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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缰锁 ...

  •   本来经过昨晚的对峙,她还有些担心今天会再次和里德尔撞上,可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那一栏签的根本不是里德尔的名字。

      阿芙拉反常的沉默让哈兰德看了她一眼,在注意到她的视线后,他解释道:“那是代理司长的签名,里德尔昨天半夜留下辞呈后就消失了。”

      ——消失了,确实是消失了,连阿芙拉都不知道他的私宅居于何处。毋宁说,是他从来就没有放下过提防她的心。

      阿芙拉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只是没想到当这一刻到来时,他果真能消失得如此迅速且决绝。

      她跟着哈兰德走进验尸厅,看见早已在里面同法医交谈过一阵的忒修斯。

      见他们进去,忒修斯向法医介绍她:“这位是虽然在霍格沃茨领工资但却心系魔法部的编外傲罗。”

      阿芙拉因他玩笑的说法莞尔,和同样是满脸倦色的法医互相打了招呼。

      她的视线落在尸体上,看起来这名囚犯已经被解剖过了,阿芙拉不是第一次直面血肉模糊的死人,但此刻还是感到非常不适。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臭味,视觉和嗅觉的冲击力都让她缓了好几分钟,而后才勉强找回声音:“尸检结果怎么样?”

      法医摇摇头道:“很遗憾地没有发现任何疑点。或者不如说,最大的疑点就是尸体太完整了,从里到外没有任何损伤。”

      阿芙拉的目光移到尸体脚踝处,法医解释道:“那是囚犯被关押时留下的镣铐痕迹,并不是新伤,而且我检查过了,没有感染。”

      她说完脱下手套,似乎准备收工:“如我所说,忒修斯,这具尸体查不出任何端倪,就算再检查一遍也是一样的结果。”

      哈兰德提出疑问:“有没有可能是索命咒?”

      “很有可能,不如说也只有索命咒做到这一步。但我们有个很大的问题是,这种推测和在场傲罗提供的线索无法吻合。”

      “什么叫无法吻合?”他看向忒修斯。

      忒修斯进一步说明:“昨晚包括塔夫特在内一共有七名囚犯出逃,大部分人手都被派去追踪塔夫特,剩下的则两两一组抓捕其余逃犯。根据追捕这名逃犯的两个傲罗提供的线索,他在死亡之前没有表现出任何明显的征兆,甚至没有挣扎和喊叫,只是无力地倒下了,他们本来的说法是,‘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摄魂怪吸走了力量似的’。”

      法医适时补充:“而且有一点很重要,索命咒是相当高阶的咒语,绝大多数巫师在用它杀人时都需要高声将咒语喊出来。但根据在场傲罗的互证,当时并没有人用出这道咒语。”

      似乎是怕他们不放心,忒修斯特地对阿芙拉说:“这两名傲罗是可信任的。”

      就算他这样说,也没法打消她的疑心,因为她知道,里德尔就可以在无声的条件下将索命咒放出来。

      话又说回来,索命咒的绿光十分惹眼,如果这名囚犯是因此而死,那么追捕他的傲罗应该不会看不到。而且如果真是里德尔动的手,她也要考虑背后的原因——囚犯身上没有任何可疑的印记,而一个一直关在阿兹卡班里的人也不存在为他效力的可能,里德尔没有理由对他下手。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他们从验尸间出来,阿芙拉向忒修斯请求:“我想知道出逃囚犯的身世和犯罪经历,包括他们入狱前后所有的人际关系。”

      实际上她是在要求看档案了,忒修斯不遗余力地奚落道:“你命令我倒是越发得心应手,要不这个月你过来参与魔法部竞选?”

      阿芙拉开他的玩笑:“我才不要当你上司,你一看就是那种难管的刺头。”

      他毫不客气:“感谢你说出我自从认识你以来的心声。”

      哈兰德跟在他们后面,阿芙拉则一路同忒修斯来到他办公室,那里说话方便些。

      在返回办公室的路上,阿芙拉想抓住机会向他取取经:“我能不能请教一下你,假如你有个部下或者同事被安排执行秘密任务,你本来必须和他保持可靠的联系,可是突然有一天发生变故,你知道他还活着,却因为他被敌人控制而联系不上他了,你会怎么办?”

      她问的就是维尔塔宁的事。忒修斯显然有不少眼线都在暗处行动,她觉得他一定经常处理这类问题。

      没想到忒修斯的回答非常随心:“这就是考验默契的时候了。通常我们在执行双人或多人任务前,互相熟悉和培养默契是不可或缺的环节——一个机警又靠谱的同伴甚至不要求你使用那些可能会留下证据的冒险通风报信,也不需要你将整个计划设法展露给他,你只要给出一个眼神、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他就能明白你下一步要干什么,然后默默地用行动配合你。”

      阿芙拉只好在怅然叹气。她和忒修斯之间都尚且没有这种默契,维尔塔宁则显然更不符合这个标准。

      这个话题无望地终结了。

      忒修斯又询问了泰贝莎的状况,然后对阿芙拉提起昨晚的谈话以确保她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你确定你要这么做?你知道魔法部编外傲罗的说法只是个玩笑,你可以选择更稳妥的方式——比如保全自己。”

      直到回到办公室门将门关好,阿芙拉施了个隔音咒,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要怎样才能保全自己呢?”

      “我可以帮你离开伦敦,甚至离开英国。”忒修斯语气是相当严肃的,可见他不是随口说说。

      “我确实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她看了哈兰德一眼,“我的亲人朋友都在这里,而我父亲只是个麻瓜,我要是走了他们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忒修斯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但他仍旧认为她昨晚的提议太冒险了——不如直接说,他觉得她是疯了。

      而哈兰德显然已经知道了大概经过,此刻他没有提出任何询问的字句,只是保持着沉默旁听他们的讨论。

      “你得清楚,这个计划容不得一点差错。”忒修斯说。

      “确切地说,是对我来说容不得差错。要是我出了岔子,你还可以做那个善后的人。这段时间你要做的就是同邓布利多一起韬光养晦,所以我们实际上是有两重保险的。”

      他不敢相信她能将这事接受得这么坦然:“你知道那种差错万一产生,你会面临什么后果吗?”

      阿芙拉的面色平静而庄严:“我说的‘善后’自然也包含让你为我收尸的意思。当然,要是太困难就算了,反正人死灯灭,遗体如何处理也与我无关了。”

      忒修斯在考虑。

      哈兰德看上去很头痛。这件事他插不上话,只能是忒修斯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而且他认为阿芙拉这一招太阴险了——她居然越过他直接找他的顶头上司合作。

      眼不见心不烦,他索性借着有人来找他的机会出去忙其他事。

      阿芙拉一直等到哈兰德出去,才有机会继续开口,说出她今天真正想嘱托忒修斯的事:“除了我们昨晚谈好的条件,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需要在我和其他重要之物之间做取舍,我是可以被舍弃的那一个。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怨言。”

      他听不下去了:“阿芙拉——”

      “我之所以特地和你说这种话,是因为我想告诉你,如果到时候哈兰德意气用事——忒修斯,你要阻止他。”她开口强硬地打断他,“你要做正确的选择。”

      忒修斯沉默良久,蓦然苦笑着自嘲:“我不懂,是我长着一张悲情脸吗?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把最残忍的抉择权交给我,却从来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做选择?”

      牺牲是伟大的。但阿芙拉觉得正如忒修斯所说,亲手选择让熟悉的人走上牺牲这条路才最痛苦,至少她和忒修斯都这样认为。

      牺牲者面向黑暗一走了之,抉择者则需要专注观看、记忆并在日后一遍遍回放他人走入黑暗的过程。这种回忆会如瘴气般无时无刻地肆意蔓延、试图将他吞没,然而他还要强迫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去和窒息的记忆对抗、和舆论对抗、和那种随着时间推移越发强烈的负罪感对抗,并一面苟活在这越来越面目可憎的世界中,一面摆出或温柔或哀戚的姿态,将祭奠的花环一个个放在友人墓前,一次次重温他们永远不会再回来的现实。

      所以阿芙拉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自私的。如果非要在两者中权衡取舍,她宁愿做那个独自走入黑暗的人。

      对于忒修斯的说法,她摇着头笑了:“不是,忒修斯。因为你足够优秀,是我见过的最无可挑剔、也最令人敬佩的傲罗,所以我愿意信任你——虽然你总是喜欢挑剔别人。”

      他按着眉心叹息:“显然我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考虑了是吗?”

      “你还可以考虑几天,但我认为结果不会有太大改变——我不打算隐瞒你,如果在你这里得不到帮助,我也会去找其他的法子达到目的,到时候结果也不会变得更好。”阿芙拉循循善诱,“比起这样,我要是你,就毋宁把唯一的缰锁握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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