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小混蛋与老好人（上） ...
-
【1】
没人喜欢被当做小孩。
【2】
离谱的棒球赛后，东京高专的教师为了他的学生虎杖悠仁问我封印类符咒。封印正是我们家族所长，鉴于家中绝大部分是老顽固，不可能给五条悟一个详细的答案，他挑中离家就读高专的我作为答疑对象完全可以理解。
至于我为何提供答案，性格不赖的虎杖悠仁人是促使我点头的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刚刚离队，怒气冲冲地朝我们走来。
“离我的学生远点！”
庵老师横插入我和五条悟之间，警告比他高了半个头的青年。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不再将我当小孩看待了。但他回过头，忧心忡忡地问我五条悟有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我就知道我错了，那双琥珀一般温柔漂亮的眼睛没有丝毫嫉妒，充满了担忧。
【3】
那正是我的心脏飞向天空又坠落谷底的时刻。
我摇头。
与庵老师关系恶劣的五条悟不知为何轻易退让，嘟囔了声“别把我当传染病嘛”就回到了东京的队伍，留下我和庵老师。
可我也不想被当做免疫低下、无法抵御传染病的小孩。
“以后尽量不要单独和他相处。”庵老师想了想，叮嘱道，“除非周围实在太危险。那样的话，紧跟着他。他该保护你。老师保护学生天经地义。不管是不是本校的老师。”
我能遇上什么危险，或者说身为咒术师的我，哪一天过的不是危险的生活。我从庵老师的话语里嗅到风雨的气息，但没等我细问，五条悟便折返回来，把手臂搭上庵老师的肩膀。
“一把年纪了，对女学生刨根问底会招人讨厌的，我来告诉你在说什么吧，在讨论你的服饰哦，传统又死板，怪不得没人喜欢。”
【4】
庵老师说得对，五条悟不是一般讨厌。
“没有的事，老师穿起来挺拔又清秀，像高山的青松。”我急忙解释。
青年露出安抚的笑：“老师相信你。”
他甩掉肩膀上的手臂，咬牙切齿地看着同僚，看起来要不是许多学生在，他马上就要和五条悟打一架的样子。
“回队伍去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庵老师把我支开了。
这又是一项小孩待遇。
【5】
我一步三回头。和五条悟争辩着什么的庵老师格外生动，他从来不会在我们面前流露这种表情。
他捕捉到我的视线，立刻收敛怒意，颔首催促我归队。这时我很想不顾一切地告诉庵老师，他穿那些衣服多美丽，规整端庄，让人想要揉皱扯破。我想要戳破他在我面前刻意维持的、大人的体面。不知道庵老师听了后会是什么表情，总之会是我想要的表情。
暗恋到了一定程度就不再清新，像过期汽水，液体充满气泡，瓶身随时爆裂。
“……？”
我久久没有动身，庵老师困惑地跑来：“怎么了，是不是五条悟吓到你了？还是那混蛋威胁你了？”
“……庵老师为什么要忍耐他的霸凌呢？”
“……”他的微笑卡壳，说他就是这样的人，说自己已经习以为常。
“没有想过摆脱或者惩戒他吗？”
这下庵老师彻底被我问住了。我转移话题，说我不想一个人回家，请他在赛后一起回祖宅去，庵老师松了口气，在意识到我的邀请前就答应了。
“……”他懊丧道，“抱歉，老师最近还有别的事情，不能陪你长途跋涉去祖宅，而且拜见前辈们也需要准备。”
“那只坐电车送我到车站可以吗？同学们都有别的安排，”我睁眼说瞎话，“我不想一个人回去。”
第二次，庵老师没意识到他答应了什么。
【6】
正是早高峰，电车很拥挤。他努力为我分割出单独的空间，在车辆摇晃时全力扎稳自己。但他流瀑般的长发可不会体术。转弯、急停，发丝不听话地流泻到我同色的校服上。
庵老师一定很后悔没有准备发圈，他默默扭过头去，不与我对视。
正是这一扭头，让他发现了电车上的咸猪手。青年出手快如闪电，将对方抓了个正着，几下干脆利落的擒拿就让他狼狈跪地。
庵老师用膝盖顶住他的脊背，令其不能翻身脱逃，又从对方的西裤上解下腰带，将他被扭在背后的双手捆成结结实实的一束。
他用的是特定的绳结，常人并不会解。
“半个小时内去警局松绑还能保住手，不然就等着坏死截肢吧。人渣。”
放完狠话，他像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抬起头，面对感激的声音羞怯地笑，起身退到我身旁。
“嘶。”他的头发被腰带牵住。
这就是令我心折的庵老师。像吝啬的守财奴炫耀永远不会出手的珠宝，我既不喜欢太多人注意到庵老师，又不喜欢人们对他毫无反应。如果真有这么个守财奴，拿出自己都舍不得触碰的珠宝，一定会说“只能看一下，不能摸。”
如同捧出天鹅绒布，我替他挽住长发，用小剪子剪掉那缕倒霉的头发。
然而，千金不换的玉石存在瑕疵，庸人便只能看到瑕疵。
我环顾四周，打算不经意地收起剪掉的断发时，发现周围的目光并不纯粹，掺杂了过多杂质，尽是些惋惜、躲闪、惊吓的目光。浓度高到一定程度便可称恶意。
我一一瞪了回去。不识货就不要看货。
“怎么了？”除了某些时候的迟钝，庵老师对我们的情绪一直很敏锐。
“也太不识好歹了。”
“没事的。”
“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会生成咒灵。”我理直气壮，“明明庵老师拥有诅咒级别的美貌。”
“是吗。太夸张了。”他答道，并不让人觉得敷衍，像只是无话可回，却又不愿无礼。
但我看得分明，他又悄悄转过头，白净的耳朵烧得通红，耳尖隐没在发丝中。
大约是咒术界美人云集的缘故，他对自己的容貌缺乏自觉，但也得赖于咒术界非同寻常的环境，他对伤疤毫无芥蒂——连五条悟都不会把庵老师的疤痕当做短处取笑。
幸好他不在意。
但我不能因为他不在意就不当一回事。
在他的臂弯下，在他的羽翼下，我冷冷环视众人，将有意无意望来的目光逼退。
【7】
下车时，他踌躇道：“……谢谢。”
【8】
我很明白他为什么道谢。
就像没人喜欢被当做小孩，也没人喜欢被当做老好人。
【9】
但庵老师要继续当老好人的话，我就要做小混蛋了。
在祖宅，我知道了族中安排族姐与庵老师相亲。
而庵老师没有拒绝。
作者有话说第89章 小混蛋与老好人（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