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5、启明星 ...

  •   经历过兵荒马乱的一夜后,阿芙拉同邓布利多一起待在他办公室里,等着忒修斯和纽特过来拜访。

      那些傲罗还在学校里穿梭调查,要耐心等一段时间才能看到他们将结果以报告的形式呈现出来。

      阿芙拉困得厉害,她让自己陷在书架旁的一张沙发里,盯着窗台上花苞闭合的卡达普尔出神,然后在发呆时不知不觉地打起了瞌睡。

      邓布利多正在批改作业,羽毛笔落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阿芙拉却梦到了盖勒特。她看到他拿着羽毛笔站在那里,对着悬空的羊皮纸作画。晴朗天气中清透的微风和日光被窗子上的栅栏分割成方块,整齐划一地落在他身上。

      在梦里,他们的对话又重复了一遍。

      当她和盖勒特讨论固魂魔药,而他提醒她更难的事情在于如何令人心甘情愿服下它时,阿芙拉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这种魔药会被她作何用途。

      她提出一个方案,问他是否可行。盖勒特既不否定她,也没有予以肯定。

      “这很难,阿芙拉。因为这不仅要考验你的能力,同时还需要你有十分好的运气。”他客观地说道,“你必须考虑如何让他非你不可——当我说出这句话时,你至少要从两个向度考虑它,而非局限于它的表层含义。”

      阿芙拉点头:“当然,人是感性动物,但同时也是理性动物。”

      如何让里德尔在历经种种变故后还能非她不可?

      阿芙拉想,这场重来一次的人生是盖勒特为她铺展的答卷,也是她当初向他苦苦哀求来的机会。可是她终究能力有限,既当不了纯粹的恶徒也做不了慈悲的圣人,因此只能交出勉强及格的答案。

      老魔杖就是她的答案,也是冥冥之中宿命注定一般的,由命运从盖勒特那里移交到她手中的“传承”。

      敲门声在外头响起来,这让阿芙拉中断了那个于高塔之上风声喧嚣的梦。

      她醒来的前一秒,盖勒特手中的画作刚好完成,一朵盛开的卡达普尔花绽然纸上。下一刻她睁开眼,视线正对她沉睡前就面对着的窗台,眼前场景与梦境完美重叠。

      邓布利多挥动魔杖让门打开,忒修斯同纽特走进来时,正好听到阿芙拉没头没脑地说:“开了。”

      “什么开了?”忒修斯问。

      邓布利多和纽特的目光则同时集中到窗台上。

      是那株卡达普尔花突然开了。

      简直就像是盖勒特的魔法跨越了梦境与现实的界限,阿芙拉想。

      纽特很惊讶:“都说卡达普尔是植物里的暗夜之子,只有半夜才会短暂地盛开。”

      “那么看来它的词条该更新了。”邓布利多说道,“也或许是我在照顾它的这些日子里改变了它的习性,毕竟为了让它活过来,我用了不少魔药什么的。”

      这个插曲固然美好,但话题还是要回到正事上。

      他们谈及魔法部最近的动荡,然后忒修斯又顺便带来了昨晚那场突袭的调查报告。

      他们没能从已有的魔法数据库中检测到与现场对应的魔法印记,这表明霍格沃茨的夜袭事件与阿兹卡班出逃的囚犯无关。

      不过他们至少检测出了袭击者的魔杖特性,忒修斯总结道:“对方使用的魔杖十分纤细,而且柔软度很高,可能是用山杨木制成的。用山杨木做魔杖的人不太多见,通常这种巫师被视为是意志坚定但特立独行的,也有人称他们为天生的决斗者。”

      “曾经好像有个地下俱乐部,他们只招收拥有山杨木魔杖的巫师。”纽特补充道。

      阿芙拉默默将这个特征记下。

      忒修斯满心疲惫:“我希望这不会又是什么‘伟大计划’的征兆。”

      “那么你就不该忽视言灵的力量。”邓布利多玩笑道,转而关心他的伤势,“我配的魔药你还在喝吗?你在战争里落下的病根要是不予以重视,可是足以令你吃几十年的教训。”

      “好多了,事实上已经有段时间没犯过了,谢谢你的药。”

      “是我该谢谢你的付出和牺牲。”邓布利多沉声道,“你在这两次战争中牺牲了太多,我深知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也深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人为战争付出生命,但我却甚至连一点言语安慰都无法给予。”

      纽特宽慰道:“这不是你的错,阿不思。如果能有办法避免与格林德沃发生正面冲突,你会比任何人都想采取这个措施。可是既然战争已经发生了,就注定会有人牺牲,也注定会造成无数的分离与遗憾,至少我和忒修斯都认清了这一点,而我们现在也不想看到你再为此自责。”

      自从二战结束后,邓布利多的状态一直都不算好,至少他们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他因某种事物而兴致高昂的样子了——在面对大堆新品甜食时除外。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阿芙拉遂抛出话头,向纽特询问有关龙痘治愈药剂的问题。他一面和她讨论,一面歉意地表示他没能收集到更多有用的情报,但表示自己在外游历时接触过一个龙痘患者案例,可以给她提供一点借鉴。

      “那名叫阿道夫·卡森的患者最后还是死去了,但是和其他的龙痘患者比起来,他死得非常安详,就像在最后阶段令症状得到了缓解。”

      阿芙拉追问:“他是服用了麻醉药物或是镇痛剂?”

      “没有,事实证明到了龙痘病程的最后阶段,即便使用麻醉药物等等也很难缓解痛苦,尤其是龙痘在后期会直接致幻,对人的神经造成不可逆破坏,因此就算肉.体上的痛苦得到缓解,精神层面的折磨也还是很难解决。这个病人的神奇之处在于他幸运地避免了这些,后来他的家人说当他意识不清醒时,家中某处的接骨木被他当作可食用物吞食了。”

      “我记得接骨木许多部位都有毒,根部毒性最大。”阿芙拉颇为感慨,“没想到由它制成的魔杖无法战无不胜,在对付绝症上但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梅林作证,阿芙拉纯粹是受了刚才那个话题的影响,才一时嘴快地将这话说出口,以致于她根本没意识到一个漏洞——她知道邓布利多手中的魔杖是老魔杖,忒修斯也清楚她知道这一点,可是邓布利多本人并没有将此事告知过除斯卡曼德兄弟以外的任何人,这就意味着邓布利多并不知道阿芙拉也了解此事。

      这一切足以将人绕晕,所以有那么一瞬间连阿芙拉自己都忽略了这一点。当她将那句话脱口而出时,忒修斯就瞬时看了她一眼,那表情就好像在质问:“不是你说要保守秘密的吗?”然后,两人同时紧张地盯着邓布利多。

      然而,邓布利多就像也由于彻夜未眠而没能及时反应似的,并没有对她刚才的话进行任何指向性回应。

      反而是纽特忽然笑了笑:“阿芙拉,老魔杖是不会输的。”

      阿芙拉生怕邓布利多察觉其中的不对劲,不敢再往下问了,但这不妨碍她在心里默默质疑——老魔杖明明就输了,即便它的所有权就在盖勒特手里,但他还是输给了邓布利多。她不明白像纽特这样严谨的学者为什么也会得出这个结论。

      纽特见她没有接话,就继续刚才没说完的问题:“你说得没错,未经处理的接骨木是有毒,我有一位聪慧过人又有胆识的老朋友发现了这一点,就将它告诉了医生。接着医生发现并不是只有接骨木对龙痘症状有缓解作用,而是其中的某种毒素具有这样的功效——”

      “而这种毒素也许可以在很多植物中找到!”阿芙拉兴奋地接话,“这个发现太重要了,很可能是龙痘研究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设想一下,以后教科书上可能会用‘奇迹的开始’来称呼它……冒昧地问一下,您这位聪慧过人又不乏胆识的老朋友是?”

      “蒂娜,我的妻子。”纽特本来没想透露这一点,此刻他羞涩地微笑着,“她是一名美国的傲罗,可能在研究上帮不了你。她听说你在研究龙痘,就在出任务时帮你留意了一下,因为蒂娜的父母都是感染龙痘过世的。”

      阿芙拉的表情由期待转为平静,又迅速地表现出遗憾:“我很抱歉。那么我只能希望,我这幼稚的研究不会辜负您和戈德斯坦恩女士的支持。”

      “我们很愿意看到你的来信交流。再伟大的事业也会有一个非常人能忍的沉潜过程,我和蒂娜对这一点都深有体会,所以你不是要让自己更拼命,而是应该让自己放松一点。”

      不管怎么说,好几件停滞不前的事件中总算有一件事有了点进展,这是好事。

      他们准备向邓布利多告辞时,阿芙拉还顺便以制作魔药为由向邓布利多讨要了一点福克斯的血。

      好在福克斯虽然没有涅槃以前的记忆,但也和阿芙拉混得很熟,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只是啾鸣了几声。阿芙拉敢打赌,她要是此刻喝下转换动物语言的魔药,准能听见他在喋喋不休地骂她。

      整个过程都是由阿芙拉自己完成的,邓布利多则起身去给卡达普尔花补充营养液,企图将它的花期延长一些。

      阿芙拉怀着心事,仍在因刚才说漏嘴的事而心有余悸。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要一边保证计划顺利进行同时还要一边死守一个秘密究竟有多艰难,她甚至偶尔会破罐子破摔地想,要不干脆把一切都对邓布利多和盘托出算了,就让他去想办法,她只想当个撒手掌柜。

      她明白应当让一切秘密都烂在肚子里,同时又不由自主地期盼邓布利多能主动察觉点什么,好和她共同分担压力。阿芙拉在这种矛盾中显得像一只可怜的鼻涕虫,不停地被左右拉扯,而且不知道悬在案板上的刀会在什么时候突然落下来。

      可每当阿芙拉犹豫时,当初那场大战在她记忆中残留的片断就会一幕幕闪回,令她打消那些倦怠的念头。

      当初天文台之上的夜晚,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无疑是有史以来最黑暗的夜晚。他们被迫亲眼注视着启明星的陨落,却连发出一声呐喊和悲鸣都不被允许,于是才有万千魔杖迎着昏昏的黑夜亮起微不足道的光,为伟大的灵魂照亮离开这喧嚣无比却也令人眷恋的尘世的路。

      那种绝望到麻木失声、茫然四顾、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感受,阿芙拉此生再也不想回顾了。

      此刻她或许对前路是迷茫的,却如盖勒特所说,唯有一事她始终确信不疑,并因此与他达成一致目标——启明星不能陨落,他该好好亮着,启示着光明的方向,不仅为了与世长辞的魂灵,更为了那些一心归家却困于迷途的巫师,以及无数在平凡生活中进行着伟大奋斗的普通人。

      阿芙拉采完血就站在那里,打算开口向邓布利多告别。

      她紧张地盯着他的背影,暂时没将辞职的事告诉他——下个月她就能拿到毕业证书了,而当初又是她自己来向他提出任教请求的,现在又突然反悔,她实在很过意不去。

      千百种纠结缠绕在她的心头,邓布利多似乎察觉到这种灼热的目光,站在窗台边转过身来,正好对上阿芙拉欲言又止的神情。

      那一刻他看她的眼神清明且平静,不像是在日常的寒暄后和她告别,倒更像收敛了一切情绪后即将送一位朋友远行,甚至让阿芙拉怀疑他早已在她愚钝的反应中洞悉了一切。

      阿芙拉实在受不了寂静的折磨:“我采好血了,先生。我该走了。”

      自从他们在战中以近似朋友的身份相处以来,阿芙拉已经很久没用尊称称呼过他了。现在她却不由自主地再一次将他完完全全尊于师长的位置,仿佛昭示着一切当初是怎样发生的那么现在也该怎样结束。

      邓布利多扫一眼她手里的试剂瓶,替福克斯表示感谢:“福克斯一直很喜欢吃你做的饭,他能长出这身膘来,你功不可没。”

      “我努力想把您的评价认为是夸奖。”阿芙拉极力调剂着氛围。

      “我对于你一向是不吝夸赞的,阿芙拉。”他话锋一转提起旧事,“你当初在圣芒戈对我说过一句话——强权永远不能使你屈服——我想问问,它现在还作数吗?”

      阿芙拉起先怔了一下,很快又露出久违的微笑,就像以往许多次恶作剧不小心被他逮住时那样:“当然,先生。”

      她说完这句话后,心中沉积已久的压力忽然在一瞬间云开雾散,然后阿芙拉才知道她以往的担心与计较有多么多余。

      于是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假如某天您的学生来向您请求庇护,但或许您曾经对他有些偏见,且他只能称得上是曾经在霍格沃茨就读过……您会答应他的请求,并尽您所能吗?”

      他思忖道:“我猜‘曾经就读’的意思是,这个学生如今已经毕业了,而我虽然不曾和他本人发生过冲突,却与他的家族间有些不快?”

      “您猜对了。”她轻声道。

      “那么,如果他偏离得不那么远,我很愿意尝试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邓布利多给出承诺,并在她离开办公室前的最后一秒补充,“噢,对了,口令是凤凰——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不用客气,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阿芙拉回头,有那么两三秒钟,视线与邓布利多隔空交汇:“谢谢您,一直以来。”

      她没有告诉邓布利多,这个“一直”的含义不仅是今天,也不止是艰难的战争期间,而是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5章 启明星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