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潮音》寄山海

227、反制

　　面对虎视眈眈的艾略特，阿芙拉没有停下，她反而加快速度向前冲去。

　　由于艾略特的出现，她身后的狼人不敢轻举妄动，她趁着这个机会扑上去同艾略特扭打到一起——手中的布条是她躲在盥洗室中时从裙子上撕下来的，此刻它被紧紧勒在艾略特喉部——阿芙拉断定他只是想借刀杀人，否则如果里德尔看到她的尸体，而尸体上又残留着斑鬣狗留下的伤口，艾略特难逃其咎。

　　不过，正如埃德琳所说，再冷静的人遇到从未设想过的突发状况，也会由于慌乱而露出破绽。当她的第一招得手时，她就知道自己赢了。

　　阿芙拉难以将他彻底制服，斑鬣狗的行动实在太过敏捷，她又从没有过与猛兽徒手搏斗的经验，刚才能得手也只是抓住了艾略特犹豫的契机。

　　艾略特猛烈地咆哮和挣扎，以图摆脱布条带来的窒息感，那根脆弱的布条很快就要被挣断了。阿芙拉遂用手肘形成的夹角去钳制他的喉咙，并且在这样做时丝毫没有留情，她期待着艾略特面对生死抉择时做出下意识的反应——她的手臂在激烈的对抗中被他的尖齿咬伤了，大量鲜血瞬时喷洒出来，像艺术涂鸦一般残留在地面和墙面上。

　　对面的狼人反倒看愣了，有好几只都不知所措地往后退去。

　　阿芙拉的力量终究是太弱小了，她已经尽量坚持，但在几分钟后，还是由于脱力而被艾略特甩了出去。

　　这一下正好将她甩到巷尾，她顾不上查看腿部的大片擦伤，扭头就往大路上跑，然后在看到第一个行人的身影时大声呼喊求救，很快就有更多人被吸引过来。

　　她知道，这些人应该都是麻瓜，而这样做无疑严重违反了巫师法律，但在设法自保之时，阿芙拉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反正忒修斯给她出了这么难的题，总该把后果也一并考虑进去的，他要怎么善后是他的事——如果他没有考虑到这一层，那么显然这是一次宝贵的学习经验。

　　很显然，作为魔法部的背叛者，一名曾在名录上正式登记过的阿尼玛格斯，在众目睽睽之下吸引注意不是明智的选择。

　　艾略特躲在隐蔽处重新化回了人形，他身后的狼人则没什么可顾忌的，他们虽然没有弄清楚阿芙拉为什么刚和里德尔的部下发生了内讧，但既然她看上去行动如常，那她就仍然是那个移动的靶子。

　　那几只不受管教的狼人对人群中连串的尖叫毫不在乎，他们分别向艾略特和阿芙拉冲过来。阿芙拉看出他没打算管她，于是早有准备地跑到艾略特身边，在他发动幻影移形的前一秒抓住他的袖子。

　　下一秒，他们一同被传送到附近的步行街上，满身的鲜血和狼狈让行人纷纷不明所以地打量他们。

　　艾略特揪住她的领子将她堵在墙边，看起来像是要把她杀了：“阿芙拉·格林德沃，你他妈发疯能不能看看时机？”

　　“有人想借刀杀人，刀都架到我脖子上了，我还要看什么时机？”阿芙拉张扬地笑了一下，“比起说这个，这里距离刚才的巷子可没多远，你不会想在这个时候考验狼人的寻人能力吧？私仇可以以后再报，现在还是先找大部队会合吧。”

　　他的魔杖放在衣服内层，就在衬衣胸前的口袋里，她看到了。

　　艾略特气得手都在抖：“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我为什么要来收拾烂摊子？”

　　“我惹出来的事？难道是我到处树敌给自己招致仇恨吗？这话还是说给你的好主人里德尔听比较合适，他会告诉你，你到底是在给谁收拾烂摊子。”

　　他看了眼她手臂上刚被他咬出来的伤口，语气忽然变得轻松：“我有个不错的主意。反正我也已经留下证据了，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咬断你的喉咙，然后毁尸灭迹。”

　　“你可真聪明啊，这的确是个办法。”阿芙拉讽刺道，她笑得愈发挑衅，“那么，你可以试试。”

　　她抬起手，将他捏住她一只衣领的手打开，然后伸手在他胸口推了一把，并借着这个动作慢条斯理地将魔杖抽了出来。

　　艾略特并未立刻阻止她：“你是想和我比比猛兽与魔咒哪一者更快吗？”

　　“你的自大总是能给我可乘之机——艾略特，你都吃过这么多次亏了，还是学不会吸取教训。”

　　他认为她只是在虚张声势：“听说有的人连索命咒都不会用。”

　　“何必为难自己？我只需要用它划开你的喉咙就可以了。”她转而将魔杖的尖端指向自己，“或者是划开我自己的皮肤？到时候——”

　　阿芙拉知道他在拖延时间，好等狼人找过来，趁乱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她也一样在拖延时间，为了等其他人找到这里。里德尔不可能只派艾略特一个人来找她，托马斯或阿米克一定至少有一个在附近。

　　“没有到时候了。”艾略特冷声嘲讽道。

　　猛兽的气味令人不悦地凑了过来，一只硕大的狼人嘶吼着扑上来，周围的行人纷纷尖叫着四散逃跑。

　　阿芙拉立刻下蹲以避免被扑倒，艾略特在同一时间捏住她的手腕，想要让她脱力好拿回魔杖，但就在那个瞬间，阿芙拉对着狼人放出了一道魔咒——力道稍逊，且由于艾略特的争抢而打得很偏，但熟悉的绿光让艾略特瞠目结舌地意识到她刚才放出了什么咒语。

　　“你……”

　　“看来人在生死关头的潜力是无限的。”她牢牢捏着魔杖不肯撒手，“可惜了，没有打中。现在你要么带我走——”

　　“你先把魔杖给我。”

　　“要什么魔杖？你的阿尼玛格斯形态很敏捷。”

　　艾略特急得满头大汗，没有魔杖，他就不能用幻影移形独自离开，这意味着他真的要亲自把阿芙拉救回去并为她手臂上的伤而承担责任。

　　两人一同躲过了几次攻击，很快又有狼人的大部队追上来。

　　阿芙拉往艾略特身后看了一眼，忽而不慌不忙地说：“你自己陪他们玩吧，期待我们下次见面时你还活着。”

　　下个瞬间，她利用幻影移形移动到百米外的地点，正好和匆忙赶来的托马斯碰上头。

　　托马斯扫了一眼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示意她往后面走：“去找乔伊斯。”

　　他们身后，阿米克正一面跑过来一面变形成狼的样子，而在更远的地方则出现了一个令阿芙拉感到眼熟的面孔，她一瞬间意识到——那是一名便装傲罗，她曾在忒修斯办公室看到过他。

　　那么，忒修斯有没有可能也在这里？

　　托马斯见她迟迟不动，又催促了一遍。

　　“那你呢？”阿芙拉回过神，看见来时的地方，变成斑鬣狗的艾略特正与几只狼人苦苦缠斗。

　　“我得去帮艾略特。”托马斯说着，从她手中拿回了艾略特的魔杖。

　　“你自己小心。”她说完，看着他捏紧魔杖往冲突的中心走去。

　　阿米克一直在等她的动作，阿芙拉坐在他背上那一刻，他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就连周围的街景都在他高速的奔跑中变得模糊起来。

　　阿芙拉见他要拐入另一条街巷中，及时阻止道：“我们得直走，乔伊斯，那里有埋伏。”

　　看得出来，他在犹豫是否要相信阿芙拉的话，因为前方也有几只狼人在蓄势待发，只是他们现在的主要攻击对象是傲罗。

　　在这场争斗中，魔法部巧妙地维持着中立的态度，又或者说是坐收渔利更合适——至少他们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往前直冲这一条路，起码这是他有信心能冲出去的路段，至于那些傲罗——在其他食死徒接连被牵扯进这场冲突时，阿米克也没什么继续隐藏身份的必要了。

　　有几位傲罗正在帮忙疏散群众，还有一些被分派来追赶阿米克，但由于这里面存在放水的成分，所以并没有人成功。说实在的，阿芙拉一时无法料定，假如傲罗们较真起来，究竟是否能成功将阿米克擒住。不得不说阿米克这头“小狼”的强健肌肉和出色的反应力让阿芙拉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里德尔要将他留在身边。

　　“乔伊斯，右后方有袭击。”阿芙拉提醒道。

　　那是一只突破重围冲上来的狼人。乔伊斯的体型比他小不少，这让阿芙拉的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在他们周旋的这几分钟里，她往傲罗聚集的那一边街道上张望了几下，没有看到忒修斯的身影，但却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那是哈兰德。

　　他没有看到阿芙拉，因为另一只狼人正纠缠着他，让他分不出一点精力来注意别的事。

　　就在他全神贯注对付眼前的麻烦时，另一只狼人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他身后。

　　“哈兰德！”阿芙拉无法按捺地大喊起来，想要提醒他，奈何他们实在相隔太远，街道上又一片混乱，她的声音无法穿透种种阻碍到达他耳边。

　　他马上意识到了身后的不对劲，但一切都已经迟了，她没看清他到底是被抓伤还是咬伤了，哈兰德的身形晃了晃，就那样跪倒在地面上。

　　其他傲罗很快就赶过去帮忙，而阿米克在同狼人的周旋中终于找到破绽，在他们离开这里之前，阿芙拉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有人将哈兰德搀走，带离了现场。

　　——她早就说过他应该多运动运动的！

　　阿米克知道那是阿芙拉的哥哥，但他无法违抗里德尔的命令，他要做的只是将阿芙拉平安带回庄园。

　　一和发生大规模冲突的街区拉开距离，阿米克就立刻变回人形，然后将阿芙拉带到隐蔽处躲藏。没过多久，托马斯也追了上来。

　　“艾略特带人和我们兵分两路，我们先走。”托马斯说道。反正人已经救到了，他们已经没有必要留下来过多纠缠。

　　穆勒正守在庄园中接应他们，以防不测。

　　刚才的场面实在太混乱，连阿芙拉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被狼人咬伤。她一落地就直奔里德尔的药剂室，并让托马斯帮她开门。

　　托马斯没有任何犹豫地施咒破解了禁制，穆勒则一面心有余悸一面说着风凉话：“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伊诺克。如果主人要追责，我想你会主动澄清这与我无关吧？”

　　“情况紧急，他会理解。”托马斯对他的态度很冷淡，“当然，若是真的有人被追责，我愿意一力承担。”

　　“那就好。”穆勒见状，便不再多嘴，反而是想一并跟进去关心阿芙拉的伤势。

　　不过他被托马斯拦了下来：“你不被允许踏入这里，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不得不提醒你。”

　　“显然格林德沃小姐伤得有些重，需要有个人进去帮她。”穆勒将双手叠放在身前，好整以暇地解释道。

　　“那也不会是你或者我，蕾奥拉马上就会回来。”托马斯转而安排莉莉安进去应急。

　　穆勒走到一旁站着，不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阿芙拉很想趁这个时间做些什么，但是很遗憾，她的伤势不允许她做任何多余的事。没有人会在自己的药剂室里随时准备好阻断狼人毒素的魔药，以防万一，她需要紧急配置一份喝下去，莉莉安则手忙脚乱地帮她打着下手。

　　配方中有些魔药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配置完成的，万幸的是，它们在里德尔这里都以少量现成的形式被存放着，配置一个人所需的剂量足够了。

　　阿芙拉甚至来不及包扎伤口，她才刚把阻断魔药喝下去，维尔塔宁就赶了回来。她是同其他食死徒一起回来的，里德尔则始终没有出现。

　　阿芙拉不知道他此刻是去干什么了，她心里很忐忑，不知道这个计划究竟是否能真正做到瞒天过海。因而，她觉得现在不见他或许是件好事——她的心情都没有完全平复，这个时候会很容易在他面前露马脚。

　　喝过魔药应急后，阿芙拉将自己的刚才所见告诉了托马斯，并请求他去打听哈兰德的消息。

　　但托马斯无权私下答应她：“这不是让我们的势力继续暴露的好时候，恐怕我得先去请示里德尔。”

　　见她脸色不好，他出言安慰道：“照你说的，哈兰德不会受很重的伤，而且他也很快就被傲罗带走了，他会接受很及时的治疗，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事到如今，阿芙拉也只能用同样的话安慰自己。

　　鉴于阿芙拉身上很多伤口都在不便示人处，托马斯便带着几个男性食死徒退了出去，让维尔塔宁留下来照顾她。

　　除了她们两人，唯一一个在旁盯着的人就是莉莉安，这让维尔塔宁多少能透露点有用的信息给阿芙拉。

　　维尔塔宁大概对于今天发生的事件有点猜测，但她没有就这个问题多说，只是向阿芙拉告知里德尔的情况：“今天的行动出了很大疏漏。有人来传你不见了，里德尔不仅在混乱中受了伤，而且由于要分派人手出去救你，他让好几个人都溜走了——他原本不应该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