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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押解 ...

  •   阿芙拉试图洗热水澡回暖,但她在寒冷的环境中待了太久,直到走出浴室时手脚还是冰的。

      她换好衣服,正准备到壁炉前取取暖,便听见从楼下传来的声音。不是会议应有的声音,而是带着些许激愤和傲慢的,女人的声音。

      如果她没听错,这声音来源于维尔塔宁。

      阿芙拉心下一惊,要知道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维尔塔宁了,自从从德国返回英国后,她就没有亲眼确证过维尔塔宁的安危。

      听到楼下的交谈声,她先是松了一口气,这口气却又在她来到走廊上时重新提了起来。

      维尔塔宁正被两名食死徒押解,身上的衣服也布满脏污,看上去竟像是已被关在哪里许久了。

      难道里德尔还是察觉了不对劲?她早就提醒过维尔塔宁不要大意,那天在格林德沃老宅中她们的举动一定也引起了穆勒的注意。

      不,但是里德尔没有证据!她相信维尔塔宁不是那样疏忽的人。

      阿芙拉站在走廊的围栏边,双手不由自主扣紧扶手,果然听见里德尔不紧不慢地追问道:“那么,近日搜到的物品,你怎么解释呢,蕾奥拉?”

      阿芙拉顿时悬心。

      但站在那里备受屈辱的维尔塔宁却优雅如常,面上神色连变都没有变一下,甚至嘴角的浅笑还维持着一样的弧度,她慢条斯理地说道:“您不必这样试探我,里德尔先生,您明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什么也没有找到,想必我的住处已经被您的人翻遍了吧,您还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解释呢?”

      里德尔审视着她,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我说过是从你的住处找到的?或许我应该说,有的东西来自于你机敏又可怜的同谋?”

      说到这里,维尔塔宁甚至低头笑出了声:“不如让我们说得再明白一些吧,先生。您对我的怀疑已产生有一阵子了,却唯独在我从柏林返回英国后动了手,柏林此行不过三人,若您怀疑我有同谋,那么您口中的这位同谋是谁呢?”

      “是穆勒先生吗?”她红唇微启,短短的轻声细语足以令角落里被点到名字的人深深战栗,“不,我们都知道他是您的人。那么,是格林德沃小姐吗?您猜猜呢?”

      这两个人一来一回地打着哑谜,阿芙拉被攫紧一般的心脏反而得以放松片刻。从对话中,她已大概确定里德尔不过是在使诈,可惜维尔塔宁并不是会轻易上钩的天真人士。

      也就是说,她猜对了——里德尔手中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猜测。他不能给维尔塔宁定罪。

      里德尔没有搭腔,眼神越发深重。

      维尔塔宁的音调转而低沉:“格林德沃小姐,她厌弃我。您会不知道吗?您应当知道得比谁都清楚。至于您刚刚所说的验证方式,我纵然并非戴罪之身,却也愿意欣然承受——因为结果是明确的,我的忠心不容置疑,先生。”

      她这番说辞有理有据,又给了里德尔台阶下,尽管这台阶的代价是她宁可接受某种意味不明的“验证”,她也似乎全不在乎,实在不能说不高明。

      她会死吗?

      阿芙拉不知道。或者她应该怀疑,维尔塔宁是否能够承受住这种“验证”过程中的种种折磨,然后侥幸地活下来。

      如果不是“凤凰涅槃”,那也总会是另一样残酷程度绝不在其下的方式。

      阿芙拉不可能出面帮她说话,她思索着是否还有其他方式能够帮助维尔塔宁少受些苦。难道要劝谏里德尔,冲突在即,不应该冤枉一名得力又熟悉的副手?听上去未免太虚伪,她可是从不盼着他的雄途大业有半点顺利。

      恍惚间,阿芙拉眼前闪过维尔塔宁的脸——在返回伦敦的路途中,维尔塔宁摆出一副不知该说是早有预测还是毫不在意的表情,嘲讽满满地叫她“把善良的心地收一收”,就好像阿芙拉是个只会意气用事的小孩子。

      里德尔站起身,在他回身走向花窗的霎时间内,维尔塔宁的眼神似乎有意无意往楼上瞥了瞥。

      在里德尔注意到阿芙拉之前,她便离开走廊,轻手轻脚地重新回到房间中,如常进行着自己的活动。

      待一切事毕,里德尔回到房间时,已是午夜光景。

      床上空荡荡的,他些许意外,转而看见阿芙拉靠坐在壁炉旁,用一张毯子裹住自己,膝上还放着一本得到他应允后被送进来的闲书。

      长裙的裙摆堆叠在地上,同拖曳的毛毯一起被溅出炉外的火星灼出小洞,斑斑点点地铺陈着。阿芙拉似乎毫无察觉,将安全问题完全抛诸脑后。

      里德尔皱皱眉,抬手给壁炉加了一重用来阻隔的魔法。

      他换下将他束缚一天的衣物,正准备走进浴室,却看见阿芙拉已经醒了。

      她往回缩了缩腿,看见布料被烧焦的痕迹,却只是不甚在意地起身道:“只是想取取暖的,我居然在这里睡着了。”

      “困了就上床睡吧。”里德尔道。

      “睡了一觉,清醒多了,恐怕一时半会睡不着了。”阿芙拉摇摇头,走到小阳台上,将书本反扣在桌子上。

      那里还摆着一支魔杖,里德尔刚进来就看到了。在当面观赏她的事迹后,他自然知道那魔杖是哪来的。

      说实话,阿芙拉没想到里德尔会这么平和。他至少不应该这么宽容——这似乎太过无谓了,让她原本做好的心理准备还显得有点好笑,就好像她才是那个过于紧张和神经质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自知理亏。

      他宽松的态度让阿芙拉的勇气极大膨胀。

      她垂眼看着那只魔杖,问道:“你会惩罚穆勒吗?”

      里德尔站在衣柜边,闻言遥遥望过来:“你想让我惩罚他吗?”

      阿芙拉摇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只是那只池鱼。”

      她没有提及哈兰德的事,她认为这不会对局面产生什么帮助。

      里德尔收回视线,语气温和:“你说了算。”

      阿芙拉松了一口气。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不追究”的允诺,如果是这样,那名误把报纸带进庄园的妇人或许也能逃过一劫。

      里德尔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但并不准备在此事上过多计较。

      他以为这个承诺足够让她安心休息,然而等他从浴室里出来时,却发现卧室内空空如也。毯子、魔杖和书都在,只有人不见了。

      楼下是一样的空荡,里德尔整理好衣服,没多思索便往三楼去。

      三楼尽头的窗子已被他封了,此刻走廊里平静无风。阿芙拉站在那里看雪,又仿佛只是让视线聚焦于某一点,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很多念头从脑海中掠过,但没有一种让她认为能对里德尔说出口。

      阿芙拉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那声音轻缓而至,直到里德尔从身后环住她,握住她冰冷的手。

      他身上是温暖的,浴后蒸腾的热气还没有完全散去,仿佛是寒夜中唯一的火源,引着迷途的旅人靠近。

      暖意酝酿着眼中的湿润,人在此时产生的冲动或许也是种本能。

      她鲜少愿意将情绪坦率地暴露在里德尔面前,即便此刻也是。在眼泪滚出眼眶之前,阿芙拉就转过身,埋头在他胸前。

      她这才注意到,里德尔身上穿的仍是常服,而不是睡衣,他甚至在后半夜也安排了议事的日程。

      如此紧锣密鼓的筹划,让她隐隐意识到,离最后的时刻大约不会太远了。

      里德尔胸口的衣物发湿,他因此才明白她在哭,但她甚至连一声抽泣都没有发出。

      如果说里德尔有什么不擅长的事,那无疑就是安慰人了。他只能抽出一只手轻拍她的肩膀,用同样无声的陪伴和她在这里消耗着漫漫长夜。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自楼下而来。

      是托马斯。

      这意味着里德尔该抽身投入下一段日程当中了。

      然而他只是抬起手,冲着托马斯的方向挥了挥。对方领会到他的意思,便在微微躬身后放轻脚步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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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押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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