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狭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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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里德尔。
这是哪怕她不抬眼去看，都能仅凭直觉确认的，就仿佛一旦他出现在周围，她就会陷入一种特定的磁场。
两方相遇，一言不发。
阿芙拉不想在他面前泄露哪怕一毫情绪，她垂着眸子紧盯地面，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甚至极度后悔她今天穿的是这条黄裙子。
她唯一庆幸的是今天出门前特地打扮了一番，这很好地遮住了她连日消沉的倦意和尚未恢复的病容——毕竟还有什么事能比和前男友狭路相逢，却顶着一张容光焕发的脸更让人欣慰？
本就只能容一人通行的走廊这下变得更加空间局促，阿芙拉已经走到通道里来了，里德尔也没有停下的意思，没等她退出去就直接走到她面前。
阿芙拉不得不迅速向一旁闪身，后背紧贴冰冷的墙壁，却沁出一身薄汗。
里德尔走得很慢，就如同他也在极力避免与她接触。即便如此，当两人贴面而过时，他解开一只扣子的衬衫领口还是险些擦到她的脸颊。
可能是由于天气温暖，里德尔将制服外套脱下来搭在臂弯里，遮住了左侧手臂。但阿芙拉仍能清楚地瞥见，那只曾与他形影不离的戒指也从他手指上消失了，且再也不会有了。
她不知道里德尔有没有如往常一样审视她，阿芙拉从头到尾都没敢抬眼。她只是沉默地盯着那双修长的腿从视线里移过去，映在昏暗的灯光下，很快又消失在走廊另一头。
阿芙拉松了一口气。
她紧握成拳的双手也随之松开，却紧接着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里是部长及副部长办公楼层，他来这里干什么？
难道里德尔是来找沐恩的？
阿芙拉心下生疑，直接走到部长办公室前面敲门。她连借口都想好了，但里面迟迟无人应声。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她将视线移到旁边的副部长办公室门上，那上面挂着威尔米娜·塔夫特的名牌。
阿芙拉进去前整理了一番仪容，随着敲门声响起，那里面果然传出威尔米娜的声音：“请进。”
她走进去后，威尔米娜有些惊讶地笑了：“今天还真是……”
阿芙拉从她的反应就能看出个大概：“里德尔刚才来过了。”
威尔米娜默认了，但没有过多提及：“坐吧。说起来我们也有几年没见过了，之前在埃文家里见到你时，你还只有那么大……时间过得可真快。”
“是啊。工作还顺利吗？”阿芙拉和她寒暄着，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你知道的，每一天都很忙，还有些麻烦的事总是自己找上门来。不过好在，一开始忒修斯也帮了我很多，这让我能更快地上手。”
“那就好。”阿芙拉语气犹豫，“或许我如今的身份说这些话不是很合适，但是我不得不说……您知道里德尔想竞选副部长吗？”
威尔米娜放下羽毛笔，意味深长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浅棕色的眼睛拥有很强的洞察力，让阿芙拉下意识觉得她不应该和威尔米娜绕任何弯子，因为那都将是徒劳的。
何况她本来也没有恶意，于是率先表现出诚意：“我不是在替谁打探消息，只是想提醒你小心，他这个人城府很深。你知道的，我和里德尔已经决裂有一阵子了，要是我们提前商量好了，我也不会挑这个时候过来然后恰好和他撞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和忒修斯显然也是好友，我没有理由一上来就质疑你。不过比起这个，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个问题……你们为什么会解除婚约？”看上去，威尔米娜是想通过旁敲侧击，好确认她是否能真的相信阿芙拉。
阿芙拉既然今天过来了，就没打算作过多隐瞒：“因为立场？大概可以这么说吧。”
威尔米娜思忖：“倒是在我意料之中。说实话，你们当初会订婚反而出乎我的意料。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虽然上学期间和里德尔还有马尔福的关系都不错，但是……”
她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我本来没想把局面弄得这么错综复杂。”
“可惜事实总难遂人愿。”威尔米娜理解地耸耸肩。
“总而言之，忒修斯现在也找不到人，我只能来找您了。不管里德尔向您提出什么看似有利的条件，您都得务必谨慎考虑，其实按我的经验来说，甚至最好不答应。”
里德尔长于心计，在他面前，无论是进还是退都容易落入陷阱，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这样或许难以博取更多益处，但至少可以规避一部分不确定的风险，以免将原本所有的优势拱手让人。
而且阿芙拉之所以今天要过来，其实是她还不确定一件事——前世她隐约记得有位魔法部部长曾死于意外，仿佛就是塔夫特，但她记不清究竟是威尔米娜还是伊格内修斯了。
塔夫特母子在历史上曾先后就任部长一职，至少阿芙拉起码能确定那场意外是他们升职以后的事，所以此事目前还不算十分紧急。
威尔米娜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看上去是在考虑阿芙拉的话：“谢谢你的忠告，不过我认为从里德尔刚才的意思听来，他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意图想要竞选副部长。实际上，在你进门之前，我也在思索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单纯来试探你的？或许他正在和沐恩计划着将别人推上来，好彻底压你一头。”阿芙拉也觉得很奇怪，里德尔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他想要的不是短时间内高升，当初为什么要费心费力地铺垫那么多？他并不只是为了当个司长。
“关于这个问题……”威尔米娜欲言又止，“我不知道忒修斯有没有告诉过你，最近沐恩是什么动向。”
“并没有，我们好几个月没聊过了。”她上次见到他还是年底在里德尔的公寓那次，但当时他们既没时间也没机会闲聊。
“是这样。”威尔米娜点点头表示了解，很快移开了话题，“那么，我会小心的，谢谢你的提醒。”
她看上去也谨慎十足，收起话头后就不肯再透露更多，反而让阿芙拉觉得这是好事。只是这样一来，她自己能获取的消息就太有限了。
阿芙拉认为自己该提醒的都提醒到了，也不欲久留。
或许是为了表达感谢，威尔米娜也善意地提醒她：“最近外面不太平，你早些回学校，而且也应当尽量减少离开学校。”
阿芙拉心下一沉：“是又有巫师伤人的恶性事件发生吗？”
“这事很难定性，我恐怕它比你想的要复杂——昨天我们在霍格莫德附近发现了巫师和狼人冲突的痕迹。”
“巫师和狼人的冲突？怎么会？”阿芙拉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听过这种事了，要知道狼人和吸血鬼不一样，前者的野性是可以通过服用狼毒药剂克制的。
案件正在处理中，阿芙拉无法得知更多细节，她只能惴惴不安地赶回学校。
她回到拉文克劳塔楼，一走进休息室就被叫住了。对方是个斯莱特林男生，阿芙拉能叫出他的名字，但两人以往并没有说过话。
她特地确认道：“你在叫我？”
“如果你的名字是阿芙拉·格林德沃的话。”奥赖恩·布莱克耸耸肩，开玩笑道，“你能有谁不认得？我是来替我姐姐送信的。”
“你姐姐？”阿芙拉更疑惑了。
奥赖恩·布莱克比她还要晚入学三年，他的姐姐柳克丽霞·布莱克则比她早入学三年，早就毕业了。况且碍于那几年战争的影响，她们甚至连面都没怎么见过，更谈不上有任何私交。
“总之你自己看完就知道了，谁知道你们女孩子在搞什么。”奥赖恩将信件塞给她就跑了，“我走了，不用谢。”
阿芙拉狐疑地敞开信封，看到两排娟秀漂亮的字迹。那上面写着时间地址，落款则是卡米拉的名字。
看上去这是个茶会，但她给阿芙拉的时间却有点尴尬，显然不像是打算邀请她一同参加的样子。那么就是卡米拉单纯想找机会和她见面了，又或者是阿布在通过卡米拉约见她。
卡米拉一向心思不浅，那些自诩上流的家族中女眷关系又通常复杂，自从莱斯特兰奇和马尔福订婚后，阿芙拉是避之不及，以免再被奇怪的新闻波及。
阿布惯来又会审时度势，如果真是他这个时候托卡米拉给她送信，想必是有些话不得不说。
茶会定在周末，阿芙拉特地将那天下午的时间空出来，赶往布莱克老宅。
她在下午三点半左右抵达，穿过楼前花园中长长的石径，来到紧闭的黑色大门前。银质门把手状如蛇身盘曲，阿芙拉尝试扭了两下，没有扭动。
她只好按响一旁的门铃，然后退后几步安静等待。
不多时，家养小精灵便走出来开门，在看到阿芙拉后询问了她的身份，又傲慢地走了进去。
他没有把门关严，阿芙拉从门缝里看到几个女眷正在谈笑的身影，她大概能认出柳克丽霞的脸，但其他人就完全对不上号了。
又过了几分钟，她听见高跟鞋敲响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紧接着卡米拉出来了，身旁跟着柳克丽霞。她们对上视线，柳克丽霞礼貌地冲阿芙拉点头笑了笑。
“好几不见，阿芙拉。”卡米拉欲言又止，“阿布和我哥哥他们在楼上，我已经让人去叫他了。”
她们现在的关系多少有些尴尬，尤其是自从去年辛西娅的生日过后，她们就没再见过面。
“对于之前那些传闻，我很抱歉。那并非我的本意。”阿芙拉说道。
卡米拉笑了笑，似乎不在意：“都过去这么久了，就不提了。”
马尔福很快就下来了，他穿着一身挺括的西装，长发如以往大多数时候一样一丝不苟地束成低马尾，看上去光鲜亮丽。
“你们先谈，我和柳克丽霞去那边等你，阿布。”卡米拉温和地笑道。
两个女孩结伴走到五十米外的橡树下，卡米拉一面和柳克丽霞闲谈，一面不经意地往门口这边瞥过来，等待他们的谈话结束。
马尔福同阿芙拉间隔半米，先交代了投资的事：“去年我们商量过的投资果然有起色了，收益率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低，但也不是很高。”
阿芙拉并不意外：“如果你相信我的判断，那么这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嗯。我会叫人把你那部分收益转过去。”大概是考虑到她有时会在麻瓜界活动，马尔福询问，“你是需要加隆，还是我按比例换算成英镑？”
“它们可以先存在你账户里。关键是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你放心，我会安排好。”
接着，马尔福解释道：“抱歉我只能以卡米拉的名义约你。里德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盯着谁，我不得不小心行事。”
“他就算盯着你……”阿芙拉明白了，“他不让你和我来往？”
这让她觉得荒唐。
就算维尔塔宁知道他的机密，可马尔福不仰仗他也能过活，马尔福也有自己的社交圈，里德尔凭什么限制他们的来往？
阿芙拉气得直发笑：“他这是要干什么，在全英国孤立我？我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做？要是能做得到，他是不是还想直接把手伸到霍格沃茨？”
“他倒也没有直接提起你，但是你知道他说话做事的分量……相反，他不让任何人提起你。前阵子伊诺克见到我时，私下里问起你，恰好被里德尔听到，结果他把伊诺克打发到外面站了一夜，那天下着鹅毛大雪……”
“可真有他的。”
马尔福耸耸肩：“这还算好的。据说还有人在他私宅里见过一种难以名状的怪物，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豢养的，见过那玩意的人又有几个能活下来。”
怪物？阿芙拉从他的描述中听出一丝不寻常，这种替里德尔毁尸灭迹的有力武器，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纳吉妮，可是时间线又对不上。
没等她想明白，马尔福换上一副犹豫不定的神情，让阿芙拉觉得他在顾虑什么：“我今天不会向你逼问让你为难的问题，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她见马尔福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大概猜到一二：“和里德尔有关？”
有了引子，他便顺着说下去：“最近有其他人想了解投资的事，听说已经好几次提出想约见里德尔了。”
“那就见好了。”阿芙拉不知道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马尔福补充道：“是个女人。”
“麻瓜企业家？她是专门做医疗项目的？”
“确实是个麻瓜。”他的表情更奇怪了，“事实上她很有钱，不过不是什么企业家。她丈夫以前是巫师。”
这话把她弄糊涂了：“什么叫以前是巫师？”
“这名巫师在二战中受过伤，去年年底不治离世，给她留下了大笔财产。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阿芙拉？”马尔福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不会真以为一个没什么经商头脑又有钱的年轻寡妇几次三番想约见里德尔，是真的对他的投资眼光感兴趣吧？”
这话让阿芙拉多少有些窘迫了：“这和我没有关系。你不就是想确认这个吗？我做什么是我的自由，那么他同样也是。”
“是的，我是想向你确认。如果你认为没关系，我就不会插手了。”马尔福缓缓说道，“毕竟里德尔已经答应了今晚和她见面。”
阿芙拉想努力地不让情绪外露，但一瞬间攥成拳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她意识到这一点后，又马上把手松开了。
马尔福却觉得她下意识的反应很有意思：“我上一次看见你脸色像这样苍白，还是阿芒多他们把你从密室里带出来的时候。”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阿芙拉能明白他的意思，可同时她也认为这事被她知道以后，只是徒增心烦而已。
她和里德尔现在的关系甚至比不上随便某个路人，就算她设法搅局，可是之后呢？之后她又能怎么办呢？
不过马尔福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她的纠结更与他无关，他充其量只要知道结论就好：“你可以欺骗我，但自己骗自己就属实没有必要了。我也不想追问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知道的太多往往不是好事，只是有些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要自己想好。”
“这没什么可想的，阿布，如果我有选择，那么我就永远不会再和他扯上关系，以后这种事也没必要再来问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们都该有各自的生活。”
她想即便日后有关系，他们也只会是势同水火的敌人。
“各自的生活？如果我没理解错，你这意思好像是——”马尔福低头笑了一下，“恕我直言，你们现在是分开了，但你真认为里德尔能忍受你和别人谈情说爱？”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他都能去和寡妇见面，我凭什么不能谈新男友？怎么，他打算在竞选成功后制定新法条给我判刑？”
马尔福耸耸肩：“那你得问他是怎么想的，我又不会读心术。不过依我之见，他宁可将你灭口也不会忍受那种状况——你知道的，那种微妙的挑衅感。你难道不这么觉得？”
作者有话说第173章 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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