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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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满月的余辉下缓缓侧眸，衣袂被风拂起，墨发束在精致的玉冠里，身上没有佩戴任何神器，可他整个人站在那，微微溢出的法力便会让所有修仙之人感到畏惧。
这样举世无双的仙君在绝境之中向她走来，对她说：“地洲，同我一起。”
洛离犹豫了一刻，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他的飞云。
或许这是一个会让她悔恨终生的决定，但是当时的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的童年和少年简单的像一张纸，虽然洛凌府所有人都是她的族亲，但从没有人同她说起过她父亲母亲，看见她，也只当她是一个瘟神。
这么多年，没有人教她修炼，没有人与她谈心，她仿佛是一个没有魂儿的纸人。
所以即便前路艰辛，她总相信不会比眼下的生活更差。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她的母亲便在地洲。
洛离初到地洲之时正值隆冬，昆仑山上下着大雪，她为避寒不想出门，便寻些屋里的书来看：
“自盘古开天辟地起，吸清明之气化形者为仙，赖混沌之气聚魂者而为魔，地洲与月洲不同，除仙魔二界外，更有妖、灵、人、鬼四界。
其中，仙、灵、人界渊源甚深，仙界中负责总理三界事务的即为天帝，天帝之下设四帝君，分管东、南、西、北四州，四州中属东州最为富庶强盛。”
都是些皮毛，这些她在月洲都不知听说书人说了多少遍了，实在无趣。
她抱着书坐在火盆旁发呆，救她出月洲的恩人仙君，自前几日回到地洲后，已经整整三日未曾出现了。山上的师兄弟们虽待她客气，却谁也不肯带她去见他。她待在昆仑，像一只被困住的鸟。
“呼…”
大风吹开了屋门。
洛离搓搓手，又跺了跺脚，缩着身子跑去关门。
“喵呜！！！”
一声凄惨的猫叫惊得洛离一跳，她回过神儿仔细一看，竟是一只白猫的脚夹在门缝里。
洛离忙弯腰将那白猫抱起来，关严了门，连声同猫说道：“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方才真的没看到你…”
白猫举起肿了的粉爪到她眼前晃了晃，喵呜一声：“对不起就完啦？你得以身相许！”
洛离一惊，下意识将猫了出去，“你你你…你怎么会说话？！”
白猫好巧不巧被扔到了水盆里，虽立刻跳了出来，肿了的爪子被热水一烫却更痛了，直骂道：“那小瞎子在哪捡回来你这个大傻子的？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这样虐待我！”
洛离吞了吞口水，后退了几步，“你…你是谁啊？”
白猫“唰”地一下跳到她面前，猛猛地挠了洛离一爪子，“我是三界第一大佬，陆！吾！你给我记住了！”
洛离低头看向自己怀里，她的手被路吾挠出了三道血痕，虽没破皮，但看着有些难看。
而陆吾挠了她后却没有离开，就在她怀里，举着爪子继续在她眼前晃，“扯平了！从现在开始，我罩着你这个傻子！”
洛离蹙了蹙眉，“白猫在猫界都被欺负排挤，还召着我呢…”
陆吾圆眼一睁，“你承认你是傻子啦？难怪云凌这么多年救了那么多人，却只把你带回了昆仑，你可真是傻的离奇呀！”
洛离捉起陆吾的两个前爪，惊喜地问它：“他叫云凌？救我回来的那位仙君，他的名字是云凌吗？他…真的只带回来过我一个吗？”
陆吾嫌弃地瞅着她，“这有什么可高兴的？独独带你回来，你又不是什么天下独一份的可怜人，法力又不强，我原以为你定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美人，没想到竟然是个绝世大傻子！我看要不是云凌瞎了，他才不会做这赔本的生意！”
洛离的眼神微微黯了黯，虽然…虽然这样难听的话她从前在月洲也时常听到，可现在连个猫都看不上她，她…
等等，
洛离忽然看回陆吾问道：“云凌瞎了？什么意思？”
陆吾挣开她的手，跳到火盆旁烤起火，左脚向前伸了个懒腰，缓道：“你是真傻还是装的？瞎了都不明白？瞎，就是看不见！”
洛离摇头，“可他救我那日还好好的！”
陆吾甩甩尾巴，“不可能，他现在修的功法叫个什么名字的觉醒，功力每深一级，他就会瞎上一些日子。自打上一级到现在，少说也得有三年多了，怎么可能好好的？况且他要不是瞎了去求药，好好的他跑月洲那么远干什么去？”
洛离：“可是…”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日，他举手投足皆与常人无异，看着她时眼睛虽然无神，但实在很难与盲目联系到一起…
陆吾半睁着一只眼睛瞄着洛离，慢悠悠道：“像云凌这样的高修早就不用依赖于双眼了，瞎了，法力又没丢，心眼也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啊！你是被他的脸迷住了，所以才没发现吧？”
洛离脸色一红，陆吾笑道：“你可别被他人畜无害的样子给骗到，那瞎子平日里瞅着一副淡然的样子，实际上精着呢！这么多年，无数仙门世家想送子女过来给他师父做徒弟，他全都给拒绝了！依我说多几个年龄相仿的同伴有什么不好？我猜他定是防着男的赢过他，又怕被逼着和女子双修。其实如果他肯点头，仙门百家不知道有多少女修早都上门了，那么多医修还治不好他的眼睛？没准儿他就是舍不得让别人共享他的修为，你说他…”
“停停停！”
洛离双手捧起陆吾的猫爪，柔声儿问道：“三界大佬，可不可以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陆吾胡子一卷，斜眼撇她，反问道：“干嘛？你还要去找他不成？你去有什么用，你又不会治病！”
洛离解释道：“他去月洲是求药的，却为了救我出手伤了我堂兄他们，这药定然是求不成了，我一定得去帮他！”
陆吾：“他…”
话音未落，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个男子在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问道：“姑娘，打扰了，请问可曾看到一只白猫？”
洛离转头看了眼陆吾，它已经吓的跳到房梁上去了，还一直举着肿了的猫爪跟她晃，仿佛在提醒她别忘了还欠自己的。
洛离叹了叹气，问道：“是什么样的白猫？它是妖怪吗？”
男子隔着门板笑了笑，“并非妖怪，只是一只牙尖嘴利的灵猫，耳朵厚厚的，毛色雪白，只头顶有一撮黑，还有些胖。”
洛离抬眸瞧着陆吾，故意拖着长音道：“这样啊…有没有见到它呢？我想想…它犯了什么错吗？”
男子轻咳道：“它日日抓老鼠送给胆小的师姐妹，近日更讽刺云凌师兄是瞎子，云凌师兄方才说要抓它炼丹。”
炼丹？！
陆吾的毛整个炸了起来，一下子从梁上跳了下来，将整个门板都扑倒了，直骂道：“云凌那瞎子胆子愈发大了！胆敢抓我去炼丹？他哪儿呢？！”
说着，飞一般地速度跳上房梁逃走了。
被压在门板下的男子掀开门板爬起来，拂了拂身上的灰，看着洛离尴尬地笑了笑：“姑…姑娘见笑了，陆吾一向就是这个样子，希望它没唐突了姑娘，我们这就去抓它回来…”
昆仑的山风很大，没了门板，寒风吹着雪呼呼地往里刮。
洛离搓着手，哆哆嗦嗦地跑上去拉住那男子，“等…等一等，你们抓住它，不会真的要用它去炼丹吧？云凌师兄去月洲求药，那药就在我身上，若是我能治好他的眼疾，就…就放过陆吾这一次好不好？”
其实洛离知道，即便她不为陆吾求情，这些昆仑弟子也不会真的拿陆吾去炼丹的。按照仙门的规矩，没有杀生的生灵是不能无端被判为妖族的，方才这弟子称陆吾是灵猫而非妖猫，便可知陆吾从未害人过，他们不能处死。
她这样柔怯怯地跟这弟子如此说，是她知道，无论什么样的人，对这等温柔善良的姑娘都是最不设防的，眼下她需要他信任她，只有这样她才能靠近云凌的药。
果然，那弟子看着洛离，下意识说道：“好…”
***
端着药往云凌住处“玉京峰”去，须沿着昆仑后山的陡坡往上走，一路上也没个人烟，若是药炉里的火还能暖暖身，洛离真真是被风雪冻僵住了。
及至到了玉京峰，诺大的院子空无一人，灯幢里晃着烛火，实在有些冷清。
虽然之前已听闻玉京峰只有云凌和他师父长月仙师两个人住着，但洛离第一次来，还是有些意外。
夜色已深，四周一片寂静。
洛离端着药炉轻手轻脚地走到东向的高屋门前，屈起手指，正欲敲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可惜，你若是不来，还可多留你一些时日。”
洛离一惊，胸口砰砰直跳，藏着药炉蓦地转身看去，是一个看起来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男子，只是深夜里穿着一身白衣，显得有些骇人。
“长月仙师？月洲洛凌府洛离，见过长月仙师。”
男子微微一笑，“在下确是云凌的师父，但姑娘这声仙师…恕在下承受不起。姑娘既然已被洛凌府赶了出来，再以洛凌府自称，也有些不合适吧？”
洛离眼里的光微微黯了下去，微顿片刻，缓缓道：“我只是来给云凌送药。”
长月捻须道：“仙门世家子弟之中，云凌可堪为当代翘楚，寻常仙门少主见到他，亦会称他一句云凌仙君。至于那药，你往那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你心里清楚。”
洛离料定他许是看见自己在来的路上，往药中加了几滴自己的血，误会了，忙解释道：“我是往里面加了东西，那是因为我的真身是…”
长月打断她道：“我不是你师父，你不需要告诉我你的真身。我既然没有立刻将你打出昆仑，便是知道你所加之物的效用。你现在有两条路，要么砸了你的药，你可以进去等云凌，要么你留下药，然后立刻离开昆仑。”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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