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潮音》寄山海

176、印记

　　经此乌龙，阿芙拉也没有闲逛的心情了，喝完一杯啤酒就起身告辞。

　　她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在路过那几棵夏栎时眼前又闪过上次路过这里的情景。植物说要生长便长得很快，这附近的树木已经连成一片濛濛新绿，和上周那副枝桠光秃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期间科尔温又来找过她一次，阿芙拉正好有空，就带他在学校吃了顿午饭，下午又在学校里边转边闲聊。

　　自从两人把话说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也进了一步。科尔温似乎对听命于家族没什么兴趣，甚至想过两年找个时机回法国，又或是前往家族势力触碰不到的其他地方。

　　阿芙拉同他走在一楼的长廊上，中途面对庭院怡人的春景驻足，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残忍：“在外面生活，你得设法养活自己。”

　　科尔温笑笑：“当然，我还不至于连这个也考虑不到。”

　　“那么你要在麻瓜社会中隐姓埋名吗？这对于一名巫师来说可不容易。”

　　“我还没想好。”他凝望着喷泉飞溅的水珠，似乎处于半出神状态，“不过我问过自己，如果不是作为一名莱斯特兰奇活着，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愿闻其详。”

　　“听上去有点怪，但你觉得我适不适合做一名服装设计师？”

　　阿芙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甚至有点瞠目结舌，没想到科尔温的兴趣是这个。

　　生怕她不信似的，科尔温站得离她远了些，上下打量道：“我得说点有些冒犯的话，你挑选的衣服不能说不适合你，但都没有把你的美丽全部展现出来。”

　　阿芙拉无奈道：“因为我现在要在学校里上课。”

　　“不，你很少选择长度在膝盖以上的裙子，就连我第一次在晚宴上见到你时也是。阿芙拉，你有一双非常漂亮的腿，而美丽不应该被隐藏。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理解成指摘，只是在我的理解中，衣物除了最基本的蔽体作用，本来就应该帮助人扬长避短不是吗？”

　　这是一个相对保守的时代，甚至连女性是否应该在正式场合穿裤子都能成为争议话题，所以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仿佛女性拒绝展示自己的美丽是罪过，但没有恰到好处地展现美丽也是罪过。事实上巫师在这方面还要稍微好些，麻瓜则更甚。

　　“我不确定……总有人会挑毛病然后将它放大的，前阵子关注我的人太多，而现在我还得考虑安全问题。”阿芙拉无奈地陈述着现实，“就像上次在霍格莫德，如果那个晚上我被醉鬼追上并出了事，很有可能会有种流言反而把罪过推到我身上。”

　　“这的确是个问题，犯罪是难以杜绝的。可是观念不能不扭转，在我看来放任就等于推波助澜。如果你选择保守的服饰，当然可以，但我希望你的理由是‘喜欢’而非‘惧怕’。所以作为能带动风潮的人，就应该在能够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做点什么。如果我要承受的只是言语指摘，那么我想这代价我也并非付不起——思想可以先行，且应当先行。”

　　阿芙拉不由开始设想她究竟是否适合那些大胆漂亮的裙子。

　　科尔温误以为她是在思索别的事，很小心地询问：“抱歉，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你之前那位未婚夫是否曾在这方面……”

　　她回过神，失笑道：“那倒没有，他从不在穿着上限制我。”

　　不如说里德尔的审美总能超乎她的预料，可惜他和科尔温应当是不会有和平探讨的机会了。

　　科尔温点点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阿芙拉和他走下台阶，沿着庭院的石阶往黑湖的方向走去：“不过女性的服饰更为多变，男性服饰则没有太多可选择的风格，你想做女性服装设计师吗？”

　　“这倒不一定，有机会我想多试试。你说得对，男性服饰变革总让我感到索然无味，每次穿上那些衣服去参加宴会时我都觉得枯燥极了。”科尔温一边说一边笑出来，“可是男性服饰若是露出双腿之类的，仿佛也不怎么美观。”

　　阿芙拉半是打趣半是建议：“何不设法衬托你们有优势的方面？”

　　“比如？”

　　“比如这里，其实不需要用那么繁复的前襟或领结遮盖。”她抬手比划了一下喉结上下的那段脖颈，“而且良好的剪裁同样可以使男性展露出腿长的优势，但不要中世纪流行的长袜，我个人实在欣赏不来……另外对于我来说，妥帖优美的腰线也是很好的加分点。不过算了，我实在不太了解男性服装，或许等你再为我多普及一点知识后，我能有更靠谱的见解。”

　　“不不不，你说得很好，毕竟我可很少有机会听到女性对男性的身材评价。”科尔温鼓励她，“只是这些观点还需要和流行结合起来，巴黎可是时尚之都，和你聊完以后我都想迫不及待地回去看看了。”

　　阿芙拉不想说她刚才在形容这些部位时，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的身影是谁。她甚至说完后一秒都不敢多想。

　　科尔温迎着午后暖阳停下来，转身面对她：“巴黎是座非常有活力的城市，和伦敦的古典截然不同。如果你哪天想去转转，我愿意随时奉陪。”

　　她思忖道：“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上学期间对多少女孩说过这话？”

　　“你看得出来，我是个很喜欢发掘新事物的人。”这话让他忍俊不禁，科尔温没打算隐瞒，但他的神情随即认真，“但是今天的邀请意义不一样。当然我也可以仅仅作为玩伴陪同你，但你的这份权利永远是留有向上空间的。”

　　阿芙拉欣然应允，并向他表达谢意。

　　最后，科尔温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闪闪发光的银色徽章。

　　那是一枚斯莱特林院徽，只是看上去年代有些久远，以致于那上面的蛇形浮雕已然磨损得相当厉害。

　　“这是什么？”她问道，“看起来不像近几年的院徽。”

　　“它的确有些年头了。”科尔温说出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名字，“它来自莉塔·莱斯特兰奇，我很小的时候曾见过她一面。当时她大概以为我也会在霍格沃茨的斯莱特林学院就读吧，就像卡米拉一样。我很喜欢她，那时缠着她不让她离开，莉塔实在没有办法，就把它给了我。”

　　阿芙拉暗叹：“这可真是机缘巧合。”

　　“是啊。她把它交给我时，说了很多我当时不懂的话。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她应该是想告诉我，无论分入哪一个学院都好，它无法决定我们的前路。就像生来姓甚名谁虽然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但人生其实并不是皆无选择。”

　　她打趣道：“所以你现在这身反骨，要得益于莉塔早年对你无意的启发吗？”

　　“或许吧。”科尔温满脸遗憾，“后来我听说了她的事……我想，比起让我继续保留这个徽章，或许斯卡曼德先生会让它有更好的去处。”

　　阿芙拉接过来，替忒修斯道谢：“我一定会代你转交。”

　　两人都没提起上次的事情，他不可能不明白横亘在两人中间的究竟是什么，所以也就认了阿芙拉上次说的“顺其自然”。

　　这种状态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很好，既不用费尽心思地考虑应该如何拒绝，也不必强打精神去迎合对方的热情。当然，最重要的是阿芙拉现在确实很难分出精力考虑感情的事。

　　送科尔温离开学校后，她就重新将注意力投放到那些不得不去关注的糟心事中。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里德尔会当选副部长，结果没想到沐恩这老油条跑得更快，他打响退堂鼓后便有不少人跃跃欲试，而赫克托·福利的声势却造得最大。

　　阿芙拉认为他不太可能上任，毕竟部长竞选需要全民选举，当初他在任时就因为对巫粹党势力畏首畏尾而引起众人不满，可以说走得并不光彩。虽然现在战争已经平息，不过福利那种缩头乌龟般的印象是在大众眼中刻下了，如今他造势归造势，有多少人愿意买账可就难说了。

　　威尔米娜则始终保持着谨慎而中立的态度，不打算在自己脚跟都没站稳的时候贸然趟入浑水中。

　　至于伊格内修斯·塔夫特，阿芙拉倒是有段时间没听到他的动静了。他原先在魔法部也不算十分重要的人物，阿芙拉也只是因为威尔米娜的身份以及他曾与里德尔发生的冲突才会关注他，后来他又化名投稿在报纸上夹枪带棒地评价里德尔——阿芙拉能肯定那就是他，语气和风格都太像了，而且杰西卡在出版社的实习中也听闻过一些小道消息——这让阿芙拉还是挺佩服他的。

　　不过阿芙拉猜想他可能要随威尔米娜的态度保持低调，所以近期她也没在报纸上看到过他针锋相对的时评，倒是有许多家报纸的版面都被狼人袭击事件占据着。

　　阿芙拉这几天约了杰西卡见面，她正好有点时间回学校，两人难得一同在霍格沃茨吃顿晚饭。

　　杰西卡向她透露着友人最近的消息：“你知道吗，乔恩加入了伦敦的魁地奇球队，要是能通过年底的考核，就能留在英国队中进行训练了。”

　　“那太好了！还真被他说中了——我们以后去看他没准真得付门票钱。”

　　战争中的伤亡者不计其数，乔恩自从在战争中伤到一条腿后，就再也没能完全恢复。

　　纵然像他这样逃过空袭的人已然称得上是幸运儿，但当灾难降临的那一刻，仍旧有很多人难以接受自己一辈子只能作为一个残疾者活着的事实，甚至也有不少人宁愿选择死亡。

　　这样的状况，阿芙拉当初见过不少。她虽然免不了叹息，但仍旧认为这样的选择值得尊重，毕竟谁也不能代他们承担活下来的那份痛苦。

　　阿芙拉本来一直担心乔恩也会难以振作，现在听说他真的在坚持梦想并为之付出努力，是由衷地为他高兴。

　　她们聊了聊最近的局势，阿芙拉又顺便问起哈兰德，杰西卡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有点忙。”

　　阿芙拉捕捉到其中的情绪：“发生什么了？你可别告诉我是里德尔又做了什么。”

　　“里德尔的心思倒暂时不在这上面。”杰西卡摇摇头道，“但是也没人能看穿他在想什么，他像是意图扶福利上位，可自己却不像对升迁一事感兴趣，但是话又说回来，他也没表示想退出副部长竞选。”

　　“威尔米娜最近怎么样？”阿芙拉还是那个态度，如果弄不清里德尔在想什么，那就只能先稳住自己人了。

　　谁知杰西卡脸色更差了，放下汤勺说道：“她不太好。”

　　这让阿芙拉一颗心猛地沉下去：“怎么了？我上个月见她时她还好好的。”

　　“事态就是近一月内恶化的。你有没有听说最近的连续几起狼人袭击案件？”

　　“不是到处都在报道这些吗？好像还有几起都发生在霍格莫德附近，听说狼人和巫师之间发生了不小的冲突。”

　　杰西卡向四周看看后，压低声音：“这几起案件相当严重，而且把麻瓜也牵扯了进来，魔法部和麻瓜政府不得不给予高度重视，同时还得小心封锁消息。听说最严重的那几起案件……和小塔夫特有关。”

　　“伊格内修斯·塔夫特？这怎么可能？”阿芙拉吃了一惊。

　　“先是他未婚妻威廉姆斯一家被狼人袭击了——你知道，被袭击后就会发生转化，他们没能控制住局面。伊格内修斯先是犯了包庇罪，后来仿佛自己也被咬了，不过后面的事不能确定，也是我道听途说的，你千万别说出去。”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你们最近见过伊格内修斯没有？如果没见过，那么八成他是被收押了。”

　　“哈兰德最近一次见他是半个月前，当时他就觉得伊格内修斯举止很奇怪。”杰西卡点点自己的左手臂，“哈兰德偶然看到他手臂内侧有个深绿色印记，但没看清具体是什么，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你说，这会不会和狼人的转化有关？可是我没听说过被狼人袭击后会留下什么深绿色印记。”

　　阿芙拉惊得连叉子都握不住了。餐具从她手中滑出，落在桌上发出激烈而突兀的声响。

　　杰西卡以为她是惊异于塔夫特的遭遇，未作他想：“很耸人听闻，不是吗？哈兰德当时只是瞥到一点，说那个印记有一部分很像扭曲的蛇身。伊格内修斯确实是斯莱特林毕业的，我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文身之类的？不过现在也没办法求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