏油杰：“……”
你未能听闻的世界，高专的教室，五条悟开始冲塔。
“这是偷漏税！这是剥削未成年！这是非法雇佣童工！”
夏油杰：痛苦面具
家入硝子：痛苦面具
夜蛾：？？？
夜蛾：“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的五条悟惨遭制裁。在铁塔镇压下，五条悟用腐朽的声音背诵立本的律条。
夜蛾：“……”
没能取得预期效果，反而挨了夜蛾一顿痛揍，五条悟回到宿舍就开始逼逼赖赖。
“你的说辞根本没用！”
“这时候说也没用，她该在学校。”
你：“唔——？”
“你逃课了？”
夏油杰听出你声音不对。“怎么了。”
“低烧。有点着凉。”
你甩甩体温计，把它放到一旁。
地面近在咫尺，木纹清晰可辨，木料上还有它当树时被虫啃噬的痕迹。
躺在低矮的榻榻米上，你有点想家里的高床。
“只是着凉？你都没去学校。”
“嗯，请假了。是可以自学的鉴赏。完成作业写篇小论文就可以了。”
“……”
两人陪你坐了一会。
阳光从窗帘缝里透出来，你烧得难受，挪了个位置躲太阳。
一边的水壶空了大半，你喝完水，吃过药，眼睛一闭，打算一觉睡过生病的时间。
你们的相处中出现了少有的安静时分。
不知睡了多久，你一觉醒来，身上发了不少汗，睡衣贴在身上发凉。该去冲澡换件衣服了。
你整理衣服的声音惊动了另一个世界。
夏油杰：“醒了？”
“……你们不会没走吧。”你想起自己做了家乡的梦。“我生病的时候没说胡话吧。”
被人听见嘟囔红糖滋粑烤地瓜也太丢脸了。
而且，你依稀听到有人哼哼安眠曲。
“刚巧没有任务。我们在学校上课，现在刚刚午休回来，悟去买饭了。”他补充，意思是什么也没听着。
他不在啊。那安眠曲可能是你烧迷糊了发梦。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那就好。”
过了一会夏油杰又说：“如果能见面就好了。你生病的时候也不用一个人待着。”
“唉，你真好，想要抱抱你。”
“……”
夏油杰非常艰难地解释日语里“拥抱”有别的意思，让你不要乱用。
“我知道啊。”
来的时候学长学姐们耳提面命，叫你不要闹笑话。
只是此时只有拥抱可以表达你的心情。
至于异邦语言的歧义，管它呢。
夏油杰被病号的理直气壮噎个半死。
“……知道还乱用。”
“有母语羞耻的又不是我，你努力克服一下。”
“……克服也该有个限度。”
夏油杰好像还想说什么，却被开门声打断。
“醒啦？”五条悟大约是听到你们的说话声，才会作此判断，“你好弱啊，没吹风没淋雨都能发烧。”
“……”
注意力被欠揍的话转移，你忘了夏油杰所说的限度云云。
若非夏油杰后来单独同你说了一遍，你也不知道他的欲言又止中藏着属于夏日，属于夜月的心思。
“我拒绝。”
“……方便透露原因吗？”
“一定要说的话，你的声音太好听了。声音好听，长相就危险。”鉴于交情，你撤换掉了吃藕，“但我初恋想要长得好看的男朋友。”
“好吧。”
但你们都知道真实的原因并非如此。
只是你对他的好感不足以让你谈一场跨越世界，徒有声音而无形貌，也许永远都触碰不到的恋爱。
无法牵手，无法拥抱，若非身处同地，也无法交流。
那场低烧对夏油杰的告白起了什么作用，你无从得知，但你知晓，那场低烧坚定了你与他们保持友谊也只有友谊的决心。
需要拥抱与温柔的时候，你在榻榻米上反复辗转，却只能得到空气。
“我之后会申请换宿舍的。”
不知道夏油杰怎么和五条悟解释换宿舍，总之他没问到你头上。
少年们忙碌起来，和你聊天的次数也少多了——至少夏油杰是这样声称的。你和硝子闲聊的时间渐渐盖过了和他们的。和他们最近一次聊天，还是因为有咒术师假扮成他们，企图从你口中套话，你识破后放声尖叫，引来了高专生和自己公寓的管理员。
你连连道歉，送走管理员，他们那头也刚刚抓住了不怕死送上门的咒术师。
“真是的，叫那么大声干什么。”
五条悟大约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和地中海管理员的一模一样。你当然没有仁慈到放过嘲笑他的机会。
“还不是怕他对你们不利。不然他又打不着我。我何苦废嗓子尖叫，要不是我一直表现良好，就得掏钱交罚款了。”
“辛苦你了。”夏油杰笑，“你怎么认出他的？”
假货大约无法模拟五条悟的脑回路，选择了冒充夏油杰，他的术式与此相关，声线极其逼真。
“我还是能听出来的。”
他好像很高兴。
但是没有笑声，你也不可能见到他的表情，所以你也并不确定。
假冒者令高专戒严。
你们没有因为不速之客而恢复之前的聊天频率。你也渐渐习惯没有声音突然响起的生活。
直到夏油杰出声打断了听抓的你。
“耳机漏音了。”
“……”
抓的剧情进行到狐妖勾引少女，即将展开R18桥段。
你慌乱按暂停，但车轮子已经从这个异界共享的房子飞出去了。
听过他们打黄油还故意放过腐向抓，你都毫无波动，唯独这一次，热度源源不断地漫上来。
“你之前怎么都不出声啊。”
说出口才发现不对。
太像抱怨，太像撒娇了。
你清清嗓子：“不是说搬走了吗。”
“回来睹物思人。”他笑意浅淡，“打扰了，我这就走。你继续。”
不要表现得好像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什么继续，根本没法继续了。而且什么继续啊，我就只是听一下纯爱故事而已！”
你的话似乎正合他意。
“那我赔给你？”
“……？”
“至少我的声音很好听吧？我觉得不比‘狐妖’差。”他念了一道台词，声线比声优更为惑人，“我都克服母语羞耻了。下一句是什么？”
明明应该干脆拒绝，你却被他带跑：“我哪知道下一句？”
“那我自由发挥了——”
“全力为绘画的才华发愁的年纪只这一次，这一次的夏天只这一季，这一季正合适的人绝无仅有。如果你害怕，随时可以跑出这个房间，当做不曾发生，谁也拦不住。”
“你可以当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既然是梦，不妨更尽兴一些。”
声音是抓不住的，它好像无处不在、无可抵御。偏偏夏油杰还走到了你“耳边”
低沉的笑，沙哑的轻哼，温柔的低语，你从不知夏油杰竟然还有这许多表现。
“忘了告诉你，我是长发。”
“所以你要小心一点，不要压到我的头发。”
“压到了其实也没关系，我会原谅你的。我总是会原谅你的。”
“哇。”
你已经说了一遍。
“虽然我已经说了一遍，但我还是要说，哇。长头发。有多长呢。”
同班的男生不乏长发，但他们多是烟熏妆似的黑眼圈和消瘦的体格，和精通格斗的咒术师联系不起来。
“打架的时候不会受制于人吗。有没有诅咒师想抓你的头发？”
“所以平时会扎成丸子头。”
“要抓的话只会抓到小球球？”
“……差不多可以这么形容吧。”
“听上去好酷啊。现在散了吗。”
“当然了。这样更舒服。”
像猫，或者别的猫科动物露出腹部。
“那你会烫发吗？比如飞个飞机头……？”
“不会。”
听起来是会保养头发的类型。
听起来是你喜欢的类型。
猫主动袒露腹部，或者把猫翻过来，对它的肚皮肆意妄为都让人无法拒绝。
他说他搬走的时候落了床，因为它太大件又太麻烦，眼下正好派上用场。他让你呼唤他的姓名，循声推床，直至他的寝具与你的榻榻米重叠，声音不能更加靠近，他教唆你买玩具，和他一起玩双人的游戏，依循彼此的响动调动配合。
“感觉怎么样。”
他问你，声音也像浸饱汗水，沉甸甸潮乎乎。
不怎么样。
“我不想要它。”玩够游戏，你说，“我想要你。”
作者有话说第94章 幻听（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