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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脸蛋漂亮性格稀烂9 ...

  •   【1】

      世上一切恐怖的总和都比不上此刻踱步的五条悟。

      他并不掩饰自己的气息,在一松茧的家里像在自己的地盘一样自在,一松茧可以通过电话听到他的呼吸和足音。

      她害怕持续的呼吸和脚步,生怕他转悠着发现了地下室,更害怕它的短暂停顿,那仿佛是已经屏息站在了她的门前。

      应付电话已经是相当艰难的事了,真人还不断打扰她。

      一松茧一狠心,拇指探入开启的缝隙,倒扣住真人作乱的舌头,让他安分。

      她没想过真人咬断她手指的可能。

      一来,五条老师还在与她通话,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一定会被他察觉。这也是真人所不乐见的。

      二来,真人要是想用牙齿,早在她捂嘴的时候就用上了,何必等到现在……

      感受到拇指传来的异样,一松茧眸光微动。

      真人真倒的用上牙齿了,只不过在研磨,而非撕咬,相比威吓,更近于挑|逗。

      “嗯……茧什么时候回来呢?”

      “嗯?回来啊……还要一段时间,五条老师要不先休息一下吧。”

      一松茧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以作警告,动作间,指甲刮过了真人的上颚。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波碎汞似的一闪。咒术师撒谎的水平比他想象的要高超。若是急于支开五条悟,反而会暴露。催他回校做交接更因生疏而显得异常。只有叫他休息,恰到好处地流露了期待与抽不开身的懊恼。

      这是难得的、了解一松茧的机会。

      他可以看看,除他以外,她是如何与人相处的。

      【2】

      最后夜蛾校长一通电话把五条老师叫走了。

      在度过最为猛烈的寂静后,电话那头的五条老师与夜蛾校长交涉完毕,恢复了通话:“啊,翘班被发现了。我先去汇报啦。”

      “老师慢走。”

      “是,是,茧自己都要有学生了,也不用一个劲地管我叫老师吧。”

      “那是不一样的。”

      唯独这点,一松茧异常执着。

      挂断电话的第一时间,一松茧就把手从真人口中抽了出来。

      “啊——”

      宛如被医生查看牙口的病人,真人顺从地张开了嘴,皱了皱脸,表示长期合不拢嘴让他很不舒服。

      一松茧坐在潮冷的地上时,他偏了偏头,困惑相当明显:你不走吗?

      面对疑问,她垮下了肩膀,扬起一边眉头:怎么也得等五条老师真走了才行。

      一松茧同学生们关系好,只要稍加打听,信息就源源不断地涌到她面前。有个少年目睹了五条悟大喇喇在学校里转悠。

      那么,应当是回去了吧。

      一松茧赶紧离开了地下室。

      桌上食水未动,沙发上还留着五条老师坐过的痕迹,除此之外,只有拉到沙发遍的垃圾桶证明他曾来过这里。

      在完成任务之后、汇报结果以前,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

      【3】

      有惊无险的一松茧未能享受到险关后应有的平静。

      禅院直哉找上了门,与五条老师就在前后脚,好在老师能够瞬移,一松茧完全不必担心他们在路上是否有过会面。

      “你什么意思?”

      “说断就断?”

      “你把我,把禅院家当什么了?别耍这些花招。”

      把禅院直哉当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松茧在真人猜到禅院直哉之前,就已经有了答案。她总是避免去回想,但与漂亮青年相处的空隙中,一松茧很难不一再地回忆、一再地验证自己的答案。

      年轻气盛的咒术师握住她的手腕,速度快到一松茧反应不过来,温度炽热到令一松茧颤栗。

      自从十五岁变成莫可名状的肉团后,对一松茧而言,世界就被摆进了橱窗。

      她隔着窗户祓除咒灵、学习咒术、与人谈笑。

      直哉面前的窗,是唯一被打破的一扇。

      把禅院直哉当什么呢?

      永生追逐的神、不死不休的怪物以外,直哉是她唯一接触的人。

      但这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来。他本就误以为自己对他一往情深。说了只会加深误解。

      “我只是觉得该结束了。”

      “这可不是你想结束,就能结束的。”

      “……嗯,我说错了,我们根本没有开始。现在,禅院家的少爷,请回吧。”

      劫后余生,一松茧恨不得快刀斩乱麻,清除掉自己从前作的死。

      禅院直哉的眼睛瞪圆了,像某种兽类。他挥手打掉一松茧递来的茶。

      “我亲自上门,你就告诉我这个?”

      离常去的酒吧也不是很远吧,一松茧想,他为什么说得好像不远万里地赶来似的。

      “应该就这个。”一松茧忍不住抱怨了句,“明明也不用上门来的。还打碎了我的杯子。”

      可能是最后一句话,也可能是她说的所有话的功劳,禅院直哉被气跑了,头也不回。

      离开的步伐太急,羽织绔被风一激,发出破空的烈烈响声。

      【4】

      一松茧依旧没能过上她想要的安稳日子。

      地下室的咒灵不见了。

      锁链枪委顿在地,书散在一旁,撕碎的符咒满地都是,像她刚打扫过的玻璃渣,仿佛无声嘲讽。

      趁着她和直哉交涉,咒灵竟然悄无声息地跑了,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找到了封印的破绽。

      或许是应付五条老师和禅院直哉耗去了太多精力,一松茧居然并不觉得惊奇或者慌张。跑了的话,往后再杀了就是了。

      她清理掉地下室的痕迹。残秽彻底消失时已经是半夜。一松茧给自己泡了杯蜂蜜水,发现杯子成了单。另外一只被禅院直哉打碎了。

      真是的,也太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滴答。

      躺下休息的时候,一松茧听到卫生间的水声。

      “……”

      她记得自己检查过水电的。

      一松茧翻了个身,最终还是去了卫生间。

      黑暗中,水龙头反着光,在她的注视下凝出水珠,晃晃悠悠、摇摇欲坠。

      滴答。

      吱呀。

      她把它拧紧了。

      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问题,那水龙头就是被别的东西打开了。

      被一个本该立即逃走、却滞留潜伏的咒灵。

      起都起了,一松茧又去检查了衣柜和窗台。

      不排除他在走前恶作剧的可能。但一松茧有了微妙的被窥视感,她确信他就在这里。

      衣柜和窗台都没有咒灵。

      这下可麻烦了。真人的能力恰是最适合隐匿的那一部分。要么是他早已逃走,要么是他自我变形,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去了。

      一松茧查看了镜子后、排水口、灯罩内,甚至水龙头,都没有他的踪影。

      只剩最后一个地方了。

      她站在床前,用锁链枪扫过床底,却一无所获。

      但视线依然存在。她仿佛听到对方的窃笑。

      “错觉吗……”一松茧躺回去。忽然抬手,锁链枪如同激发了凶性的蛇,狠狠贯穿床板。

      要逃过锁链枪的检查不是没有办法。

      比如贴上她的床板。

      “啊……被你发现啦。”咒灵从床底滑出来,呸出一嘴木屑,“居然没被吓着。”

      “有什么好吓人的。你留下来干嘛,要复仇?”

      “也不尽然。”

      月夜中,真人散开的长发如同静水。

      只露出半身的他将手臂枕在脑后,如同水祭中顺流而下的尸体。

      “或许,你知道斯德哥尔摩?受害者被加害者扭曲了心灵,向他拜倒,为他开脱,乃至于献媚于他,甚或成为帮凶……”

      真人将脸颊贴到了她的小腿边。

      不管对他的态度多么冰冷,她摸起来却是温热的。

      先前不速之客闯入时,他已经试过了,至少手心要比他的唇舌热。

      【5】

      一松茧:“你在开玩笑吗,斯德哥尔摩?”

      “没有哦,还记得我告诉你我是什么吗。”

      人之诅咒。

      人类这软弱、肮脏、卑劣的一面自然也深埋他的核心之中,而后被一松茧牵动唤醒,其势汹涌,不亚于他的破坏欲。

      他既想撕碎她的微笑,又想在其中高卧安眠。

      他寻找她心灵中每一寸缝隙,瘴一样渗进去,水一样漏进去,蛇一样钻进去。

      更为美妙的是,她那凌驾于他之上的威势,正是从他这里摄取吸收的。

      更为美妙的是,他那伏低做小软语哀求的情态,正是从她这里模仿领悟的。

      他们如同衔尾蛇一般头尾链接,不可分割。

      她软弱得不值一提。若非被咒术师打断,真人早已忘了与普通人一松茧的短暂交往。

      但她又顽强得令人惊异,面对五条悟的镇静、面对禅院直哉的冷酷,都叫他莫名欣喜。

      真人从一松茧的小腿边抬起眼睛。

      “不用怕我哦。”

      “你可以做咒灵嘛。”

      “你看,这幅模样也很漂亮,只有人类才会区分这里的美丑。”

      【6】

      他当着一松茧的面变化了,变化成她当初成为的东西。

      一松茧愣住了。

      五条悟为她披上遮丑的外套。

      禅院直哉在她面前中招,却不受其困扰。

      只有这一个,当着她的面,自行变化,说这样子也很漂亮。

      【7】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漂不漂亮的,作为咒术师,我已经不在乎了。”

      罪魁祸首吐露的赞美之词并不可信,哪怕这时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不必为保命而进行夸赞,字字发自真心。

      “不想驯服我吗?”

      “笼门打开,金丝雀却停在了笼内。就这么赶它飞走,不是很可惜吗。”

      “来嘛,驯服我、感受我、渡化我。”

      他如同倾倒的水一般在地板上漫开。

      一松茧沉默。

      斯德哥尔摩也许为真,但真人如此作为用意恐怕和他所声称的正相反,他想要驯服她,而非被她驯服。

      “你想停的话,随时可以叫我哦。”

      【8】

      自床底涌动出的真人,是带灰尘和缝合线的海洋。而她踏了进去,像毫无防备的婴儿。

      海洋轻柔、贪婪、不容拒绝,逐渐没过一松茧。

      放任海洋涨潮的话,一松茧或许会沉入海底,在世上消失。

      在世上消失,那正是曾经,一松茧被异化时,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未来。

      没有人发现这条小巷,也就没有人能将街巷里的肉团与她对应。

      “一松茧”永远是神隐的少女。

      而瘫倒在地,几乎占满了整座街巷的肉团,是无名的神秘生物,不是她。

      甚至连神秘生物也不是。运气好的话,指这种没有人发现她的情况,她可以静静腐烂、风化,让鸟雀啄食,让风沙掩埋。自然也就没人评判“无名”“神秘”“生物”

      那时设想的未来,感官想必正如此刻。

      砂石堆高,将她掩盖,一如名为真人的咒灵将她裹住吞没。

      藤蔓青苔的根系萦绕在她身旁,一如真人内部化出的触须将她缠绕探索。

      她成为土中诡异的密藏,一如成为真人腹中的一核。

      【9】

      真人利用了一松茧的伤痕,让她动摇失神。

      一松茧也利用了他的渴盼,让他得意忘形。

      在海洋自以为捕获珍宝之际,锁链枪扎入其中,如同作恶的银蛟,将它掀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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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脸蛋漂亮性格稀烂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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